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冲一边和杀手缠斗在一起,一边还得分心注意小姨的情况,因此很快就落了下风。

不一会儿,聂冲就被捉了起来。

这时,那名老人和男子走了过来,老人一边嘿嘿笑着一边直盯着聂冲,他的眼神让聂冲的脊背不自觉的有些发凉。

男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聂冲和床榻上的小姨便都被带了下去。

另一边,其他锦衣卫发现指挥佥事落入敌人之手后,不敢恋战,急忙撤退回到诚王府,打算向诚王禀报此事。

待到霍展祈听说了之后,立刻飞鸽传书回京城,告诉贺谨轩指挥佥事被捉一事。

同时,霍展祈派出不少人手前去搭救指挥佥事和那名女子,可是都无功而返。

他二人像是人间蒸发一般,竟是找不到丝毫踪迹,就连那一日他们潜入的屋子,也已经人去楼空。

不过锦衣卫仔细搜索了屋子之后,在屋子里发现了指挥佥事留下来的暗号,他们赶忙将暗号呈给霍展祈。

霍展祈没想到,聂冲的暗号说的是东云国皇子身在大庆的消息。

东云国位于大庆的东南方,原本只是一个小国家,但是其士兵骁勇善战,不断的征讨并吞周围的几个小国家,如今已经是个颇具规模的国家。

东云国的野心一直是昭然若揭,许多年前便想进犯大庆,不过大庆当时有燕将军,因此东云国的军队被打退了。

没承想,这么多年过去,东云国缓过劲儿来了,并且又开始觊觎着大庆。

如今,东云国的皇子都偷偷潜入大庆了,霍展祈的眼睛眯了眯,他定要让东云国的皇子有来无回!……

那一日布政使陈夫人和陈姑娘来过之后,便陆续又有其他人向顾歆下帖子,只是顾歆一概都推了。

如今天气越发的热了,顾歆又有了身孕,所以脾气越发的暴躁,也越发的不想见人。

因着她有孕,房里的冰盆也不能多摆,就是凉茶或冰品都不能多吃,水果也有定数,就是她想偷吃也没办法,馨文都在一旁盯着呢。

有馨文和靳太医在,顾歆肚子里的孩子倒是越来越健康,原先还觉着她这一胎怀得凶险,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胎儿的脉象倒是变得强健许多。

接下来只要好生养着,不受到外力的冲击,便能够顺利直到生产时。

顾歆听了自然高兴不已,她本来就想保住这个孩子,如今听见这样的好消息,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就在她想和霍展祈分享时,才发现对方最近忙碌得很,竟是已经有好几晚不曾回到景福宫了。

顾歆心里咯噔一下,近来因为没胃口加上天气热,她似乎有些冷落了霍展祈,竟是连对方没有回寝殿歇息都不知道。

她赶忙找来萧福问一问霍展祈近来的情况,谁知萧福脸色微微一变,然后露出为难的表情来。

萧福此刻的神情让顾歆心里一沉,她抿了抿唇说道:“怎么,难道王爷在忙什么,连我这个王妃都不能知道?”

“王妃息怒,不是这样的……”萧福一听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他抹了抹额上的汗说道。

“既然本王妃能知道,你还不快说!”顾歆拉下脸来,冷声说道。

“回王妃的话,王爷近来……近来……经常夜宿府外。”萧福硬着头皮说道。

顾歆闻言眼皮子一跳,如果霍展祈是单纯的夜宿府外,萧福如何会摆出这样的神色来?难道……顾歆想到某种可能,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你快从实招来!”顾歆怒喝一声,然后手掌一拍桌案,萧福登时便将王爷近日的行踪交代了一遍。

“百花楼?”顾歆咀嚼着这个名字,脸色阴沉一片。

据萧福所说,霍展祈近日来时常流连这百花楼,一月里竟是有好几天都宿在百花楼里。

顾歆连问都不用问,便知道这“百花楼”是做什么。顾名思义,百花楼不就是里头有各式各样的花卉么?只不过此“花卉”非彼“花卉”,百花楼里的“花”可都是花娘呢。

她真是没想到,霍展祈竟然会流连勾拦院!

她气得捏紧了手中的绣帕,原先府里头有个怜园,她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现在大庆的风气便是这样,高门大户里几乎是家家都豢养歌伎。

这些歌伎除了老爷们应酬时可以出来表演服侍之外,就是夫人们举办宴会时,也会让她们出来表演。

更有些人家直接养了戏班子,所以霍展祈只是弄了个怜园,顾歆便还能接受。

没承想,这才刚到云州呢,霍展祈竟然就沾上了酒色,甚至宿在勾拦院不回来,这对顾歆来说,比对方去睡小妾更让她难堪。

因此她冷声说道:“百花楼是罢?可知道王爷点的是哪一位?”她努力按捺下怒气,毕竟如今她的身子不比从前,可不好动怒的。

萧福也不敢欺瞒她,赶忙将知道的说出来。

原来霍展祈会去百花楼,还是因着布政使陈大人的招待。

陈大人说百花楼是南安府最有名的勾拦,里头有个花魁名字唤作楚娆漓,据闻这楚娆漓还是个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

楚清倌弹得一手好琵琶,王爷第一次听闻后,就被对方的才艺所吸引,而从来不接客的楚清倌,却破例让王爷踏入她的闺房。

从此之后,王爷便成了楚清倌的入幕之宾。

顾歆听到这里,顿时气得牙痒痒的,好哇,这是找到了知音是罢?这是嫌弃自个儿不会才艺是罢?

霍展祈那个混账!她辛辛苦苦的替对方怀着孩子,对方竟然在外面风流快活,天底下哪里有这样便宜的事呢?

况,王府里头侍妾不够多么?还需要他到外头去逍遥,且他堂堂一个亲王的身分,竟然流连勾拦院,这传出去能听么?

南安府乃至整个云州,还不晓得在背后怎么笑话王爷呢。

陛下让王爷来是养病和治理封地的,结果王爷来了却是沉迷于酒色,这样的形象……顾歆突然愣了愣,脑中快速闪过一丝灵光。

莫非,王爷是故意做出这等放浪的行为来,好叫京城里的众人安心?

顾歆手指轻敲着案面,若果真如此,只怕这南安府里有陛下的眼线,更甚者,就连诚王府里头,兴许也有陛下的人也说不一定。

思及此,她的眼珠子一转,抬手将萧福召到跟前,低声交待了几句之后,便故意大声喝道:“萧福,你即刻带着人去,把王爷给我带回来!若是带不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萧福立时领命而去。

不多时,王妃发怒的消息便传遍了王府,然后渐渐的又往王府外传去。

很快的,整个南安府都知道,诚王妃因着诚王“喝花酒”而发怒,使了人去百花楼要将诚王给绑回去。

而在百花楼里的诚王也听说了。

彼时他正坐在楚清倌的闺房里听她弹琵琶,琵琶的音色清澈、明亮,霍展祈倚靠在软榻上,半闭着眸子凝神细听,一手轻拍着大腿和着节奏。

楚娆漓低垂着头,认真拨弄着琵琶弦,待到一曲终了,霍展祈拍手叫好,不吝啬给予赞美和掌声。

楚娆漓笑了笑,温声说道:“小女子献丑了,承蒙王爷不嫌弃。”

“你太谦虚了。”霍展祈淡淡的笑了笑。

楚娆漓又是抿唇一笑,接着让丫鬟上茶,不过霍展祈摆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不用忙活了,本王不喝这里的茶。”

楚娆漓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后又打起精神,柔声问道:“不知王爷还想什么曲?”

“嗯,那就来一曲《十面埋伏》罢。”霍展祈慵懒的说道。

楚娆漓愣了愣,倒是没想到诚王会点这么一曲,毕竟上勾拦院的客人们,大都是来作乐的,她还是头一回听到客人点《十面埋伏》。

不过诚王想听,她便弹罢。

定了定心神,楚娆漓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弹奏乐曲。

只是她才刚开了个头,房门便被敲响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对着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赶忙去应门,正想将对方打发时,谁知门外站着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对方手上还拿着一柄拂尘。

丫鬟怔愣一瞬,很快的便猜出了对方的身分,因此不敢无礼,福了福身子说道:“不知这位公公是否要找诚王爷?”

来人正是萧福,他端着架子一脸倨傲,见这丫鬟还算有眼力劲儿,便微微颔首说道:“正是,咱家是奉了王妃之命,前来求见王爷的。”

丫鬟听罢心里一个咯噔,王妃?她不敢耽搁,连忙侧身让对方进入房内。

房里头的琵琶声已经停了,因此萧福和丫鬟在门口的对话,里头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楚娆漓是面上闪过一丝难堪和黯然,霍展祈表面上看是拉下了脸,似乎很不满王妃遣了人来,可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笑意。

霍展祈在心里想着,歆儿和他果真有默契,不过面上的神色倒是越发的不耐烦。

楚娆漓本来有些失落,但是见到了王爷的神情之后,便又燃起了一股希望。

不过王爷却是没有给她机会,嘴里虽是骂骂咧咧的抱怨着王妃,可还事很快的起身,一下子就跟着太监离开了。

诚王离开后,楚娆漓将手上的琵琶一甩,丫鬟见状赶紧上前将琵琶收好,同时嘴里一边说道:“姑娘,可不好再摔坏了,否则妈妈那里不好交待呢。”

“要交待什么?我替她赚得还不够多么?摔她一把琵琶又怎么了?”楚娆漓闻言,立刻瞪着眼睛说道。

谁知她的话音刚落,门边便响起一道温和的嗓音,“是不怎么了,只不过我会从你的月钱里扣,你爱摔便摔罢。”

楚娆漓一经转头望去,便见到门边站着一个三十上下的女子,面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身上的衣裳也搭配得恰到好处,使得她纵使有些年纪了,看起来还是韵味十足。

此刻她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楚娆漓还是听得出对方话中的不悦,因此赶忙站起身子,柔声说道:“妈妈您误会了,娆漓只是说笑罢了。”

“说笑也罢,认真也好,左右你摔的是自个儿的月钱,和我有什么相干?”那女子甩着手中的绣帕,嗤笑了一声。

楚娆漓抿了抿唇,知道这话题讨不了好,因此连忙换了话茬,“妈妈现在过来有事么?”

“通知你一声,庄老板想包下你明日的时间,说是要带你去游湖。”那妈妈说道。

“……我身子不适,还请妈妈替我推了罢。”楚娆漓听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还是拒绝了其他客人。

那妈妈拿眼瞧了她一会儿,淡淡的开口说道:“你别告诉我,你动了真心?”

楚娆漓闻言脸色一僵,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妈妈见状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王爷是何身分,你是何身分?不说王爷府里头已经有王妃和众多侍妾了,就你这入了贱籍的身分,日后进了王府也不过是做奴婢的命罢了。”

“……妈妈,你误会了,我没有想这么远。”楚娆漓眼神闪过一丝受伤,淡淡的说道。

“你也不用想了,我不会让你入王府的。”妈妈说完,转身便离开了,只留下楚娆漓在后头怒瞪着她的背影。……

那妈妈离开楚娆漓的卧房后,径自回到了自个儿的房内。

一进去便见到楼里头另一个姑娘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瓶酒喝得正欢,她头疼得几步冲上前,一把夺下了对方手中的酒瓶。

“林夕,你回来啦。”那姑娘转头笑着说道,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了水雾。

“楚昔舞!你又在搞什么鬼?一大早的跑到我这儿来撒野!”

“林夕,你说说你做啥老板着一张脸呢?明明是为了楼里的姑娘好,可偏要挖苦讽刺她们,你这是何苦呢?”楚昔舞见林夕又拿出那张晚娘脸,啧啧的说道。

“我哪里是为了她们好?”林夕冷冷的说道。

“你还嘴硬,你从来没逼过她们挂牌,你数数楼里有多少清倌?你替她们挡掉了多少龌龊?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妓院的老鸨如此有良心。”楚昔舞淡淡的说道。

“……少说废话,你一大早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林夕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因此僵硬的转变话题。

“我只不过借地躲躲罢了。”楚昔舞拂了拂衣袖说道。

“我说那邱少爷追了你这么久,你总是躲着也不好罢?没那意思就趁早和对方说开,这样吊着对方的胃口有意思么?”林夕皱了皱眉,不赞同的说道。

谁知楚昔舞听罢却是歪着头笑问,“林夕,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么?”还不等林夕回答,她便直接说道:“便是你那古古怪怪的想法,总是和我们不同。”

林夕闻言心里一跳,面上却淡定的说道:“哪里有不同,我只是挑剔一些罢了。”

“别逗了,挑剔?你和那些男子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不是奢望是什么?偏你还认真得很,这么多年竟是坚持下来了。”楚昔舞摇头叹息道。

林夕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垂下眼帘,并不打算和楚昔舞讨论自个儿的爱情观。

楚昔舞见她不说话,便也识趣的转移了话题,她和林夕认识多年,知道对方的性子,每回说到她不想透露的话题时,便是用沉默带过。

虽说她也好奇过,林夕为何总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可林夕不说,她便也不问,或许将来总有一日,林夕会告诉她罢?……

……

霍展祈回到王府后,怒气冲冲的进了景福宫。

随后景福宫便传出一阵争吵声,还伴随着碎裂声,守在殿外的丫鬟们战战兢兢,却没一个人敢进去。

况且萧福站在门口挡着,谁也不让进,就连琥珀和馨文都被拦在了外头。

而殿内,顾歆正坐在软榻上,欣赏着霍展祈摔东西的英姿。

霍展祈摔一样便骂一句,然后顾歆瞅着时机也跟着喊几句,两人一边含笑对望着,嘴里一边互骂着。

待到霍展祈觉得差不多了,凑到顾歆面前香了一口,接着踢翻了一旁的矮凳子,一甩衣袖怒气冲冲的走了。

顾歆在后面目送着他离开,然后在丫鬟们进来后,换上哀戚的神色,然后偷偷捏了自己一把,眼眶瞬间就红了。

丫鬟们见王妃难过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王爷近来真是太过分了!不仅流连花丛,回来后还跟王妃发脾气,丫鬟们都觉得,王妃真是太可怜了。

顾歆将丫鬟们的神色尽收眼底,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故作坚强的擦了擦眼泪,对着琥珀吩咐道:“王爷才刚回来,怕是还没有用膳,你去瞧一瞧罢。”

一旁的丫鬟都要心疼死了,王爷对王妃如此薄情,王妃竟还记着王爷,王妃真是太善良了。

随着丫鬟们觉得王妃心善大度,顾歆系统面板上的圣人值开始蹭蹭蹭的往上涨,虽然不多,但好歹在缓慢增加了。

她确定了圣人值在增加后,更卖力的扮演“贤良大度”的主母,不只不计较王爷的无情,甚至还安抚了**的侍妾们。

就这样,诚王妃“贤良又大度”的形象开始在南安府里传开来,可同时又有另一个声音跳出来,反驳诚王妃的贤良,直指她是妒妇。

诚王府的下人听说了,都气得不行,他们亲眼见到了王妃的贤良,结果外面竟然有人谣传王妃善妒?

原来说王妃善妒的传言是从百花楼里传出来的。

放出消息的自然是楚娆漓,她还记得当日诚王怒气冲冲的脸,王妃都派人到百花楼来逮人了,这是哪门子的贤良?

可谁知她的消息传没几天,就被人狠狠打脸了。

不知是谁跳了出来,直指消息便是她放出去的,还说以她的身分,给王妃提鞋都不配,王妃就是再大度,难道还能容忍王爷到腌臜地儿寻欢作乐么?

诚王府里的侍妾哪一个不是出身清白的良家子?对待那些正经的侍妾王妃自然宽厚,但是对待像她那样的风尘女子,王妃没有让人打上门已经很客气了。

楚娆漓没想到,整个南安府的舆论竟然都偏向王妃,她恨恨的扯着帕子,有些搞不懂为何会这样。

而另一边,楚昔舞和林夕也正冷着脸,听着丫鬟禀报近日城里的传言。

楚昔舞听罢,冷笑一声说道:“你瞧瞧,你把那丫头惯成什么样子了?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她人都已经在楼子里了,竟还把自己当作黄花大闺女呢!”

林夕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世道已经对女子如此严苛,我若不对她们好一些,她们哪里还有活路呢?”

“你对她们好无可厚非,但是该教的你也得教,进了这楼子里,纵使你是清白之身,在旁人眼中也是污秽的,我倒是想问问,你怎么把娆漓那丫头养得心气这样高的?”楚昔舞没好气的说道。

“……”林夕没有作声,这让她怎么回答呢?其实也怪她,不该将一些惊世骇俗的观念教给楚娆漓,结果竟使得她生出了妄念。

她当初只是见楚娆漓一个小姑娘没了活下去的希望,所以拿话鼓励她,帮助她建立自信心,可她却忘了,她的许多想法,在这个时代是不适用的。

如今楚娆漓的所作所为,就是她冲动的后果。

林夕也是懊恼得很,她教给楚娆漓很多,可对方却只牢牢记住“主动争取”这一点,可楚娆漓也不想想,诚王的身分哪里是她们这种贱籍高攀得上的?

就算诚王没有正妃,楚娆漓也不可能进得了诚王府。

诚王愿意到百花楼来捧场,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偏偏楚娆漓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竟还敢泼王妃脏水。

叫林夕说,诚王妃都不用亲自出面,手底下的人一人一口唾沫都够淹死楚娆漓了。

事实证明,林夕想得还真没错,打从楚娆漓让人散布关于诚王妃“善妒”的传言后,百花楼顿时少了不少客源。

林夕起初不以为意,后来才知道,诚王已经改去凝香院了。

原本众人看诚王时常光顾百花楼,便也跟着捧场,就想试试能不能接近王爷,如今王爷去了凝香院,想要巴结奉承王爷的,自然也屁颠屁颠跟着去了。

况,诚王妃可是陛下亲自赐婚的,且前些时候众人才听说,诚王妃在京城里的名声好得很,就连江北都还在传着她的善举。

这样一位连陛下都夸赞过的王妃,如何会是楚娆漓口中的“善妒不贤”?

因此就算不想巴结诚王的人,也不敢再来百花楼,免得得罪了诚王和诚王妃。

楚娆漓万万没想到,就因为那么一句话,不只她被诚王厌弃了,就连百花楼的生意都受了影响。

以往她是不喜欢那些客人捧着银两追在她后面跑,可现在那些人都走了,她的心里又怪别扭的,况且就连诚王都去了凝香院了。

这样的结果,让楚娆漓难以接受,整个人瞬间萎靡了。

林夕在一旁冷眼看着她的情绪变化,等到楚娆漓受到了被人冷落的滋味之后,林夕这才找上她谈话。

楚娆漓看着林夕,眼泪啪搭啪搭直掉,林夕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楚娆漓是她在外面捡到的,当时还只是小小一个娃娃,看起来可爱得紧。

如今对方都快二十了,时间过得还真快。

也是因着楚娆漓算是林夕亲手带大的,所以林夕待她就像亲生女儿一般,看着楚娆漓难受,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她淡淡的说道:“我先前就告诉过你,不该你的,就别想。”

“妈妈,我不甘心,我哪一点比不上王妃?”楚娆漓哭着说道。

“你哪一点都比不上她。”林夕毫不留情的说道。

楚娆漓听罢愣了愣,这还是妈妈第一次这样直接的贬低她,往常妈妈总是说,不能看轻自己,要对自己有信心。

可现在妈妈却说,她哪一点都比不上王妃。

楚娆漓难过得心都要碎了,她以为妈妈该是最懂她、最支持她的,可是妈妈竟是站在了王妃那一边。

林夕看着楚娆漓哭泣,暗自叹息着自己果然不会教小孩,否则今天楚娆漓就不会长歪成这样了。

不过虽说楚娆漓长歪了,但也是她一手拉拔大的,所以她放缓了语气,温声说道:“娆漓,你自小生得好,学东西也快,所以从来没受过挫折。”

楚娆漓没有作声,林夕也不介意,而是继续说道:“也是我疏忽了,不该教你那些离经叛道的想法,如今的世道对女子太过严苛,我们既然进了楼子,就已经注定了……”

“妈妈,我不信!进了楼子又如何?谁不知道我是清倌?我还是清白身,哪理就比不上旁人了?”楚娆漓激动的打断了林夕的话。

“……”林夕没想到,楚娆漓竟是钻了牛角尖,已经有些魔怔了。

可在她看来,诚王并不是良人。

姑且不说诚王已经有了正妃,就说诚王虽然前些时候时常来听娆漓弹奏琵琶,可林夕知道,对方无意于娆漓。

她在风月场所混了这么久,这一点眼光还是有的,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没有兴趣,其实看眼神就知道了。

诚王虽然每次来面上都是一副温柔的模样,可是他的眼底清冷一片,从来不见波动,林夕还曾经偷偷想过,兴许娆漓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当然,这个事实太伤人,她本来没打算告诉娆漓,此刻却是不得不说出来了。

果然,楚娆漓听说之后,拒绝相信林夕所说的,毕竟她的一颗心都在诚王的身上,可如今妈妈却说,诚王对她从来不曾动心。

这让楚娆漓怎么能够接受呢?……

……

顾歆才不管楚娆漓有何感受,眼下她和霍展祈又开始新的一轮“吵架”。

过了几日,就在诚王和诚王妃又一次争吵之后,便听闻诚王妃要替诚王纳妾了。

原来,诚王妃觉着与其让诚王流连在外,不如替他多纳一些美妾在府里头,兴许还能留下诚王的脚步呢。

而诚王妃有意替诚王纳妾的消息一出,各家都开始摩拳擦掌,许多人家都打着将女儿送进诚王府,好替家里谋些前程的主意。

其中,布政使陈夫人自然也意动了。

不过她自然不会送嫡女入诚王府,否则堂堂从二品的布政使,家里嫡女给人家作妾,传出去也会笑死人的。

陈夫人打的主意,是将府里的庶女送进诚王府。

她和布政使商量过后,都觉得此计可行,因此又递了拜帖想要拜访王妃,不过这一次王妃没有见她。

就在她有些失望和着急时,王妃开始广发请帖了。

原来王妃打算举办赏花宴。

这是王妃到南安府后,第一次举办宴会,一来可以和众位夫人认认脸,二来自然是为了诚王纳妾一事。

因此众人无不期待着,诚王府的赏花宴赶快到来。……

到了赏花宴这一日,顾歆早早的就起了,她并没有多做打扮,毕竟今日的主角不是她,且她有了身孕,也不好再用那些胭脂水粉。

所以最后她素着脸,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襦裙就过去了。

因着顾歆有孕,所以迎接众位夫人入府的任务,她便安排给萧福和吕妈妈,其他夫人知道王妃有了身子,倒是不会和她计较这个。

再说王妃的身分最高,她们就是计较也是计较不来的。

所以众人便在丫鬟的带领下,鱼贯的进入了王府的花园。

众人刚坐下没多久,王妃便来了,在场许多人都没有见过王妃,因此都在暗中打量着王妃。

许多想把女儿塞进王府的夫人,更是仔细的打量着王妃,这才发现,王妃就算不施粉黛,竟也是好看得紧。

此时王妃的肚子有些微微显怀,穿得衣裳虽然宽松,但是端庄大方,大红色的襦裙更是衬得王妃肤色白皙。

有这样一个美人儿王妃,要如何争宠?

原本有些夫人们自认为自个儿的女儿应该足够美貌,可今日看了王妃才知道,光是美貌还不够,那气质、神韵、仪态,都是顶好的。

自家女儿和王妃一比,瞬间就被甩出几条大街了。

顾歆自是不知众人心思,她微笑着让众人起身,然后坐在主位上,淡淡的说道:“其实今日请你们来,就是陪我说说话罢了,大家不用拘谨,都放轻松些。”

陈夫人闻言,笑着说道:“多谢王妃,那是王妃宽厚,只是该有的规矩还是不能少,免得怠慢了王妃就不好了。”

众人见她一张口就是拍马屁,心里都有些鄙夷,不过眼见着王妃对她和蔼的笑了,其他人又有些扼腕没早些开口。

至于陈潇则是面色难看的坐在一旁,她没想到母亲当着众人的面,还是这样的巴结,这让她如何在其他贵女面前抬起头来?

今日都指挥使家的姑娘也来了,陈潇不用转头就能感觉到,她们想必正在嘲笑她、看她的好戏。

这样的认知使得陈潇的心里积了一把火,恨不能将母亲立刻拉回家去。

陈夫人见女儿面色难看,还不知道是因着自个儿的缘故,反而关切的问道:“潇姐儿,你脸色不大好,是身体不舒服么?”

陈潇闻言,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同时,旁边不远处的坐位则是传来噗哧一声喷笑。

陈潇听出了那是都指挥使家的大姑娘,恨得咬了咬唇,更加挺直了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