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姐左右张望,素来猜不透儿子的她,再次纳闷。
佑佑八风不动,微笑依然,左手搭拉在右手上,轻轻点着,悠然得似在游玩。
几分钟后,一辆宾利缓缓驶近,黑色的车身,洁净得发亮,在黑夜中就似一匹张狂的野狼。
叶优乐眨巴眼睛,使劲揉了揉,再次定神看去,那辆车子已经更近了几分。
大爷的,这不是他的车么?
叶优乐怔在原地,车子在他们面前停住,摇下车窗,唐瑞完美的脸,冷气氤氲,锐利的眸光轻微的扫过女人,随即又落在了佑佑身上。
佑佑唇一勾,优雅的微笑,“聊聊如何?”
唐瑞点头,没说话,打开车门下了车,哈皮留在原地,一大一小并肩踱到了一处梧桐树下,竟把她也给彻彻底底的无视了。
可这也能算中,儿子太神机妙算了吧?
今天不是他的订婚宴么?即便过了,也得陪着未婚妻吧?到这里来,也不怕他老娘回家扒了他的皮?
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啊?他家宝贝儿子究竟要作甚嘛?
未必要准备跳槽了?要跟他老爹回去不成?她被嫌弃了?
此情此景,弄得叶优乐想死的心都有了,搞不懂儿子心思的她,忽然间有点心乱如麻。
想过去,却又觉得不好,只能杵在原地踌躇不安……
秋天的夜晚温度适宜,轻婉的风不燥也不凉,就是树叶已渐渐的枯黄,有了点秋的凄意。
黄黄的梧桐叶回旋在一大一小周围,俩人屹立在那里,很沉静。
他们对看了良久,佑佑嘴角终是扬起了微笑,对男人招了招手。
唐瑞挑眼,不动!
佑佑唇扯了一下,把手插回裤兜,斜睨男人,奶声微是不悦道:“唐三少麻烦你蹲下来一点,你这么高,宝宝很有鸭梨!”
唐瑞眼角一扯,踌躇了一秒,还是蹲了下去。
佑佑脸上再次扬起微笑,似乎颇为满足。
唐瑞定定的看孩子,眼对眼,这也是他和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
粉雕玉琢的小脸,柔软的黑发,黑宝石般的眸子,双手随意的放在裤兜里,小嘴上扬着完美的弧度,小布丁看上去纯真可爱,人畜无害。
这般的感觉有点像顾炎,但却是又不同,这孩子除了那张笑脸,性格是霸道的,张狂的,邪气的,铁血的,拥有极致的恶魔性。
他是,他的儿子!
很难想象,他忽然有了一个儿子!
可是……
也就是这个儿子,第一次见面就开枪要爆他**!
也就是这个儿子,今夜又阴了他一次!
他一定算准,他会为他背黑锅吧?
好阴险的小鬼头!
唐三少浅浅勾唇,也不先开口,他倒要看看这个小鬼头要给他说什么!
佑佑扁嘴,“唐三少,其实我对你没多大感觉!”
就说这个?
男人挑眉,佑佑接道:“若不是看到某人时不时就会不自觉的盯着一枚戒指发呆,我不一定会让你再见她!”
这么说来第一见面也是他的算计?唐瑞有点哭笑不得,原来从一开始,就在被人算计,还是他儿子。
何滋味,难言!
佑佑回头看了叶优乐一眼,继续道:“她曾说,一枚戒指给她了一线希望!”
是么?希望!
唐瑞心微痛,轻轻勾唇中,他脸上却是看不出太大的波动。
凝眸,直视儿子,他问,“我有我的苦衷,你可信?”
“信,绝对信,可惜……”佑佑微笑,转瞬,却又立即摇了摇头,看向男人时的眸光已多一丝怜悯。
唐瑞瞳孔微收,佑佑上前了一步,“你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在某些事上,你就是。”
“你这里是冰冷的,还是冰冷的,她或许在你这里有位置,但绝没到爱的一步,你的心,没暖,一样冰冷,别说不是,我知道你在骗自己。”小小的手放在男人胸口心的位置,奶声奶气的
音色掷地有声,却更象是一种逼迫。
唐瑞眸光微沉,忽然间暗流汹涌,只是声音依然平静,“你想说什么?何不直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给你讲一个故事!”佑佑抿唇,缓缓道:“那年冬天雪下得很大,在开满樱花的东江北路发生了一起车祸,整个车都爆炸了,死了一个人,然后第二年,在同一个地点又发生了一起车祸,起因是某人酒后驾驶,精神不稳,他醒来后,医生说很可能永久失忆。”
孩子在梧桐树下,笑看男人,笑容依然纯真无暇!
似乎真是一个故事!
可故事?
唐瑞嘴角勾过冷意,毫不否认,“你不会是准备来帮我找回记忆的吧。”真会拐外抹角!
小布丁摇晃脑袋,没答,转手却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了一根很小的树枝,那根树枝上没有花,光秃秃的枝杆也是极为干涸,就似久久缺少滋润的肌肤一般,皱褶一片。
豁然站起,唐瑞手心发紧,死死的定着树枝,冷冽的眸光的有了阴霾!
佑佑微笑,语气却有些咄咄逼人,“我想问问唐三少,是否还记得这根樱花枝!”
“我不喜欢樱花!”唐瑞冷哼,忽然一把抓过,小小的树枝被他折断,丢弃,干净利落,就似所知晓的人知道的一般,唐三少讨厌樱花,极是讨厌。
但为何?少有人知道!
佑佑笑容愈浓,忽然伸手鼓起掌来,第一次唤男人,“爹地……我真的该唤你一声爹地,我们是同一种人。”
小布丁颔首,满脸似遇到的知音的喜悦,但听在男人耳中更象是一种调侃。
唐瑞眸色深沉,勾唇间寒意愈重,“小子,那我有没有说过,你在玩一场极度危险的游戏。”
常有一句话说,知道得太多,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佑佑十分认同,可也有一句话说,人与人不同,花有百样红!
“游戏嘛,最不怕的就是危险,最需要的就是刺激,然后是刺激后的结果,是吧,唐三少。”
他,就是喜欢知道多一点!
掌控全局的感觉,他很享受,他也有本事享受!
谁叫上天给了他一副变态的头脑!
唐瑞微微眯眸,静静的扫视过孩子笑意温然的脸,在月光下,这个孩子就似优雅的绅士在进行一场小小的游戏,全身上下却透着张狂至极的霸意!
就似的在说,逆了天,又如何?
看着他,男人嘴角缓缓上扬……
唐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叶优乐进去送文件,唐瑞站在落地玻璃前,清晨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下,落下宁静的影子。
说来也怪,从那夜起,唐三少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爱说话,也不爱搭理人。
总之,很静,静得让全公司都感觉压抑。
就似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有种危险的味道。
她,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放下后,叶优乐提醒了一声,就要退出去。
唐瑞回身看她,女人的背影娇娇弱弱,就似第一次他见到她时那样,明明看起来弱不禁风,却隐隐的透着一种说不出强劲的爆发力。
不动是宁,动则锋利,这或许就是她吧!
那夜的谈话又回绕上了男人脑海!
“那个女人很累,一直活得很累,若要她不那么累,另一个就必须要有足够的保护能力和手段,唐三少,如果到游戏结束,还没得到我的认可,你将不会再见到她。”
“我亲爱的儿子,你就不怕我的心不够暖?”
“我说过,我们是同一种人。”
同一种人,同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只是……他们的目的,截然不同,方式,也是不同!
“等等!”唐瑞忽然喊住她。
叶优乐疑惑,“唐总,不知还有什么事?”未必要活跃起来了?
本能的,在职业化的笑容中,她立刻提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就似一架战斗机,要准备待战。
唐瑞细细的
扫过她,沉静目光多了丝灼人的味道,但却出乎她意料。
“你可知道,你眼前的人其实一个骗子!”他的声音低沉,就似地上风吹过落叶的沙瑟。
叶优乐:“?”
唐总,您干嘛说自己是骗子?脑子又搭错线了?
“他的心还是冷的,冰冷的,不信你,不信自己,不信一切,谁都不信,你们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选择的人生是绝情绝义,剩下的,只是猜疑和忌恨。”不管她的心理,男人的话还在继续,冷冽中似透了点哀意,他黝黑的墨瞳也变得愈深。
可可可……这又是要作甚?
叶优乐嘴巴忽然有点不利索,“唐总,你,又病了……吧?”
犯病了,要去看医生哦!
她的声音拉得有点长,唐瑞眼光骤然寒冷下来,叶优乐在他瞳孔中发现了暴风雨的懵动。
“出去。”
冷冷的丢下两个字,唐瑞转身,又看向了窗外,全身上下的冰冷中貌似有火焰缭绕。
叶优乐囧囧有神的飘出门,唐总,我觉得你还是回趟青山吧!
神经病!
她一出来,同事见她神色迥异,忙凑了上来,“乐乐,唐总说了你吧?”
同事的脸上貌似有点开心的味道,不得不说唐大总裁对众人的影响力着实大,大伙都期盼着恢复正常,至少知晓他心情好与否。
这么淡静的唐三少,让公司气氛很紧张。
但叶优乐不得不泼凉水摇头,同事脸色一垮,“是吗?那就太奇怪了!”
在众人心中唐三少要毒毒人才属正常,这究竟是悲剧?还是喜剧?
印象,太恶劣了!
叶优乐笑容古怪,另一同事若有所思,“我想,唐总应该有心事。”
心事?是人都会有心事吧?
这算什么定论?
叶优乐垂眸工作,不跟这群八卦女唠嗑了,免得又被逮着正着,受伤的还是她。
说来也巧,她刚这么一想,唐瑞走了出来。
“叶秘书,把我今天的所有会议取消!”男人淡看她,俊美的脸庞,依然冷冽无比,但让人看不出喜怒。
他走出楼层,全体员工哗然。
唐三少撇下公事不管,绝对的破天荒头一遭!
众人议论纷纷,叶优乐事不关已,不参与!
下午,唐瑞还没回来,不知去向,办公室空无一人,一片安静!
叶优乐整理好最后一份文件放下,也落得轻松,转身就准备去泡杯咖啡坐下享受片刻,但一不小心手肘碰倒了一个盒子。
眼看就要摔落在地,她心惊下,连忙伸手接住,可接到了盒子,里面的东西却没来得及护住,只见听见一声碎裂的声音响起,一个相框从里面跌出摔在地上,上面玻璃刹时产生了裂痕。
也在同时,一张陈旧的照片印入了叶优乐的眼帘。
相框中,那是一张有点泛黄的照片,它的左边有点的似焚烧的痕迹,黑黑的,焦焦的,带着不美的污垢。
照片上,在华丽宫殿中,有三个孩子,一女两男!
男孩五官精致,轮廓甚美,他坐在金色的国王宝座上,双手轻放在两侧,嘴角微勾,尊贵邪气,女孩在他身后,环着他脖颈,脸紧紧的贴着他,长长的黑发如瀑布一般洒落在男孩的身上,她笑得十分甜美,还有一男孩站在她身旁,单手插在裤兜里,双指触唇,留下了一个极为有风情的侧面。
整张照片,就似一副华美的漫画,拥有一种让人沉迷的视觉美!
不自觉的伸手执起,细细的摩挲,叶优乐的指尖在中间男孩的耳朵上停留了下来,他黑柔的碎发下,一枚耳钉精致小巧,晶龙纹路,神秘非凡。
这是……她所熟悉的!
叶优乐眸瞳轻闪,很难想象能见到唐瑞小时候的模样,果真一如既往的耀眼,就似一个小明星。
另一个男孩看样子和神态,很接近唐二少。
这么说,这照片一张家照?
那……这个女孩是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