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昕才懒得理会那两个丫鬟是不是懂得走迂回路线,她目前关心的只有霍展祈的身体。
那一日靳文渊来帮霍展祈看过之后,就一头埋入解毒的工作里,听馨文说除了定时来替王爷看诊之外,其余时间他几乎都是关在房里不出门,若不是馨文嘱咐小太监别忘了定时送饭,指不定他连三餐都会忘了吃呢。
不过他的努力是有回报的,经过他的调理,霍展祈身上的剧毒虽然还没彻底解开,不过已经被压制住了,而且听他的意思,这几日霍展祈就会苏醒了。
顾昕听罢之后自然是高兴得很,她现在每天都陪在霍展祈的身边,有时候还会让七七和凉夏把孩子抱过来。
她还记得两个孩子第一次被抱到霍展祈的院子来时,可能因为从来没来过,因此觉得周遭的环境太陌生,两个小家伙竟是开始哭闹了起来。
不过当顾昕把儿子抱到霍展祈的床前时,也不知道小家伙是不是有所感觉,竟是止住了哭声,因此她连忙连忙让奶娘把女儿也抱到王爷的床边。
说来也奇怪,两个小团子一抱到霍展祈的身旁,竟都不哭了。
一旁的馨文见状,笑着说道:“小主子们这是认得王爷了。”
顾昕也觉得神奇,难道小团子能认出霍展祈不成?正当她好奇万分时,她手上的小团子对着床榻上的霍展祈伸出小手,并且张开嘴“啊啊啊”的叫着。
同时两条小短腿蹬呀蹬,显然想要爬出顾昕的怀抱到霍展祈的身边去。
顾昕被小团子这一蹬,差一点没抱稳,幸好她就坐在床榻边,因此赶忙把小团子放到床榻上。
小团子一被放到床榻上,竟然就咯咯的笑出声来了,顾昕见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的说道:“你这小没良心的,之前都是阿娘照顾你,现在可好,你一见阿爹就这么开心啊?”
小团子自然听不懂顾昕在说啥,还是咧着嘴笑,两只小手还啪啪啪地拍出声来,整个人显得很兴奋。
另一个团子见哥哥玩得这样高兴,也开始表达想要到床榻上的意愿,奶娘见小郡主也开始挣扎了,便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王妃。
顾昕见了有些失笑,对着奶娘说道:“把她也放下罢。”奶娘闻言赶忙小心翼翼的把小郡主放在小世子的身旁。
谁知小郡主躺到哥哥身边旁却不干了,挥舞着小拳头哇哇大哭起来,奶娘有些无措,深怕王妃怪罪她没照顾好小郡主。
顾昕自然不会怪罪奶娘,因为她可是深知自己这一对宝贝儿女的脾性,小小年纪脾气就大得很,也不知道像了谁。
倒是凉夏因着已经照顾小郡主一段时日了,也算是摸清了小郡主的脾性,所以见小郡主哭了,便开口让奶娘退到一旁,她自己上前将小郡主挪了个位置。
本来奶娘是把小郡主放在小世子身旁,也就是床榻的最外边,不过凉夏把小郡主抱起来,放到王爷的另一边后,小郡主当即就不哭了。
顾昕见状真是哭笑不得。
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儿子和女儿的脸蛋,故意埋怨道:“好哇,你们这是要阿爹不要阿娘了?”
小团子听不懂顾昕的话,可他们能感觉到顾昕在跟他们玩,因此咧嘴笑得可开心了。
顾昕被儿子和女儿的笑脸逗得心里软得一蹋胡涂,这几日的烦忧也去了不少。
她陪着小团子玩了一会儿,小团子很快就依偎在霍展祈的身旁睡着了,七七和凉夏本来想将小团子抱走,不过被顾昕阻止了。
她轻声说道:“让他们在这里睡罢。”她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奶娘递过来的小被子,动作轻柔地盖在两个小团子身上。
然后她便把奶娘和其他丫鬟挥退,只留下馨文、七七和凉夏。
顾昕把七七和凉夏留在内室,负责照看小团子,然后她自己带着馨文来到外间。
馨文见状,就知道王妃有事要说,因此到了外间之后,先替顾昕斟了一盏茶,然后便退到一旁垂首恭敬的站在一旁,等着王妃的吩咐。
顾昕坐下后,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接过馨文递给她的茶,轻啜了一口之后,这才慢腾腾的说道:“馨文,秦王的大军马上就要来了,这几日你将清辉园的人手点一点。”
清辉园便是霍展祈的院子。
不知道霍展祈是懒得起名字还是怎么着,不仅是顾昕的院子用的和京城王府一样的瑾岚院,就连清辉园也照搬过了过来。
言归正传,顾昕虽然这些日子都守在霍展祈的床榻前,但是对于外面的情势也不是一无所知。
除了贺谨轩会定时来向她汇报之外,玄冥也会替她打听消息。
她现在在霍府里还算安全,所以玄冥并不用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在她的身边,因此她便把对方派出去打探陇城的情况。
她结合贺谨轩和玄冥两人回报的消息,推算出秦王的大军最迟三日后一定会攻城,这个猜测洛成宇和燕书也推算出来了,不过他们并没有将消息传开,免得引起众人心里的恐慌。
但是他们并没有瞒着顾昕,只是让他们惊讶的是,当他们隔着帘子向王妃禀报时,他们能够感觉到,王妃异常的镇定,显然早就料到了这个可能。
这让他们的心里升起一股对王妃的敬佩,王妃一介女流之辈,陪着王爷这一路走来的辛苦和几次遭遇到的危险,他们都看在眼里。
甚至他们手下的霍家军和燕家军还听王府守卫私底下说过,他们都很佩服王妃,因为他们没听过王妃叫过一句苦,就是怀着身孕赶路时,王妃也是异常配合,一点儿娇气都没有。
众人听罢都在心里感叹,这样的王妃才配得上王爷啊,也不枉王爷把王妃放在心尖上疼,不管任何时候都把王妃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想起当初王爷守在南安府,让王妃先走时,霍家军和王府的守卫中,其实有些人心里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不过经过这一段时日的相处,还有王妃到了陇城之后的作为,他们心里的不服和怨言,也就渐渐消除了。……
不管霍展祈的手下如何想,顾昕只是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像现在,她的第一要务就是照顾霍展祈,以及替他守好霍府。
所以既然知道了秦王的大军来了,她便要将府瑞安顿好,最重要的清辉园更得守好了才行,毕竟她不知道霍展祈什么时候会醒。
因此她让馨文将下人名册拿来,两人仔细挑选一遍之后,将清辉园里的丫鬟几乎都换过了,尤其是那几个心思活泛的,顾昕没有手软,拿起笔唰唰唰几下就将她们的名字划掉了。
接着又把几个低调安分的婆子调到清辉园,粗使丫鬟也换了几个。
最后她对着馨文说道:“府里头有想走的,就让他们离开罢,你把工钱结算一下,卖身契也可以还给他们。”
馨文听罢愣了愣,王妃为何突然这样仁慈大方?
虽然下人们都以为王妃*儿宽厚,但是馨文跟在顾昕身边的日子也不短了,自然知道顾昕看似温和,其实很有手段的。
所以现在听闻顾昕要把卖身契还给下人,她着实有些惊讶。
顾昕看见她的表情,笑了笑说道:“很惊讶?”馨文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顾昕放下手中的名册,淡淡的说道:“你以为他们在此时离开霍府是好的?”
馨文闻言静下心仔细想想,便知道了王妃的用意了。
乍闻之下,霍府愿意还给那些下人们卖身契,还结算了工钱,肯定会让很多下人意动,可是别忘了,外头可是在打仗呢。
那些下人离开霍府能去哪儿呢?再说他们手头上有一笔钱的事儿也瞒不了旁人,离了霍府他们便不受霍府的庇佑,如此一来,那些下人们的处境岂不是危险了?
思及此,馨文的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寒意,王妃这样的举动看起来是好心,可实际上……
顾昕见馨文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便知道对方想通了,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我不奢求府里头的人多有远见,或是多有觉悟,但是至少他们得忠于霍府。”
馨文一听浑身一震,接着面色有些发烫。
她知道王妃的意思,因为府里头大部分的下人都是陇城里买进来的,所以他们对霍府其实没有什么向心力,更谈不上忠心了。
这若是搁在平常还好,用府里头的规矩约束一下就行了,若真不服管教,顶多再发卖了就是;可现在情况特殊,敌人都要攻打过来了,她们哪里还有时间慢慢**下人呢?
还不如抛出个诱饵,把那些心思不定,咬钩上当的不安定因素都给踢出府去,如此一来,便不用怕有人混水摸鱼,趁乱在府里头作怪了。
彻底想清楚之后的馨文,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对着顾昕说道:“王妃您放心,这事儿交给奴婢来办。”
“嗯,若是人手不够,小思和木槿都可以带上。”顾昕很满意馨文的觉悟,经过几次的磨练,馨文也慢慢地有了样子。
馨文恭敬应下,然后便退了下去,前去安排清辉园换人一事。
馨文退下之后,顾昕便听见内室有动静,她赶紧站起身走进内室,就瞧见两个小团子睡醒了,正在霍展祈的身旁捣乱呢。
七七和凉夏不敢将他们直接抱起来,怕他们会哭闹,顾昕见状,快步走上前来,对着两人温声说道:“去喊奶娘过来喂奶。”
七七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凉夏见到顾昕来了,便也退到一旁。
然后顾昕走到床榻边坐下,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小手,对着他说道:“宝宝乖,不要吵阿爹,阿爹很累,得睡够了才会醒哦。”
小团子肯定听不懂顾昕的话,可或许是母子连心,顾昕心里的意思传达到小团子的心里了,所以在顾昕的话音刚落,小团子便不再动不动用小脚丫子踹躺在旁边一动也不动的霍展祈。
另一边的小郡主见哥哥不骚扰阿爹了,便也乖巧的收回脚丫子。
顾昕凑到儿子圆呼呼的小脸蛋旁,香了一口赞许地说道:“宝宝真乖,真棒!”
小团子被亲得咯咯直笑,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顾昕好笑的把小团子抱起来,接过凉夏递过来的帕子,替小团子将湿漉漉的下巴和脖颈擦一擦,正好奶娘进来了,她便将小团子交给奶娘。
许是到了喝奶时间,又或是奶娘身上的味道小团子很熟悉了,所以小团子并没有哭闹,乖巧的窝在奶娘的怀里。
顾昕笑了笑,挥挥手示意奶娘退下,奶娘便赶紧抱着小世子到隔壁空的厢房喂奶。
另一边,小郡主的奶娘也将小郡主抱走了。
两个小团子一被抱走,顾昕就觉得房里变得好冷清,她忍不住握住霍展祈的手,轻声说道:“祈哥哥,你快醒醒罢,儿子和女儿都等着你呢。”
凉夏在一旁听见了,抿了抿唇垂下眼帘,诚王和王妃之间的感情真让人羡慕。
她不禁想起远在南昭国的阿爹和阿娘,不知道自己这么一走,他们会不会想念自己?……
……
靳文渊窝在房里好几天,熬了好几个晚上,终于是调制出解药来了。
他喜出望外,正想要将解药拿到清辉园时,眼前突然一黑,意识也有一瞬间变得模糊,他的身形晃了晃,险些摔倒在地,也差一点把手上的解药给砸了。
他赶紧将手中的瓶子放在桌案上,然后他伸手替自己把脉……呼,只是过于劳累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这一次他熬得有些狠了,接下来一阵子得好好补补身子,不然落下病根就不好了,先不说王爷和王妃需要他,就说他也不能丢下馨文一个人啊。
靳文渊摇头晃脑的想着,接着掏出一颗自己研制的提神醒脑丸,丢进嘴里嚼巴嚼巴然后一口吞下去。
吞了药丸后,精神果然好了些,只是就在他要出门时,突然闹肚子了。
靳文渊苦着一张脸,什么时候不闹肚子,怎么偏偏赶在这时候呢?他一边嘀咕着,一边随手将药瓶又放下,然后便匆匆的出了卧房前往茅厕。
就在他离开没多久,有一个身影却悄悄地潜进了他的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