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蓝哑口无言,好半响才挤出一句话,“婚姻不是儿戏,别开玩笑了。”
结婚……怎么可能……上一场婚姻是一场漫长而狼狈的劫,她根本没有做好迅速再踏入进去的心理准备……
“儿戏……”贺承渊咀嚼着她说的这两个字,黑眸愈发幽深,“你觉得我们之间是儿戏?谪”
林海蓝倏地抬眸,对上他咄咄逼人的逼视,声音不由地提高,“你明知道不是!”
“那不就是了?”贺承渊的长臂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整个人倾斜过来,带着浓重的压迫感,“既然如此,结婚有什么不对?幻”
林海蓝没有被他骗到,“你这是偷换概念。”
贺承渊盯着她黑白分明的眼,忽然沉声笑了笑。
林海蓝莫名地觉得毛骨悚然,就看见他又收回了身子,视线也收了回去,语气淡淡的,“你好好想想,打算怎么还高锦恒的恩。”
……
关了浴室的花洒,哗哗的水声骤然停下,卧室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林海蓝裹着浴巾出来,头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
直接走到床沿边坐下,她就保持着垂首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定格了很久。
直到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响起,她才把思绪从一团乱麻中拔了出来,同时伸手摸到了手机。
心不在焉地随手点开不知道谁发来的信息,下一秒,她啊地一声就把手机扔了出去。
心脏怦怦跳得厉害,隔了约莫了有半分钟,她才镇定下来,屏住呼吸一张一张地往下翻照片。
她在外科手术中见过各种血腥吓人的创口,但从没像现在这么惶恐过,毕竟那创口就在她的眼前几公分的位置停留了很久。
照片看得出来是被推进手术室前拍的,手掌中间仍残留着一截断枝,血肉模糊,高锦恒的整只手呈现扭曲的状态,她是外科医生,只消这样看一眼就知道这只手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难道你忍心看着他残废着一只手还要去坐牢吗?”是甄巧玲的短信。
林海蓝失魂落魄地坐着,整个人从脚底泛起凉意,连齿根都冷得打颤。
在进手术室前甄巧玲还能想到拍照片发给她,是不是早就开始算计着她非帮高锦恒度过难关不可?
所以从她第一次在贺承渊面前提起高氏的时候她就已经落入陷阱了。
她垂眸看着手机上的照片,想象着那截粗糙的树枝扎进眼里的感觉,疼得她身体蜷缩起来,打了个寒颤。
半个小时后,她发了条简短的短信给贺承渊,然后蓦地翻身,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
贺承渊这几天的心情忽晴忽雨的。
虽然他的俊容上是一贯的波澜不惊,但卓樊就是看得出来。
别问他为什么看得出来,他跟在贺总身边也有些年头了,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他那这个首席特助就可以回家洗洗睡了。
没过两天,这种内敛的阴晴不定就变成了明眼人都看得到的现象。
淡定如斯的人也控制不住情绪了,这不是个好现象,看着一位被骂得灰头土脸的高管从总裁室出来时,卓樊知道,问题大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首席特助,他要关心的不仅仅是工作,当然还有饲主的身心健康,于是,他转身去了茶水室泡了杯**茶。
……
等业务部经理一走,贺承渊就扔了手上的笔,重重地往后一靠,抬手掐了掐眉心。
办公室里异样安静。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翻到前几天晚上收到的那条短信:“我答应你。”
本来慈悲得打算给她时间,但在她昏睡中拉着他不放,还叫他“锦恒”的时候,他就觉得放任不管未必是好事,对她慈悲,对自己未必是。
很好,管她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手段是不是够卑鄙,先抓在手里,其他的往后有的是时间再说。
贺承渊看着短信上的四个字,心里的舒坦渐渐被烦躁所代替。
为了一个渣前夫宁愿接受婚姻的束缚,高锦恒有什么值得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作出牺牲?连结婚换他拯救高氏这种条件也能答应。
但是她如果不答应,就她那点小性情,不知道要把亏欠高锦恒这点事在心里放上多久,谁知道记挂久了会有什么变数。
贺承渊沉着脸把手机狠狠倒扣在桌面上,眼不见为净。
心里烧着一团矛盾的火。
烧成了叫“作茧自缚”的灰。
总裁室的门笃笃响了两下,贺承渊眉头皱了皱,又松开,重新拿起笔,声音淡淡地,“进来。”
卓樊端着一杯**茶进来,毕恭毕敬地放在他的办公桌上,也没多说什么,就要退出去。
“等等。”贺承渊也没抬头,拿起一份文件扫视着,面色平静道,“一周内交一份婚宴安排给我。”
卓樊是个合格的助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震惊失常,但还是被惊愕的声音出卖了,“婚宴?”
贺承渊一气呵成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淡定道,“结婚喜宴。”说完,他又顿了顿,添了一句,“温情一点。”
小女人心性,又爱掉眼泪,大概喜欢这种温馨的调调。
卓樊僵着不动,贺承渊抬眸,目光深沉地望住他,就在此时,他倒扣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下。
看到林海蓝名字的电话打过来,他眉峰几不可见地一跳,却没接。
卓樊看到他眯着眼好整以暇地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第三个电话打进来他才施施然接起,不由地暗暗腹诽,原来他家总裁还有鬼畜的属性。
非等那边急了才接,还是说他很享受对方这种非找到他不可的坚持?
“在忙吗?”林海蓝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贺承渊轮廓分明的俊脸上表情冷峻,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寒意,但一开口,淡淡的语气中却透着不经意的温柔,“不忙。”
卓樊想竖大拇指,为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力。
总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毫无预兆地就接下了高氏那个烂摊子,还在为滨河大厦倒塌事故的事从中周/旋,别说回家,就连在办公室都没什么闭眼休息的时间,眼下两片乌青还明晃晃地挂着。
林海蓝在那边深呼吸了一下,语气认真中却也带着些犹疑,“关于我们结婚的事……”
我们结婚四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让贺承渊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他薄唇抿着,等她说下去。
“能不能先只领证?”
“什么意思?”贺承渊低沉的嗓音瞬间冷了下来。
“就是领证,但是不办酒宴。”
“为什么?”
林海蓝听出他声音里的质问,顿了顿,才说,“现在这个时候不适合办婚宴,因为……”
“你在什么地方?”贺承渊突然打断她。
林海蓝那边很明显一愣,几秒后才回答他,“我在医院。”
“等着。”
“什么?喂?”林海蓝纳闷地追问,就听见手机里“嘟嘟嘟”的声音。
“贺总,那婚宴……”就在贺承渊从他身边走过的当口,卓樊终于没忍住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
贺承渊冷森森地瞟了他一眼,一眼就让卓樊后背发凉,显然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踩到了他的痛处。
……
林海蓝从外面回到心胸外科,才踏进自己的办公室,还没走到自己位置上,就听见后面一声咔哒作响,像是锁门的声音。
她诧异地一回头,腰身就被两只大手一把圈住,下一秒,她只觉得身体一轻,两脚悬空,臀部触到了硬实的桌面。
“你……”抗议的声音被蓦地堵进口中,很快,她只能气喘吁吁地依附在他的怀里,胸口剧烈地起伏。
这个吻充满浓浓的占有欲,就像野兽般野蛮而有力,带着一股强势的力量,吻得她几乎要窒息也不松开。
“从高锦恒那里回来了?”贺承渊捏着她的下巴,一下一下亲她红肿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