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宁正对着客栈大门而坐,外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瞬间想起了不久前在三楼时与客栈掌柜的对话。当时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韩驰打断了,“是很奇怪……”
席宁举起酒杯的手顿了顿转头看向了柜台内的掌柜的,掌柜的立马低下头装作认真打算盘的样子。席宁与韩驰对视一眼,顿觉这里面有事情。韩驰自顾自拿起酒杯,来到了柜台前。
“掌柜的,休息会儿跟我们喝几杯酒。”
掌柜的摆手,“客人的酒我哪里好去喝,你们喝你们喝。”
韩驰仰头将酒盅内的酒一饮而尽,强行拉着掌柜的走出柜台。
“掌柜的你就休息一会儿,陪我们这两个外乡人聊聊天。”
掌柜的架不住韩驰再三邀请,只能从柜台走出,来到饭桌前坐好。
韩驰给掌柜的倒了杯酒,招呼掌柜的吃菜。一来二去席宁又找回了刚刚跟掌柜的在楼上聊的话题。
“掌柜的,为什么幽州城的街道上少有人出没?街上连摆摊卖菜的都很少见,这是为什么?”
客栈大堂内除了在干活的小二就只有席宁这一桌人。掌柜的起身走到门口,左右张望了片刻后返回坐下,小心谨慎的模样让席宁更加好奇。
掌柜的重新坐下,愁容满面哀叹道:“说来也是我们幽州百姓的劫难啊……”
随后,掌柜的讲起了三年前发生的事情。
“都说幽州是宝地年年风调雨顺,百姓们安居乐业,别说是白日里就是到了夜里女子也敢在街上行走,我也敢说此地极少出现恶人。
可自打三年前那中书令张道功的公子张勉到了幽州……一切都变了。
那张勉仗着自己是中书令的儿子做尽坏事,四处搜刮钱财,如有抵抗过几日就会以各种理由将人抓了去打一顿。打了一顿也还是要家里拿钱去赎人。
这还不算完,张勉极其好色,他不满足于那满香楼的女子,打起了好人家闺女的主意……被他祸害过的女子疯的疯死的死……造孽啊……”
席宁面色阴沉越听越气,道:“他这样胡作非为你们这的知州不管吗?”
掌柜的无力的摇摇头,“知州大人本是个很正直的人,我们本以为去知州大人那里告状会有用,没想到知州府已经被张勉控制了。许是碍于张勉父亲是中书令的关系,知州大人也不敢出面。
去年我们这有一个年轻人打算去盛京鸣冤,人是前一天走的结果后一天就被张勉的人带回来了,那尸体被挂在城内示众,之后就再也没人敢做这些了。
张勉身旁的坏小子无数,那些人都会武功,还不许我们搬走,每个城门口都有他们的眼线,他们扬言要是敢搬走下场就会跟那个进京的年轻人一样。”
席宁捏着酒盅的手渐渐收紧,下一秒她便举起酒盅作势要砸。掌柜的瞧见连忙双手抓住席宁手腕,道:“别别别,别闹出太大声音,会招惹麻烦的。”
韩驰接过席宁手中的酒盅,“掌柜的,这样说来我们三人要是想离开幽州也不会那么容易了?”
掌柜的说张勉那群人已做到了控制人口搬离的地步,那么也就是只许进不许出,这样的话他们三人离开也会被张勉的人拦截了。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你们不会。”
“为什么?”韩驰问。
“张勉限制的只是原本就在这里住的百姓,像你们这样直接进客栈的通常不会被限制,他们给每一户人家都写了一份名单,要是有这户人家的远房亲戚来访,那绝大程度上这个远房亲戚就别想走了。
张勉他们还会控制驿站,会去看百姓们寄出去的信件,以防有人把此地情况透露出去。”
席宁轻哼一声,道:“把仗势欺人做到这种地步,也算是个人才了……只可惜是个挨千刀的。”
韩驰也愤愤不平道:“中书令比知州大的不是一星半点,怪不得此地知州不敢作声。”
掌柜的看着二人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席宁瞧出来,问:“掌柜的还有话要说?”
掌柜的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提醒道:“幽州城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形,刚刚听二位说想要出去,我建议你们不要出去,尤其是这位姑娘。”
韩驰明白过来,道:“掌柜的是怕我们上街被那张勉的人瞧见?”
掌柜的点头,“这位姑娘虽不施粉黛且穿着素净,但掩不住姿首。我怕二位上街会遇到那张勉的小喽啰,到时候会惹麻烦。”
韩驰与席宁对视一眼皆笑了,他们十分默契的从对方眼中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掌柜的摸不着头脑的看着二人,席宁冷笑道:“越是这样我们越要去看看,看看那些个心肠歹毒的人究竟长个什么模样。”
韩驰附和道:“虾兵蟹将正好活动活动我的筋骨。”
掌柜的有些怕了,劝道:“二位千万不要与他们硬碰硬,他们人多势众一出门好几十号人,你们可千万别闹出事儿来。”
韩驰刚要给掌柜的解释安慰几句,不料大门口便走进来了几位,掌柜的一见那几人瞬间变了脸色。
为首的男人个子不高一脸猥琐相,穿着打扮像是大户人家的管家,身后跟着的几人各个带着棍子很是凶恶。
男人搓了搓手,道:“掌柜的聊天呢?这两位是你的客人?”
掌柜的站起身,“王管家,您怎来了……这二位是别处来的是我的客人。”
王管家奸笑着摆手示意掌柜的坐下,而他也不见外的直接坐在了席宁身旁的座位上。
“二位哪里人士?”
王管家问的是二位,但眼睛是看向席宁的,也就是再问席宁。
席宁歪歪头,不假思索道:“四海为家随处漂泊,没什么落脚的地方。”
王管家一拍大腿,笑道:“那真是缘分啊!幽州这地方人杰地灵,姑娘何不留在幽州?”
席宁莞尔轻笑,王管家见状直在心底夸自己眼光毒,把这姑娘献给张勉他的好处肯定少不了了。
“王管家,直说你是何意吧。”席宁不会与人拐弯抹角,这种人也不值得她拐弯抹角。
“姑娘,你既是四海为家何不在幽州安家,管家我这里有个好消息想要告诉姑娘。”
“什么好消息呢?”
王管家起身拱手,“姑娘,请你与我到知州府去一趟,张公子想要请姑娘喝一杯酒聊一聊。”
韩驰慢慢起身,“聊什么?”
席宁也笑盈盈的起身,“聊什么?”
王管家能明显感觉到二人身上的杀气,但仗着自己的主子是张勉毫不怯懦挺直了腰板。
“说白了,就是姑娘去陪张公子喝几杯酒,彻夜长谈一番……姑娘请放心,我家公子怜香惜玉,定不会让姑娘吃亏的。”
王管家话音刚落,韩驰揪着他的头发,直接将他踹出门外。他带来的喽啰看得出自己与韩驰的差距,但也不得不上前。
王管家见状捂着肚子高声呵斥道:“不许上前!谁都不许上前!”
喽啰自知打不过对方,王管家都发话了那更不会上前了,转身出了客栈都来搀扶王管家。
王管家起身拱手,一副很有礼的态度。
“姑娘,你真的不愿意吗?你要想清楚,跟了我家公子日后那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席宁欲要还口,身后一道清冷、威严的声音响起,引得所有人不得不回头去看。
“她若想要荣华富贵简单得很,你家的她瞧不上。”
翁修朝站在楼梯上,尽管一副病态着素衣却抹不掉身上那股子贵气。
王管家眼尖,清楚这三人非同一般不再多言与喽啰们离开。
翁修朝有些撑不住身体,扶住了身旁的扶手。
席宁上前询问情况,翁修朝摇摇头,轻声道:“扶我回去吧。”
韩驰想要跟上,佟掌柜的一把拉住韩驰似乎有话要对他说。
佟掌柜示意店小二赶紧关门后,连忙拉着韩驰去往后院。
席宁扶着翁修朝慢慢往楼上走,边走边问:“你怎么下床了,我不是和你说不让你下床吗?”
翁修朝的手下意识附在席宁手背上,柔声道:“他们要带走我的人,我当然要出现。”
“……谁……谁是你的人。”
翁修朝轻咳出声,席宁轻拍翁修朝的背,这才让他止住了咳。
“在听溪楼那晚,你答应我了不再离开,就算是默认了是我的人。”
“不离开是不离开,两回事儿。”
说话间,席宁已经扶着翁修朝来到了他的房门前。
二人进屋后席宁随手将门关上,刚转身就被翁修朝抵在门上动弹不得。
席宁双手置于翁修朝胸前,与他保持着距离。
“翁修朝你做什么。”
翁修朝定定的望着席宁,还在不断凑近身体。
“当时我听闻斗毒大会是苏翰卿召集后,下了朝就回去找你,但那时候你已经和韩驰离开盛京了。我不放心你,就跟着一路去了南蜀都但到底还是晚了。
席宁,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着急吗?后来知道你被困,我又有多着急吗?”
翁修朝的声音越发低沉,尽管拖着一副病躯力气却一点都不小,他每说一句话就要凑近几分,手也拖住了席宁的腰将她的身体向自己贴紧。
席宁面色微红听着那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一时间竟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翁修朝的。
唇瓣越靠越近,席宁转头逃离他却朝她白皙的脖颈吻了下去。
席宁身体仿佛触电一般,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翁修朝推了出去。
翁修朝被推倒躺在地上,身体本挣扎想要起来却没有力气,只能任由自己躺在冰凉的地面上。
席宁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她跪倒在翁修朝身边查看着他的情况,但他好像已经昏死过去了。
“翁修朝……翁修朝你醒醒,翁修朝!”
席宁慌乱的拉起他的手腕想要为他诊脉,没想到躺着的人突然起身重重的压在她身上,她的双手也被对方钳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