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瘦弱的小弟子弓着身将食盒放入罚罪间,广贤瞧外头地上还有好几个食盒,收回了想要问其他人有没有的心。
守卫将大门一一打开,瘦弱小弟子弯腰把食盒送入每一个房间。
当小弟子来到席宁与韩驰房间,在放好适合后他故意扯了席宁的衣摆下。席宁本是盘膝而坐,那小弟子若非有意为之绝不会扯到她的衣摆。
席宁抬眸视线落在小弟子脸上,那小弟子见席宁终于看向她摆出了十分怪异的表情。
席宁看着他不动声色,小弟子用身体作掩护,食指快速指了下食盒便被持刀弟子催促着离开。
罚罪间的门关闭,席宁第一时间起身与韩驰围在食盒面前,那小弟子的动作韩驰也是看到了的,所以他也对此颇为好奇。
席宁慢慢将双层食盒打开,食盒第一层装的是菜,第二层是白米饭并无特别之处。
席宁验了验食物,一切正常并无异样。
韩驰也犯了糊涂,问:“刚刚那人的表情似乎是在向我们传递什么,可这食盒并没有什么异常啊……”
席宁也觉得奇怪,如果没什么的话那小弟子指食盒又做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她下意识拿起食盒盖,韩驰立刻睁大眼睛指了指食盒盖盖子里面。席宁将盖子翻过来,这才发现盖子上竟然粘了一小包东西。
韩驰很自觉坐到门口的位置,让人即便是打开门也无法一眼看到席宁在做什么。席宁拆下那包东西,打开包裹着的布条露出了里面青绿色的草药来。
“这是什么?”韩驰问。
席宁紧锁眉头查看草药,又闻了闻草药的味道恍然大悟。
韩驰心急,又问了遍,“这到底是什么?”
席宁莞尔一笑,“这是铁仙草。”
“铁仙草?!铁仙草怎么会在送饭弟子手中?”
席宁仔细回忆着那小弟子的样貌,不放过每一处细节,得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刚刚那个小弟子是白芍。”
“白芍?她是怎么变成另外一个人的?”
韩驰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送饭的弟子是个瘦弱男人,那面貌与白芍千差万别,怎么可能是。
席宁嘲笑韩驰道:“你不是说自己搜罗天下情报,那你对药王庄的情报知道多少?对白芍的情报又知道多少?”
韩驰皱眉回忆着,“药王庄前任庄主是白芍的父亲,现在的庄主白芪是白芍父亲的义子也是最得意的弟子。都说药王庄老庄主有一独门绝学,绘制人面面具,可没有人真正见过,莫非……”
席宁点头,“药王庄老庄主将这一绝学传给了自己的女儿白芍,药王庄内只有白芍一人会此功夫。以前我也是不信的,但现在不信是不行了。”
药王庄老庄主也就是白芍的父亲生前对女儿白芍很失望,全因白芍对修习药理十分抵触,未来也没有要接药王庄的打算,没法子药王庄老庄主选了自己的弟子白芪接替自己的位置。
老庄主不管与女儿白芍吵得有多凶,到底是疼爱白芍的。他偷偷将此绝学传授白芍,并告诫白芍万万不可将此绝学与旁人提起,就是新任庄主白芪也不可以。
这是白芍唯一记住的关于父亲的教诲,执行的也还算不错。今日各门派同级弟子遭到如此迫害,她这个在外面的人是一定要想办法做些什么的,故而才破了规矩。
白芍也算是厉害,真的将那铁仙草取了来,敲晕外出采买弟子,用人面面具混入千叶山庄后打听着所有的消息。
她虽不用心去学习药理,但花面郎君的招式以及铁仙草的作用还是有所耳闻的,但也仅限于耳闻。
白芍不清楚铁仙草是不是真的能解花面郎君的封脉之毒,可总要试一试。
解毒这事只能找制毒门派的人。按照白芍与药王庄的关系,她应该去找药王庄的人,可她根本不信任白芪,从她父亲去世后她就不再信任他。思来想去尽管不愿,在大是大非面前她选择了相信席宁。
传闻中铁仙草能解封脉之毒,可白芍也明白就算传闻是真的解毒也没那么容易,铁仙草不过是其中一味药甚至可能只是药引。
就算席宁得到铁仙草也会制成解药的办法,可如果席宁身上其他药不够呢?做好了怎么送出来呢?
白芍越想越麻烦,可麻烦也得去做。反正她把药给席宁了,能不能做也只能看席宁自己了。
席宁很庆幸自己是个随身带毒粉、毒丸的人,也感念青纱婆婆对自己的教诲。倘若不是这样,她今日有了铁仙草也无法用以毒攻毒的方式制成封脉的解药。
席宁工具有限药粉也有限,只能制成很小的一粒药粉不能完全解毒。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用,只是服下去后起效慢,甚至是要到后天才能靠习武人的自身屏障渐渐疏通被封脉之毒封住的脉门。
席宁本着有总比没有的原则,将药粒做好,为了降低粘稠度又在地上滚了很多尘土上去。
韩驰见状问:“额……这样的话不硌牙吗?”
席宁看了他一眼,“硌牙?要命还是要牙?聪明的人就直接吞下了。”
“也对……可是这个要怎么分发给他们呢?”
席宁嗤笑一声,“经过这一遭我似乎低估了白芍的能力。看在她将铁仙草送进来,如此相信我即便被关也能制成解药的份上,我也相信她能把药发下去。”
此刻,韩驰十分佩服席宁与白芍。这俩人关系极差有目共睹,可却能在危急时刻什么都不凭就那么相信对方。就是朝夕相处之人也未必能做到,这俩人竟然做得到。
过了半个时辰,白芍假扮小弟子来到罚罪间收食盒。在来到席宁与韩驰房间时,韩驰起身叫嚷要如厕吸引着守卫注意,席宁趁机将包着药粒的小包塞入白芍衣襟内。
见白芍离开,韩驰也不再纠缠被守卫打发回来。
夜已深,守卫早已没了多少精神只能强撑着。韩驰熄了烛火,靠近罚罪间门口努力向外查看。
只见守卫们走到距离罚罪间一米外的树下,靠坐下来。许是对花面郎君的封脉之毒有信心,他们并不担心有人能从罚罪间跑出来,所以他们并没有多警觉。
韩驰确定没有危险后向席宁点点头。席宁见状立刻轻轻敲动了隔壁的墙壁,墙的另一头的少林广贤缓缓睁开眼。
“席施主,有何事?”
席宁不敢发出太大声音,也不敢说太多怕把守卫引来,只能简明扼要。
“广贤小师父,长话短说。如果今晚送饭的弟子再次出现送来小药粒,别问太多吃了就是。那是我做的解封脉之毒的解药,其中曲折日后出去再说。”
“阿弥陀佛,席施主大义,广贤会将消息传下去。”
席宁有些莫名其妙,她就做了几个小药粒就大义了?
席宁摇了摇头,继续道:“广贤小师父,我带的药不够我们人又多,所以药效不会太好。据我经验来看,也要到后天才能慢慢起效。”
“不管怎样,席施主的所作所为皆是善举,广贤清楚了。”
那头的广贤没了声音,许是将话去传给下一罚罪间的人了。
席宁看向另一面墙壁,那里住着玄清剑派的人。她对玄清剑派没有偏见,对元词也没有,就是那孤屠……
席宁叹了口气,就冲广贤小师父说她此举乃大义……传就传吧!
韩驰看着席宁纠结的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席宁与玄清剑派的人有过节?元词?不至于。难道是玄清剑派大师兄孤屠?
席宁来到对面墙壁面前,轻轻敲击着墙壁,很久都无回应,席宁有些忍不住了。
“元词!你在不在。”
另一头的元词看了看墙壁,又看了看靠在墙壁上听的最清楚的孤屠很是不知所措。
席宁料想那元词不至于不出声,症结肯定在孤屠身上。她回忆着自己和韩驰进入的是第三间罚罪间,玄清剑派是第二间,第一间貌似是五毒门的那两个人。
席宁冷哼一声,以那孤屠的功夫她说话他肯定听得见。不管那孤屠回不回应她就这样说,孤屠要是不传到五毒门那边是他孤屠的事,不干她席宁的事。
席宁压下心火,轻声道:“孤屠、元词你们听好了。药王庄白芍送来了铁仙草,助我制成了封脉之毒的解药,可惜我的药不够只能做很小的药粒。
药粒的功效不够,后天才能慢慢起效。如果今夜送饭的弟子给你们送去了药粒,你们就先吃下去。”
席宁一口气说完,隔壁依旧没有丝毫回应。
席宁气不过,又敲了敲,“你们听到没有!”韩驰连忙挥手示意席宁小点声。
就在席宁打算放弃去听的时候,墙那头传来了孤屠讥讽之声。
“后天起效果,明日我们就要被推出去杀死一个,吃与不吃有什么区别?”
席宁觉得孤屠的话甚是有理,时间上的确已经来不及了,做这一切好像……没有什么意义。
四下本就安静,加之韩驰耳力也是极好的,所以孤屠的话他都听见了。
“席宁,别听他的。明天死一个,后天若还是坐以待毙只会死更多的人,我们不能寄希望于有人来解救,只能先靠自己。”
席宁听了韩驰的话又有了些底气,回怼道:“孤屠大师兄,你靠进点……我告诉你……你爱吃不吃!你最好拿出大师兄的风范,明天自己走出去让刀首砍了。”
孤屠轻哼一声,“希望被杀的路上能与你结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