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句话,林海蓝就觉得腰身上的力道愈发大了起来,脚尖一踮,后背更是用力地如同要镶嵌进他的身体里那么紧贴上去。

“不过,我的女人,你抢不起!”

一语震慑住林海蓝的心脏咬。

而贺承渊,言罢之后只是慢条斯理地略微把眼睛抬了抬,斜睨了一眼不知何时站在楼梯上正在看着他们的顾语乔,面对着百分百相似的面容,他的眼中没有丝毫受迷惑的波动,而揽住林海蓝往外走时,他略微垂眸看向她的黑眸却蓦地染上了一丝温浅的柔意。

她们不同,有人受迷惑分不清,他却是毫不纠结的铩。

高锦恒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上面还残留着方才林海蓝被蹭破皮留下来的点点血迹,他深舌舔了舔。

从来不知道,血是苦涩的。

顾语乔捡起地上的医药箱,坐在了他的身边。

……

回去的路上,他们一路无话。

直到到了家门口,贺承渊停车拔钥匙的时候,林海蓝突然觉得胸闷难耐,不等他下车,就伸出两条纤细的手臂,从侧面抱住了他。

“承渊,我们会幸福地在一起的吧?”

她把脸埋进他的衣服里,蹭了蹭,贪婪地吸取着他身上的味道,语气中却透着股不自信。

贺承渊反手搂住她的肩膀,“难道我就让你这么没信心?”

林海蓝安静地窝了会儿,脑中糊里糊涂的,闪现的全是些让人心烦的事情,不是贺老爷子那板着的脸,就是高锦恒强迫的姿态,接着想到妹妹说的那番话,她终究没忍住,叹了口气。

额头上被敲了一个烧板栗,林海蓝眼角一抽,刚要抬手也敲他一下,眼睛却猛地捕捉到他额角的一道裂开的口子。

她一下子紧张起来,连身体都坐直了,“你额头上好长一道口子,你爸爸打的?”

贺承渊眯起眼,“心疼?”

林海蓝沮丧着脸点头,若是她当时能留在她身边多好,宁愿替他挨一下打,也好过看着他受伤自己心里难受。

没想到贺承渊横了她一眼,突然拉开门下车,“你也知道心疼?”

板着脸扔下这一句话,他竟然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林海蓝愣了愣,连忙跳下车,追上去,“老公,锁车门。”

贺承渊没有回头地按了两下控车锁。

电梯一开,林海蓝就跟屁虫似的粘着他跟了进去,上次被他关在外面,爬了八楼让她心有余悸。

贺承渊薄唇紧抿着,目不斜视看着数字慢慢跳动到八楼。

林海蓝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了家门,又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了书房。

“……”咬了咬下唇,她在他伟岸的背后讷讷开口,“我知道心疼的。”

贺承渊抬手打开柜门,拉开中间一层的抽屉。

林海蓝的视线瞄到他抬起手时露出来的关节处,红肿了起来,想也知道方才他挥拳的时候怒气有多旺盛,打痛别人的时候他不可能不觉得痛。

“这件事是我自以为是地过了头,你怪我应该的。”

她主动检讨,贺承渊却只是从抽屉拿出一个印着红十字的家用药箱,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然后他坐下,打开药箱。

“其实我隐约感觉到他想借着语乔来接近我,但他现在看起来很平常,我以为自己够坚决够坚定就好了,而且语乔也坚持住在那里,我又不能不管她,没想到他今天突然就……”

看他拿出消毒药水和棉签,林海蓝终于动了一下,伸手过去拿他手里的东西,“我来吧,我替你处理伤口。”

他一巴掌把她的手拍开,林海蓝吃痛地哼了声,抱着手死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末了,也有点来气地转身就走。

“回来!”他的嗓音压得有点低,透着莫名压迫人的威压,林海蓝脚步一抖,倏地拧身拿眼瞪住他,“我都道歉了,你还不理我,你想要我怎么做满意?”

“过来。”

“听见没有?”

林海蓝撇开眼,横着往他那里挪了两步,在他的眼神示意下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手指被捉住时她还没反应过来,等沾着消毒药水的棉签在她磨得又红又破的无名指上轻轻涂抹时,她才疼得嘶一声,手指直往回缩。

贺承渊却不容许她缩回去,“现在知道疼了?我如果没去这根手指未必还在。”

语气是冷冷沉沉的,动作到底还是放慢放轻了几分。

林海蓝的视线从他额头的伤口落到红肿的关节上,最后又落在他专注替自己消毒的手指上,心里不知不觉软成一洼水。

所以不管他怎么凶她,怎么不给她面子揍她屁股,怎么霸道蛮横又不讲道理,她都没有想过不去喜欢他。

只要看到他每个冷漠表情的背后是独独对她一人的疼惜和纵容,她就觉得足够了。

她在贺承渊给她敷上不沾伤口的敷料,又细心替她缠好干净的绷带时,忍不住倾身去亲他看似冷酷薄情的嘴唇。

贺承渊任她亲了个够,完了,却用巴掌把她的小脸毫不留恋地推开,“再有下次试试!”

林海蓝肉麻状,“没下次了,我心疼点不要紧,让你心疼我会更心疼的。”

贺承渊捏住她脸颊上的肉,深邃的眸中已泛起拿她没办法的笑意。

……

林海蓝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她翻了个身,感觉到床边站着一道人影,想也没想扯住他的衣角,因为沉睡过后,声音有些懦懦的沙哑,“老公,腰好酸。”

床边的人嘿嘿一笑。

林海蓝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茫然间睁开眼,正对上一张保养得当但笑得很诡异的脸。

她瞬间清醒过来,腾地起身,却发觉身上一凉,低头才想起昨晚贺承渊突然兽性大发,把她的睡裙给扯成破布了,现在凄凉地横尸地板。

“妈……妈,你怎么来了?”林海蓝尴尬得要命,七手八脚把自己裹在被子,脸红得滴血。

贺老夫人没理她,反而拉开她床边的抽屉看了眼,又绕到贺承渊那边的抽屉看了看。

“妈,你找什么?”她不解地看着老太太四处转悠。

“看看你们有没有私藏小药丸和雨衣。”贺老夫人说话很直,“我可是等着抱孙子的,小药丸和雨衣一律不许用知道没?”

林海蓝毫不怀疑小药丸和雨衣是指避/孕药和安/全套,但老太太居然会懂这么口语化的用词……

老太太满意地检查完,大咧咧在林海蓝身边坐下,捏捏她露在外面的手臂,“我刚才看你身上都没什么肉,太瘦了,我给你们送了几张芳姐的补身方子,还有些中药材和蔬菜,省得你们一忙就去外面吃,地沟油少吃点好。”

不知道何时被看光的林海蓝窘迫死了,就见老太太从口袋里抽出一叠纸,“一张是给你调理肠胃的,一张是给承渊用的。”

林海蓝听到后者,憋着笑乖乖收下。

“喏,最后一张也是给你用的,你体质不好,将来怀着孩子负担大,先把身体调理好很要紧的。”

林海蓝摸摸平坦的小腹,想到不知何时她和贺承渊的小宝贝就会降临,表情一片柔软,“妈,我会好好调理的。”

“真懂事。”贺老太太握着她的手拍了拍,“他爸那个倔老头你们别管,昨天承渊和他解释过了,偏他就是气得不行,甭管,到时候你有了孩子,我看他不乐得笑哈哈才怪。”

明白她是担心他们夫妻俩才一大早赶过来,林海蓝一阵动容。

送老太太离开后,贺承渊把她顺路送去医院。

进医院大楼时凑巧看见也来上班的何茉,两人的视线迎面撞上,林海蓝的神经下意识绷紧,等着她噙着那抹骄傲的微笑迎上来,何茉却只是淡漠地扫了她一眼随即离去。

林海蓝不禁想起老太太临走前和她说的那句贺承渊离开家时所说的话:妈,看清楚谁是外人,谁才是你儿媳,以后闲得慌,就去找海蓝吧。

他的言下之意——难道是他彻底拒绝了何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