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南再次沉默不说话,过了很久很久,他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丢给林雅蓉。
“能问问,你为什么说孙丽云不知情?”
先将解药仔细收到怀里,林雅蓉才抬头看着叶秋南,道:“孙丽云要真的参与其中,她身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伤。”
“做大事者,又何必在意一些小伤呢?也许是韦安杰故意在孙丽云身上留下伤痕,好方便取得镇国侯的信任。”
林雅蓉不否认叶秋南的这种说法:“是,在宫里这样故意受伤博同情的手段我也见识过不少。不过,我还知道一件事,所以我能肯定孙丽云在这件事情里面是无辜的。”
“什么事?”叶秋南一副好奇的模样。
“韦安杰好男色,这事太子没和你说吧?”
见叶秋南皱起了眉头,林雅蓉越发肯定她的猜想:“试问,若是你喜欢的人你舍得让那人受伤吗?更何况韦安杰若是真的爱孙丽云,就不会把她推出来送死。”
“你没听过置之死地而后生吗?也许韦安杰就是故意让孙丽云回提梁城,因为韦安杰知道孙丽云根本不会有事。”叶秋南继续同林雅蓉争辩着,就他的意思孙丽云不会只是一枚棋子。
“阿南。”轻轻叫了一声,林雅蓉低声道,“若是真爱,又何必让吴隐来呢?比起吴隐重兵围困,让孙丽云暗中偷到想要的东西不是更方便吗?就是因为不爱,才会无所谓对方生死。再说,你又为什么会来提梁城?算算路程,恐怕孙丽云才从漠西出来,太子就知道了,否则你也不会来的如此巧。”林雅蓉平静的说道,这些事情叶秋南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只是在太子的计划内,一早没把她算在里面,如果她没嫁进孙府如果她没遇到叶秋南如果她不知道这些事情,恐怕最迟今天晚上孙丽云就会变为一具死尸。
不知过了多久,叶秋南沉声道:“你既然知道一切,那么你也应该知道太子想要什么。”
轻下点头,林雅蓉应道:“孙靖邦能当镇国侯自有他的本事,就算没我提醒你,恐怕太子也拿不到他想要的东西。陛下当年把天下总兵符交给孙靖邦,自有陛下的用意。阿南,请转告太子,保持陛下对太子殿下的疼爱,不要多做无益的事,是太子的终是太子的。”
叶秋南看着林雅蓉,眼底有流光闪动,面前的女子一向是聪明的,正如之前所言,她知晓一切事情并明白其中深浅,刚刚说给他听的话其实也在表明着另外一层意思——不要试图对付孙靖邦。
“镇国侯知道你的身份吗?”叶秋南突然问了一句。
林雅蓉脸上扬起淡淡的笑:“纵是他这几年不在朝堂上走动,以前也是见过我的,我不就是一个宫女吗?”
叶秋南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她笑了:“我肚子饿了,我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呢,所以我一会可不会只喝茶哟。”
“那你想吃什么?”林雅蓉看了眼马车外,刚刚她们才路过一家酒楼。
咂咂嘴,叶秋南笑道:“你包饺子给我吃吧。”
“什么?”林雅蓉一怔,怎么会想着吃饺子。
“嗯呀,我就想吃饺子。其实我是想说,这提梁城是不错可惜就是东西太辣了,不习惯。”
林雅蓉听了不由笑了起来,叶秋南是北方人,又是一名医者,平日就讲究什么养生之道,一向不喜欢辛辣的食物。她点点头,正准备说一会到了地方就让厨房揉面做饺子,可似乎叶秋南早猜到她的想法,抢着说:“我要吃你包的饺子。”再次申明他的要求,叶秋南眯着眼笑得像只猫。
微微将眉扬起,林雅蓉也很干脆,只说了一个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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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一个时辰后,林雅蓉回了孙府,她先去找孙丽云,然后不着痕迹的把解药下到水里给孙丽云喝下,等了一会,见孙丽云没什么不良反应,林雅蓉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青园,进屋便见孙靖邦坐在桌旁,一脸沉思。她微微有些吃惊,这个时候他一向不是在云烟阁里看书吗?
“是在等我?”林雅蓉张口便问,孙靖邦那神色已经明明白白在告诉她,他有话要和她说。
“下午去哪了?”孙靖邦也是直接的人,不等林雅蓉坐下,张口便问。
林雅蓉也没犹豫:“我去了福如客栈,你不是知道吗?”这算什么?兴师问罪?莫名她突然高兴起来。
瞅了她一眼,孙靖邦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该知道什么吗?”啊,原来不是不高兴,是来解惑的。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太子还有韦安杰。”
一耸肩,林雅蓉表示其实她什么也不知道,不过想了想,她说:“太子突然派人来提梁城,原因你大抵也应该明白,至于韦安杰说实在的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他预谋叛国。”
“可是你……”
“在宫里行走,总是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事情。韦安杰把信符丢了这事的确是没有几个人知道,可是你也清楚我曾在皇后娘娘面前当差,韦安杰的事我也是无意间听得刑部萧大人提及,你知道萧大人在监察司(类似国安局)里有熟人,所以……”林雅蓉也算实话实说,孙靖邦到底还是对她有所怀疑。
听了这样的解释,孙靖邦没再多说。林雅蓉身上有太多秘密,一个普通宫女不仅有狴犴玄鸟令还同太子交往过密,无论怎么想无论怎么看,这种神秘感足以引起一切猜测与怀疑。
任由他打量思索,林雅蓉一直保持一种很平静的神色,不难看出孙靖邦在怀疑,可最少让她感觉到欣慰的是他的怀疑摆在了明面上,这让两人都可以把话摊开了明说,这样也就避免造成过多的误会与不解。
“嗯,夫君还想问什么?但凡知道的,我一定据实以告。”林雅蓉的意思很明确,今天要是不问,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长久的沉默后,孙靖邦问:“一直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嫁给我?”若是林雅蓉只是普通的宫女,也许他就不会问这个问题。
嘴角一扬,林雅蓉看着他笑道:“嫁给你多好呀,镇国侯夫人。再者我们不是早就有婚约了吗?”父辈的口头约定也是约定呀。
见林雅蓉话说的模凌两可,孙靖邦反而笑了,殊不知,那弯弯上扬的嘴角让他的脸部线条一下变得柔和而俊美。
忍不住,林雅蓉轻声道:“你应该多笑一笑,你的笑很温暖。”
孙靖邦没说话,只是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然后是他淡淡的声音:“你休息会,然后去母亲那用饭吧。”
看着他走出青园,林雅蓉久久之后才轻吐一口气,眼底有着太多复杂的情绪,不过只是一瞬间,又恢复清明。
吃饭时,林雅蓉注意到孙靖松不住拿眼看她,虽然装的漫不经心,可是孙二少眼底的迟疑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思。林雅蓉起先没明白过来,一直到用过饭后,她才猛然想起,她和孙靖松有一个三日之约,今日就是第三天了吗?难道不是明天吗?
“大嫂今天出门没听说吗?”终于孙靖松还是忍不住开口。
“我是不是错过什么?”
“县学出榜了,林少腾这一年的年考又得了第一。”
林雅蓉一下笑了起来,她原以为……
这时,孙靖邦问道:“那你呢?什么名次?”
孙靖松有些胆怯的看了一眼他大哥,然后小声道:“第七名。”
孙靖邦皱起眉,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隔了好一会,才听孙靖邦道:“比上次成绩要好一些,看来你最近有在用功。”
这是孙靖邦变相的夸奖吗?可是就林雅蓉听来,他语气里更多的是生硬,实在感觉不到他是不是高兴。
听了孙靖邦的话,孙靖松面色变得很阴沉,念在他先说了林少腾的事,林雅蓉插了一句:“昨天还听茗乐说松哥儿的书房里连一只红炉都没有,用功是好事,可也不能不爱惜自己。最近天冷,松哥儿晚上看书可要多注意。”
老太太起先也是有意让孙靖松在孙靖邦面前炫耀下,可见孙靖邦不冷不热,老太太脸色也不太好看,不过听到林雅蓉的话,老太太想了想也顺着她的话道:“是呀,我也是这般劝他,可这孩子说什么也不听,晚上看书时可真要多注意,别伤了身子。”
说了会闲话,老太太就回了房。林雅蓉突然想起一事,忙把管家叫来,问道:“诗画可有放出来?”
管家道:“前天老太太就把人带回沁园了,怎么?夫人不知?”
林雅蓉一怔,她还真不知道。见她面色,管家不由神色一变,喃喃道:“我以为夫人您是知道的。都怪我……”
打断管事的话,林雅蓉又问:“是伤的重了吧?”
管家先是一愣,然后忙点点头:“是,听妈子说,诗画后面伤的有些重,所以……”明显是在找借口呀。
林雅蓉嗯了声:“既然伤的重,该请大夫还是要请大夫,这姑娘家家的,可不能误了。既然没事,管家你去忙吧。”
等管家退下,林雅蓉也没说什么,只是左右看了看,然后站起身对孙靖邦道:“下午回来见丽云有些不舒服,我去看看她。”
一旁的孙靖松也忙道:“二姐生病了?那大嫂我陪你去看二姐。”
孙靖邦看了眼孙靖松,仔细打量了会,才微微点了下头。
看着孙二少在孙靖邦面前一副害怕的模样,林雅蓉禁不住好笑。等两人出了屋,走到孙靖邦看不到的位置,孙靖松长长吐了口气,然后抬头看着林雅蓉说道:“明天就是第三日了,你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怎么,松哥儿是想明天就出去快活下?”
“你……”孙靖松脸色一白,有些气愤的道,“你这个女人这般说话难道不觉得害羞吗?”
“要害羞的人不应该是我吧?”林雅蓉瞅了孙靖松一眼,闲闲道,“答应你的事我自然会告诉你,只是你年岁还小,男女情事还是要适量。”
不想,孙靖松突然阴阴一笑:“我哥没碰过你吧?”
“……”
这熊孩子真不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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