在宫中行走的人哪一个不是玲珑剔透一点就通,那宫女听着这裴颜这话便明白这二人想要单独说几句话,便连忙回话:“姑娘若是乏了便在此处休息便是,奴婢这就去取茶来。”裴颜点了点头,宫女见着,忙不迭的就取茶去了。

裴颜见宫女走远这才像刚刚才听见莫启说话一般,随便的靠在假山上说:“我乏了,吃会儿茶便回去。”

“怎么样,看你的样子像是计划没得逞啊。”

“你特意跑出来就为了说着风凉话?”

莫启听见这语气带着些许不满,心中便明白过来,这位难缠的主儿可算是栽了跟头,听见裴颜这带刺儿这话也不恼,挑了下眉便接着说:“怎么样?是准备就此收手另觅良枝还是打算在这儿八年奋战死磕到底?”

“另觅良枝?”裴颜冷哼一声:“现在除了凌宇延这个胆子够肥不怕死的,还有谁敢收留我?更别说能让我控制的人了。不过八年奋战倒真有可能,这凌宇延不但有胆识,还挺会尊重人的,刚刚我的戏都演到那份上了,他居然还能把持住自己,当真是个少见之人。”虽对凌宇延的态度心生不满,但是仔细想想,能够坐怀不乱,凌宇延也算得上是个正人君子。裴颜虽然对凌宇延刚刚的行为有些不满,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此人还是有些钦佩之意。

裴颜说完之后,莫启却没有马上接话,只是定在原地,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裴颜,良久启唇,语气中却带上了些许不忍:“裴颜,权势于你,果真如此重要吗?让你这般的……不择手段……也要将其握在掌中?”

“无法理解吧,莫启,不但是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了,

“自我在宁国呼风唤雨之后,我便发现我没办法舍弃这种……所谓的……权利,

“当初被宁元席带入后宫之中,所有能够接触到的人都是我的敌人,那段日子我没有任何可以交心的人,就连宁元席,也只不过当我是一枚棋子,并不放在心上,在那无情之地,谁会去想即使我再强大再可怕,我也只是一个女子!一个从异世界前来,对前面的路迷茫无知,害怕无助的女子!

“所以当我得到那种将世界掌握在掌中的力量之时,我有多么开心,那时我是那样的安心,那样的感到安全感,

“莫启,也许你觉得我疯了,没错我是疯了,但是我宁可肆无忌惮的去疯狂让世人唾弃,也不要一个人躲在角落自己舔舐伤口,沦落为一个可怜的疯妇!”

“所以我一点要再次取回权利,再次站在顶峰傲视这个世界,哪怕不被任何人理解我也绝不后悔!

“我这样说你懂吗?莫莫,你能懂我吗?”

说到入宫之后,裴颜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说到最后,那单薄的身体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那秀美的双眼中,一种叫做期翼的情绪满的都要逸了出来。她看着那个在这个世界唯一一个足够了解她也足够关心她的人,卸去了自己平日里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心机所有的技巧,吐尽真言,不祈求那人能够站在自己身后支持自己用不背叛,只求,他能懂自己,能

在这个世界都不理解自己都唾弃自己之时,还有个人,明白她的无助,理解她的不可理喻,包容她的疯狂。

她的莫莫真好,没有将她推向绝望的悬崖。

突如其来的拥抱,停留在耳边的低声呢喃,裴颜觉得自己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让她感动的话语。

“裴颜,我懂,我帮你,我帮你达到你的心愿,只是答应我,不管你今后你变得如何,至少要有一个人,哪怕那个人不是我,也不要让你一个人孤独的前行,我的裴裴,答应我,不要一个人那么辛苦,好吗?”

本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无血无泪的裴颜,此刻却连一个好字都没能完整清晰的说出口,那人的回答,轻而易举的让自己丢盔弃甲,泣不成声。

小宫女取茶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已是神色如常,反复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小宫女看着那两人的神色揣摩许久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念着对方是贵客,不敢造次,便低眉顺眼的上前敬茶,一副乖巧模样。

裴颜却挥了挥手说:“不必了,今日已是乏了,带我回去休息吧。”

回到凌宇延给他们一行人安排的落脚处时,宁元席等人已经回来了,众人聚在小厅里正在笑着说些什么。

看见莫启和裴颜一起,余金大大咧咧的上前对着莫启的肩膀就是一巴掌:“我说莫太医中途突然跑了是上哪儿去了,原来是去寻我救命恩人去了,居然不叫上我,太不够哥们儿了!”

莫言吃痛的揉着肩膀,脸上一副“我懒得搭理你”的神色,话也不说一句。

站在一旁的裴颜却开口说道:“我累了,先去休息了。”说完就转身回房,看也不看宁元席一眼。

余金虽然神经大条,但也看出了裴颜今天与往日不同,有些冷淡,悻悻的问莫启:“恩人这是怎么了?谁招惹她了?”

莫言还因为肩膀疼不高兴,直接甩了一句不知道就再也没说话了。宁元席却没把裴颜的反常放在心上,笑了笑:“兴许是累了吧,多多歇息便好,不用担心,时候确实不早了,累了一天,大家也都回去歇下吧。”

听得此言,大家也没再多想,各道了声晚安便各自回房歇下。

莫启回到房中,稍加梳洗刚准备躺下的时候,门外却响起了脚步声,不一会儿,敲门声也跟着响起。

“谁?”

“莫太医,是我。”

莫启一阵头疼,无奈的爬起来,门一开,余金便窜了进来,好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深夜来访,多有打扰。”

“知道打扰了就赶紧走……”

“……”

和上门,莫启在余金旁边的凳子上坐定,拿起桌上的茶壶斟了杯茶递给余金。

余金也不矫情,接过杯子咕咚咕咚两口,一杯茶便下了肚。

“说吧,大半夜跑过来有什么事儿?别告诉我是因为没水了特意过来讨水喝。”

莫启一句话差点没让余金一口水喷出了:“我说莫太医,莫大爷,莫祖宗,你平时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怎么这会说话这么刺人呢

,哎,你让小爷这颗脆弱易伤的小心脏,哎哟,好疼。”余金不光话说的恶心,捂住心脏一脸痛苦的表情更是让莫启鸡皮疙瘩刷刷刷的往外冒,止不住的掉了一地。

强忍着难受让自己冷静下来,莫启没有丝毫犹豫的摸出一套锋利的小刀:“你来这儿是需要在下为你开膛治疗下吗?既然这样,就不要继续多说了,接下来就放心大胆的交给在下吧。”

“别介!我说笑呢,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当真!”一看莫启抄家伙了,余金抖了一抖,赶紧恢复正常,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莫启给就地灭口了。

莫启一脸认真:“有病就得治。”

“……”

看着脸都白了的余金,莫启终于绷不住笑了出来,余金尴尬的摸摸自己的脑袋。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已经换成了少见的正经。

“莫太医,实不相瞒,我这么晚了还过来打扰,是因为裴姑娘……”

“裴颜的事儿去问宁元泽便是,我只是一介郎中,行医治病还行,琢磨人就不怎么样了。”

余金站了起来,直愣愣的看着莫启,一字一句的说:“的确,表面上裴姑娘的确与穆王更为亲密,可余金虽愚钝,但却不是瞎子,裴姑娘与穆王早已貌合神离,说白了根本就是穆王的一厢情愿,真正能和裴姑娘交心的人确实你莫启,我虽不知你究竟如何与裴姑娘有这等亲密关系,但论对裴姑娘的了解,穆王根本就不如你。

“即使如此,要想问裴姑娘的事情,自然得问你。”

莫启吃了一惊,没想到平日里看着那样粗神经的一个人,对事情竟然能看清到这份儿上。给自己也倒了茶,啜饮了两口。

放下茶杯:“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不过既然余兄认定了我能回答你的问题,那我不妨先听你一言。”

听得莫言这般回答,余金知道继续纠结于二人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收获,也不想追究二人,也明白莫言虽不肯承认与裴颜的亲密,但却也松了口,不由有些感激。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今天裴姑娘自打进了这凌国皇宫,便变得有些不对劲起来,到底哪里不对劲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她似乎变了个人,莫太医,你知道裴姑娘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想些什么,我如何得知?”

“唔……”余金听出了莫启口气里的搪塞,知道莫启有些抵制外人谈论他和裴颜的关系,自己这话又问得这两人非得有点什么似得引起了莫启的不满,只是这是也顾不得许多,硬着头皮接着问:“莫太医您别恼,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隐隐觉得裴姑娘在琢磨些什么,这些日子因为凌公主裴姑娘对穆王很是疏离,除了穆王这个对男女之事过分愚钝的家伙,这一路上每一个人都看得出来。”

“只是平日里裴姑娘对穆王还是有些给面子的,没有与穆王凌公主处处针对,还算客气,可今日入得宫来,裴姑娘却不再正眼瞧那穆王一眼,反而对凌国君主青眼有加,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我只是担心,裴姑娘想要谋划的事情,很危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