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贫民!”

一个一脸高傲,瘦得像麻杆一样的女孩叫住了她。

有些面熟,可游心彩记不起自己是不是曾经见过她。

“你叫我吗?”她停了下来,站定脚步,搂着书本的臂湾下意识收紧了一些。

“哈?这里除了你,还会有第二个贫民吗?”女孩的喉咙里发出夸张的笑声。

这当然第一时间引来了旁边其它同学的注意。大家立即围拢她,像观看动物园里的猴子。

下意识低垂了一下脸,游心彩硬着头皮接受这些目光的直视,“请问,你叫住我有什么事吗?”

那个像麻杆一样的女孩,双臂在胸前环起,她走近游心彩的面前来,两条腿很像在纸上叉起的圆规,这不由得让游心彩看得有些出神。

“喂,我问你。”女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游心彩没有立即抬起脸,她的目光还停留在女孩那双像圆规的双腿上。

嘭……

一个闷响,一只手猛在游心彩的脑门上重重拍了一下。

当游心彩抬起脸的时候,不其而至又响起——啪——的一声,颊上一热,火辣辣的疼。

“老娘在跟你说话,你TM敢心不在焉!”

女孩恶狠狠的脸上,是扭曲的丑陋神色。

周围的同学除了吃吃发笑,和小声交头之外,并无一人站出来,发表对这种不公平现象的反对和抗议。

因为,连游心彩自己都没有明确表态。除了她倔强的小脸上写满了厌恶与鄙视之外。

在众人如钉子般的目光中,那个被欺凌的瘦弱女孩就那样静静地转过身,背脊挺得比较任何时候都要直,却也脆弱得仿佛易折的铅笔芯。

从教学楼后面操场吹来的芬芳花香越来越淡,而随着嘴角猩红色血液的流溢,舌尖和鼻息都开始清晰的品尝到了如同铁锈般令人厌恶又深陷的气息。

“喂!”

见游心彩竟然一声不吭的就此离开,身后的女孩松开了环紧在胸前的双臂,并再次叫住了她。但听得出来,她叫住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情愿。

只不过要抓住任何机会欺辱她,这是准则之一。

但是,今天出现在这布告栏前,她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不能就此让她离开了。

因而麻杆女孩走上两步,站到了游心彩的前头。

“请问,你到底要干嘛?”这一次,游心彩先发制人。

她不会永远是那个等着被人欺凌而毫无还击的人。只是,她有常人所没有的容忍力。

麻杆女孩的脸上有些许的怔忡一闪而过,似被游心彩的突然出声而问住。

但是,“咳咳……”她轻咳了两声,以示镇定,并重新找回思路。

“我叫住你,当然是有话要问你,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吃饱了撑着,没事会翻出三年的比基尼去豪华派对献丑吗?”

女孩再次提到昨晚,旁边围观的同学们不出意外发出哄堂大笑。

而游心彩也不易察觉的脸红了一下,颊上微微发烫。作为一个17岁的妙龄少女,恐怕没有人会在面对这样的糗事时,还能面不改色。她也不例外。

直到大家嘲笑的声音逐渐淡下去,女孩见收效甚满,才露出胜利的微笑。接着调动了一下站姿,以一幅女王的神态,居高临下的对游心彩说:“喂,贫民,你是住学生宿舍的吧?”

她的询问搞得像是一片好心似的,但游心彩当然知道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因此,她皱的小脸上颇为警惕,反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她的脸上挂着洋洋得意的笑,凑近游心彩,抽出她紧紧夹在臂湾里的书本,“你啊,还上什么课。赶紧去校外找住的地方吧,不然,可就要睡大了街头了吧……啧啧,真可怜呢……”

游心彩一把抢回被她拿走的书本,厚重刘海下的双眉皱得更紧,“你在说什么呀?简直莫名其妙。”

盯着被她抢回的书本,一丝不满的神色从麻杆女孩的脸上滑过。

她凝了一下眉头,但很快又松开了,正如她一想到眼前这个家伙马上就要被踢出学生宿舍,要去地铁站跟一群流浪汉们抢报纸铺地的惨相,她的心情瞬间又阳光灿烂了。

当女孩的目光调光,落到游心彩的脸上时,唇角露出了恶毒的笑意。

“呵呵,你还不知道吧?学校已经决定取消学生宿舍,对于正在申请的学生住宿已经驳回,而已经住进去的学生都会被迁搬出来。”

“这啊……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想想我们富饶的圣风,不是贵族就是富商,住在学校的有限几个人也是因为就近方便,根本不愿意回家住别墅,才勉强在宿舍里将就……哦,不对。”

麻杆女孩扭捏作态的摇头摆尾,像只患了麻疯病的鸡。

她放下了一直在指尖绕啊绕的发丝,“不对哦。还有一个贫民你呢……真可怜,是因为完全没有地方住,才一定要住学生宿舍的吧?嗯?是吗?”

“呀……真可惜呢,可惜,今天早上学校出台了明令,圣风学院即日起暂不提供学生宿舍呢……啧啧,没有地方住的贫民,是不是要滚回贫民窟了呢?我看,去公园跟流浪汉叔叔们同席共枕更容易一点吧……”

游心彩想,这个双腿像圆规,高瘦得像麻杆一样的女孩,上辈子一定是麻雀投胎的吧。

没有人阻止她的话,她能一直叽叽喳喳到什么时候呢?

游心彩不知道。

此刻,她的脑袋轰隆作响。

脑袋里什么也记不住,什么也理不清,除了耳边一直响起那个女孩嗡嗡嗡嗡的声音之外,她好像不小心跌进了另一个时空了一样。

上午的课,游心彩上得神不守舍。

心里有一座山,是一心的依靠。然而,这座山,像这样毫无预兆,突然间就倒塌了一样。

在十八岁成年的生日还未过的时候,收到老爹的生日祝福是“必须要搬出孤儿院”。

而在生日还没过,东西才刚刚完全搬进学校宿舍时,她接到学校通知是——必须要搬出学生宿舍。

那么,天下这么大,真的就没有一处是她游心彩可以容身的地方吗?

现在,她要怎么办?

下课铃声响过第一遍,老师和同学们便已经离开。

在这个学校,没有人会去关注她——游心彩,一个贫民

——发生了什么?会怎么样?

所以,正午。

阳光透过红色的绒面窗帘,照落在一排又一排的课桌上。

在这空****,能容纳百人听课的阶梯教室,游心彩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就像行星上的一个小霉点一样毫不起眼。

将脸埋进手心里,伏到课桌上,她躬起的背脊透过制服衫衣,显现出脆弱的痕迹和弧度。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所有不好的事情,偏偏都凑到一起发生……”

她呢喃自语,稚嫩脆弱的声音里满是挥之不去的力竭和疲倦。

当事情已经发生,再去追问“为什么”是弱者的言语,而要做一个能够生存下去的强人,不要问“为什么”,而一定要知道“该怎么办”。

这是九岁那年被遗弃在孤儿院的时候,老爹抚着她的脑袋,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所以,游心彩最后一次揉揉眉头,将埋进手心里的脸抬头起来。她不能做一个躲在手心里的驼鸟,她必须抬起头来面对,必须知道——该怎么办。

在绝望的悬崖,任何能解救自己的人和言语,都会快进的电影镜头一样再次在脑海中闪烁回现。

这是,人的天性,是人的求生本能。

当游心彩一面收拾课桌上的书本时,昨晚龙泽璃的话不期然地回到了她的脑海里——我说,我们同居吧。

我说,我们同居吧。

孤男寡女什么的,授受不亲什么的……这些,在此刻都退避三舍了。

没有选择的时候,这已经是唯一的生路了。

她不可能真的去跟天桥下、地铁站的流浪汉们抢报纸铺地。比起那些人,龙泽璃显然要安全多了。

啪……

她将理好的书本重重搁下。

“就这么办!”她清澈明净的目光充满了倔强和挑战,以及坚定不移的意志力,“无论如何,我必须住进龙泽璃的房子里了。这是唯一的选择。”

但……

很快她又蹙紧了眉心。

要怎么办?

昨晚,是谁?豪气干云地拍着胸脯说道:“我死也不会跟你同居的!”

游心彩现在深深地觉得:自断后路,是全世界最傻B的行为。

但是,好在,她游心彩有绝对的扭转乾坤的决心和毅力。

龙泽璃的讶异从他那张半天合不拢的嘴巴上,就可以看出来。

“来来来,多吃点这个……秘制的汁味可以非常不错呢……”

面前餐桌上伸过来一只套着一次性透明手套的手,指尖夹了一个煞白煞白的东西。

龙泽璃微微斜下脑袋,将脸凑近一些才看清……竟然是浸泡过头的鸡爪!看清后,他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回身,摁住了胃,以免它反将晚餐时吃过的牛小排给吐了出来。

“呀!游心彩——”

他一脸毫不掩饰的嫌恶表情。

“艾玛呀……”她盯着他,一脸夸张的谄媚,“来来来,吃嘛吃嘛,可是难得的,我请客耶。你就算不给面子,也要好好珍惜这么难得的机会呀……你看清楚,是我耶!我游心彩耶,竟然给请客,你不觉得千年难得一见吗?”

是千年难得一见。

龙泽璃沉默凝思,但是,她脑袋里在想些什么,龙泽璃还是有些搞不懂。所以,下意识将视线转到桌对面另一人的身上……这让他惊悚的发现,那个家伙——他他他他,他竟然在气定神闲的吃着那个鬼才知道究竟用什么“秘制的酱汁”浸泡过的鸡爪!

“喂,凌璟仁!”

龙泽璃惊讶的叫出声。

“什么事?”少年抬起头来,英俊的眉峰纹丝不动。

“你你你——”龙泽璃半天说不出话来,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套着一次性手套、捏着鸡爪的手上。

“哦,这个么?”少年似反应过来,扯唇一笑,“味道还不错呢。阿璃,你没吃过的话,也可以试一试。”

“哇哈哈哈!”夸张的哈哈大笑,一边说着,游心彩一边大喇喇地将鸡爪放到了龙泽璃面前的碟子里。

“我就说吧,连凌璟仁都说味道不错耶。喂,龙泽璃,你不要客气啦……”

可是,拜托……美丽得像妖精一样的少年,不免暗地里翻白眼……谁是跟她客气呀,这种东西,人根本就不能吃好不好。

“欸!游心彩,你老实说,你究竟是在搞什么鬼?”龙泽璃往椅背里一靠,双臂环在胸前,他喜欢单刀直入。

他的视线在气定神闲吃着鸡爪的凌璟仁身上,以及一脸谄媚一看就知道暗怀鬼胎的游心彩脸上来回搜寻。

“啊。”被突然戳问自己的目的,任谁都会有些愣怔。

游心彩脸上的尴尬一闪即逝,但立即被更多的谄媚掩盖。她摘下一次性手套,转而拿过了啤酒,给杯子满上之后,她将那一大杯褐色剔透**推到了他的面前:“诶呀,先吃饱喝足再说嘛,来来来,喝酒喝酒……”

喝酒?

吃宵夜?

在早十几分钟之前,当游心彩和凌璟仁一同出现在他家门前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就自然而然的冒出了古人那深富哲理的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所以——龙泽璃状似漫不经心的视线,从游心彩那张因为小小的兴奋而略为绯红的小脸上移到了面前那一大杯啤酒上。

“快喝呀……”她想不着痕迹,却丝毫也掩饰不住,语气里有着明显的催促,“酒足饭饱之后我们才好……”

以她的这种演技,可能去演个会露脸的路人甲,都会有问题。龙泽璃从眯着的眼缝里打量她。

他连眼梢的视线都再懒得留给那杯啤酒,略为促狭的瞧着啤酒和鸡爪后方的她,“好怎么样?”

该死的,她不会幼稚到,认为几杯啤酒下肚,他就会任她鱼肉吧。

“啊、这——我没……我没有……我……我我……”游心彩晃晃脑袋,她盯着面前那个闪闪发光的龙泽璃,张张嘴又狠狠摇了摇头,最终握紧啤酒杯的把手,咕噜咕噜像水牛那样将那原本要给龙泽璃的啤酒灌进了肚子里。

“呃——!”

响响地打了个酒咯,啤酒的味道从肚子里冲回喉咙,舌头上又是一阵苦涩。

暗地里,游心彩不免吐槽。究竟是谁发明的啤酒这玩意儿啊?完完全全不好喝,比白开水都还要不好喝嘛!

一旁的凌璟仁鸡爪

吃到一半,侧目看着游心彩,捏着鸡爪的手也不由得凝固在半空。

而龙泽璃发愣间,不自觉松开了紧紧环在胸前的双臂,他皱着好看的眉头,目光落在那个对着酒杯,却表情懵懂又复杂的游心彩。

虽然苦涩难耐,从喉咙里回冲的时候,甚至于还有一股恶心的鼻涕的味道。但是,游心彩盯着酒瓶里那透明的金黄的琥珀色**,眼神渐渐迷离起来,小手不自觉再次拿起了啤酒瓶,鬼使神差般又给空杯子满上了一杯。

“喂……”龙泽璃离开了椅背,声音里充满了警告的意味,“喂,游心彩……”

但是,对于凌璟仁的眼神,还有龙泽璃警告的声音,现在的游心彩根本就视而不见,充耳未闻。

餐馆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她的小脸红彤彤的,望着酒的目光,满眼都是恍惚和迷醉。

“该死!”龙泽璃低咒一句,伸手夺过了游心彩再次凑近嘴巴的酒杯。

“她这样,该不会是喝醉了吧……”一向冷静自恃的凌璟仁,用一种古怪,又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什么呀!谁醉了呀!你说谁呀……”

突然,游心彩转过身,一下子扑着逼近凌璟仁。

捏着鸡爪的少年条件反射地后缩了一下,一脸地不知所措。

他防备地瞟了一眼餐桌对面的龙泽璃,一边凑近游心彩,小声道:“那,亲爱的游心彩同学,你还知不知道,我们此行所为何事呀?”

“当然!”游心彩大喇喇地举起手,脸上挂着傻笑,嘴上像装了一个扩音器一样,“我想要跟龙泽璃同居嘛——”

“喂,你——”

仓促之间,凌璟仁扑过去企图捂紧游心彩那疯魔的咯咯咯乱笑,以及显然没意识的大嗓门。但手里的鸡爪还来不及放下,因此,一把扑过去的时候,鸡爪正好塞进了游心彩哇哈哈张开的嘴巴里。

“唔唔唔……唔唔唔……”

嘴被唔住,可不是很舒服的事情。

“她大概是喝醉了。”凌璟仁扭头对龙泽璃说。

“放开她。”龙泽璃面无表情,只是盯着他捂紧她嘴巴的手。

“唔唔唔……唔唔唔……”

空气中,不断发出游心彩抗议无辜,又实在是活该的浑浊声音。

“我看,我还是先送她回去吧。”刻意忽略龙泽离语气里的冷若冰霜,凌璟仁微微一笑,“真没想到这丫头这么不甚酒力,一杯啤酒而已,竟然可以醉到胡言乱语。”

“坐下。”

龙泽璃安静的声音,如同屋檐下的冰凌。

凌璟仁停下了搀扶着游心彩,并打算起身的动作。这一次,他才开始正视龙泽璃。他盯着他,却也仅仅只是盯着他。在他臂弯间的游心彩经常千辛万苦的努力,这才在从凌璟仁的手心里挣脱。

“啊——啊啊啊——”

她狂乱得像被烧着了尾巴的狼。

然而,挣扎开的她做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事——她一把扑到了桌子旁,看也没看,就随手将桌沿边的另一杯啤酒咕噜咕噜灌进了肚子里!

龙泽璃激动地站起身,当他伸手抢过她的酒杯时,酒杯已经底朝天,滴酒不剩了。

“呀——!女人!你找死,是不是啊!”

暴怒横生,龙泽璃重重拍下空酒杯,双手叉腰,满肚子里都是要杀人的怒气。

然而那个不甚酒力,却连续灌下两大杯酒的女人,此时一脸茫然,盯着那个乱喊乱叫的人,嘿嘿一声傻笑,人却禁不住往斜刺里一倒,不管落往何处,她竟然一脸怡然自得。

脆弱纤细的背脊,隔着衬衣,可以触到一节一节分明的骨节。

而那两个绝世倾立的少年,就这样一人一只手,托着那个已醉晕过去,不醒人事的家伙。

两人四目相接,就像冰枪和冷箭,又像雷火和炮弹。

“没听见吗?她刚刚说,要跟我同居。”龙泽璃单腿向前跨动了半步。

“啊,原来你听见了吗?”凌璟仁露出笑容,却没有半点松手的打算。末了,不忘记揶揄,“我以为你除了咆哮,就不知道干嘛了呢。”

“少废话,你松手。”龙泽璃别开了眼,另一手出其不意一把将游心彩整个人都捞了过来。

凌璟仁收步,站直,身姿挺拔修长,与身俱来的尊贵傲然的气质,让他有着一股少年人显少见的不怒而威的气势。

目不转睛地盯着龙泽璃两秒钟,他出声:“你要带她去哪?”

“去哪?呵。”俊美的唇角,勾勒出一抹邪肆的浅笑,“你认为,除了我家,还有更好的地方吗?哦……宾馆?啊,我觉得那里的床可比不上我房间的国王尺寸来得舒服,不是吗?”

从街口那头飘来的夜市城的嘲杂声,在这一刻都像突然停下了钟摆一样,被消去了声音。空气中,好像有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隔离了外面的一切声响。

而某个夜宵栅底的小桌前,他们三人,好像被单独隔壁在了一个异度的空间。

那个一向冷静自恃的少年不发一言,插放在裤侧口袋里的手早已经悄无声息地收紧,握紧成拳。而他的周围,萦绕着一层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薄雾。一瞬间,天地间,好像充满了寂静而肃杀的气息。

“想要她,就抢啊。”

见凌璟仁寸步不让,龙泽璃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语气里却满是调侃和挑衅。

“阿璃”

“呐!少废话!”伸出食指挡在两人中间,龙泽璃朗声道:“想要她,就从我这里夺走她。否则,就安静地闭嘴吧!”

那个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少年,连他的骄傲也是那样的嚣张跋扈。

他低垂了一下眼眸,目光落在怀中那张染着绯红霞晕的熟睡脸庞,情不自禁露出一丝会心而宠溺的微笑:真没想到,醒时那么不乖、闹腾、爱顶嘴,酒量又差成一杯倒的她,酒品还不错呢。

显然,睡着了的游心彩在龙泽璃眼里优点多多。至少,也比醒着她,要讨他喜欢。

“不过。”美丽的少年从怀中移开视线,琉璃般的眼珠里满是极冰似的坚定。就连他的声音,也仿佛来自北极。但,奇异的是,他的唇角微扬的弧度,又像来自春季的花香深处。

他盯着面前同样优秀颀立的少年,目光凌得像刀剑,轻易地便穿过对方用来遮掩情绪的眼镜,以不可以拒绝的力量,稳稳地锁定了镜片后凌璟仁的视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