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海北的聊了一会儿,桑云亭不动声色把话题扯到了半个月以后的皇后生辰。

皇帝的后宫,每一场聚会,妃子们的目的都差不多,就是争奇斗艳,引起皇帝的注意。

没办法,在宫里,受宠的妃子和不受宠的妃子,那待遇是天差地别的。

别说爱,说爱太肤浅。

谁不想独占一宫,谁不想住大房子,吃精致的饭菜,夏天有足够的冰块,冬天有上好的炭火?

在现实面前,爱和不爱,都不是那么重要了。宫里的下人,是最会见风使舵的。

自从淑妃复宠之后,锦绣宫的待遇好了不止一星半点,有什么新鲜好东西进宫,也能分一杯羹了。

但宠爱,需要巩固。

若是淑妃能怀上身孕,生下个皇子,那地位就要稳固许多。但是这要看天意,非人力可以勉强,好在她还美貌,又和皇帝有儿时情分,巩固这宠爱,比旁的妃子要容易一些。

桑云亭道:“听闻下月十日,是皇后娘娘生辰?宫里又要热闹了。”

桑云亭如果还是锦绣宫的宫女,还能去站一站。可惜如今,是没这个资格了。

淑妃道:“是呀,下月十日,正是皇后娘娘生辰,如今整个后宫的妃嫔,都在为皇后娘娘准备生辰贺礼费心呢。”

桑云亭一副好奇的样子:“娘娘,那您送的什么呀?给皇后娘娘的贺礼,想必很宝贝吧?”

淑妃笑了一下。

“说宝贝,那肯定宝贝,毕竟那是皇后娘娘。可你要说很宝贝,皇后娘娘年年生辰,又有多少宝贝呢?”

古往今来,送礼都是件叫人头痛的事情。

特别是给上位者送礼。

你不能送的要宝贝。

要是太宝贝了,不合自己的身份,就会叫人质疑,你这东西哪儿来的?渠道合法吗?

但你也不能送的不宝贝,要是送的不宝贝,就显得你没有诚意。没有诚意,对方也是要生气的。

这两者之间的平衡非常难把握。

桑云亭道:“这贺礼,确实不好准备。”

所以一听桑云亭这么问,淑妃就皱起了眉头。

“不瞒你说,本宫现在正在头疼这事情。”淑妃道:“送得重了,叫人觉得是在示威。送得轻了,叫皇后娘娘觉得本宫没放在心上,十分为难。”

然后,淑妃就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桑云亭。

“云亭,你是个有主意的,不如你帮本宫想想,本宫这贺礼,送什么好呢?”

桑云亭一时也为了难。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带着锦绣宫其他的丫鬟一起,都觉得这是个难题。

淑妃又叹了口气。

可不是个难题吗?要不是个难题,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想出来。

桑云亭沉吟道:“那天晚上,主角是皇后娘娘,要让皇后娘娘开心,然后……还要让皇上觉得,娘娘您识大体,知进退,这样才能更开心。”

“可不是吗?”淑妃道:“这可不是中秋宫宴,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

桑云亭点了点头。

她明白淑妃的意思。

中秋宴,是要出风头,让皇帝眼前一亮。

皇后娘娘生辰,是要出风头,让皇后皇帝心里妥帖。

如今的皇后虽然不多得宠,可是儿子是太子,又有皇太后宠爱,娘家也是当朝重臣,地位无比稳固。

没人想和皇后斗,可是,下面,想和淑妃斗的,就多了。

桑云亭本来进宫,是想着给淑妃提一些穿戴方面的建议,让她在皇后娘娘的生辰上让众人眼前一亮的,如今被这么一说,倒是觉得不妥了。

不能单纯的眼前一亮。

要有技巧。

桑云亭沉吟片刻,道:“奴婢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好在皇后娘娘的生辰还有半个月,娘娘,容奴婢回去想想,有了点子,立刻就来禀告娘娘。”

“好。”淑妃道:“那这样,本宫先备着一份礼。到时候,若是有更好的,再换下来。”

做两手准备,总不会错。

当下,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桑云亭有心事,便先告退了。

离开锦绣宫,桑云亭还没出宫,就看见有人在等她。

是一个太监。

宫中的一个老太监。

皇宫里,有许多太监和宫女。宫女到了一定的年限,主子欣赏,会成为女官。

太监不一样,巫镇这样有实权的,只有一个。其他的,宫里的太监,再是厉害,也只是个能在宫里办事的公公。

不过公公也分三六九等,这个太监桑云亭知道,是个地位颇高的管事。

“时公公。”桑云亭走了过去:“您在等我?”

时公公,曾经是皇太后身边的人,后来,被赐给了李贵妃,也是皇宫里得罪不起的人。

不过没听说他和巫镇有什么来往。

她和巫镇成亲,也没见时公公来贺喜。

当然时公公是不能随意出宫的,这一点他远没有巫镇自由。但是,人不到,礼可以到,也应该到。

说起来,在这件事情上,桑云亭和巫镇同一般的民间夫妻没有区别,成亲之后,一个个看礼单。

这个谁谁谁,送了什么东西。

那个谁谁谁,送了什么东西。

这都是要一个一个记录在册的,到时候人家家里有红白喜事,都是要根据收礼的金额还礼的。

桑云亭第二天就被迫接受了巫宅的所有账册,成亲的收礼名单记录当然也在其中。日后如何还礼,都是当家主母的事情。

桑云亭甚至一度怀疑,巫镇之所以要找个夫人,主要是觉得管家一个人忙不过来,想要再找个人干活儿罢了。

巫镇和时公公,他们不是一个工作范围,一般没有矛盾,也没有太多来往。只是在宫里见了,寒暄一下,说说客气话罢了。

巫镇的身份,还是更接近于锦衣卫指挥使这样,京城里的执法人员。

时公公身边,跟着个小太监,小太监手里,捧着个盒子。

时公公笑道:“巫夫人,我在这儿,等你许久了。”

怪渗人的。

桑云亭不由的心里将巫镇和时公公比较了一下。

都是太监,那真是截然不同。

大部分太监都是一副习惯性的微微弓腰,嗓子有一点点的尖细。哪怕是不穿太监的衣服,也看着就和普通男人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