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侧玄清剑派处,落座的元词听到鬼手这样说轻哼了一声。

“大师兄,你看看他们那群制毒门派人的嘴脸。什么嘛!人家还没到就这样说人家,人家还是个女孩子,真是不知羞。”

元词在天下第一楼门前丢了丑,还是丢在席宁手里,本应记恨席宁才对。可元词内心正义感极强,又是个心大之人,那些个不开心的事早就不放在心上了。所以即便和席宁有了上次那事,他也不愿意去帮那些背后说人坏话的宵小。

玄清剑派首席大弟子孤屠在听到席宁名字时不自觉握紧了手。他倒不是为席宁抱不平,只是一听到席宁的名字他就有气。

孤屠六年前就已认识席宁,那时席宁真是小丫头的年纪,可就是还是小丫头年纪的席宁让当时大她五岁的孤屠吃了不少苦头。

孤屠在玄清剑派潜心修习剑术,在玄清剑派弟子中首屈一指,几乎到了无弟子能敌的地步,也大有成为下一任掌门的可能。

孤屠自小拜在玄清剑派,后因根骨极佳被剑圣聂禅破格收入门下。孤屠从入门开始就被寄予厚望,他为人谨慎,要强的很又一身傲骨,故而从未让任何人失望过,更没有丢过脸面。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席宁身上丢了他认为最重要的东西,人生中也就那么一次,想忘记都难。

元词见孤屠望着对面方桌的空位出神,问:“大师兄你在想什么?你也认识席宁?”

孤屠回神收了表情,淡淡道:“不认识。”

元词撅撅嘴哦了一声不在发问。

鬼手看了眼院门,不耐道:“我看咱们也别等了,青纱婆婆那一门今年是不会来了,也不敢来了。”

院门外。

“鬼手门门主这话说的有趣,你是哪只眼睛看到了还是想当然的也不用脑子就直接说了。”

鬼手话音刚落,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引得院内众人转头望去。

席宁眉眼含笑,不紧不慢走入院中,丝毫不惧有多少双眼睛打量她、揣测她。

院内众人神色各异,不过都不是对席宁的到来感到欣喜,更多的是轻蔑与探究。

左侧的制毒门派部分人在想如何趁青纱婆婆不在,好好折磨一下她这小弟子。右侧的武学门派多数人在遗憾,这样一个有好样貌又有好身世的姑娘怎么就拜了青纱婆婆,真是造化弄人。

孤屠瞥了席宁一眼转过视线,一晃六年过去了,那席宁虽出落成了大姑娘,但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当真是本性难移。

元词托着腮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他这一遭陪师兄孤屠来,名义上是长见识,实际上是来看热闹的。尤其是听说席宁极大程度上会来的时候,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来。

元词久居师门很少下山,自打上次在天下第一楼门口遇见席宁,后在跟着白芍回去的路上听了席宁的事迹后,他就觉得只要有席宁在的地方就会有好戏看。

元词与白芍的角度不同,白芍对席宁的控诉并没有影响元词想看戏的心,反正不管是看戏还是成为戏中人都比留在门派里无聊的长草强。

千叶庄庄主苏翰卿笑意渐深,摆了摆手后,弟子将重重院门关闭。他站起身,对席宁道:“席姑娘,大家都在等你呢。”

席宁莞尔,抱拳拱手:“路途遥远席宁来迟了,还请各位前辈多多见谅。”

席宁举手投足间大方得体,与青纱婆婆完全是两种风格。举拳不打笑脸人,人家说明了原由且十分有礼,其他人也不好在为难。

“席姑娘,快快落座吧。”

众人最开始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席宁身上,待到席宁即将落座,才发觉席宁身后跟了个谁也不识的少年侠士。

他们都有耳闻也都清楚青纱婆婆今日不会到场,席宁到场都有些意外。既然席宁来了,那么她就代表了青纱婆婆,但她身旁那个人是何人?

千叶山庄庄主苏翰卿开口问:“这位侠士是?”

席宁道:“我的一位朋友。”

鬼手听到这话嗤笑一声,摸了摸他那发亮的光头笑道:“一位朋友……到底还是不敢自己来需要带个人。”

席宁倒也不恼,与韩驰对视了一眼二人皆笑了。

韩驰抽出腰间折扇,轻轻扇了几下,“鬼手门门主说的也对,敢一个人来斗毒大会的只有鬼手门门主鬼手做得到。

看看在场的所有门派,包括对面的五大门派,谁家不是三五人结伴而来……按鬼手门主的意思,大家都是不敢来了,只有你自己敢喽?”

鬼手转向韩驰面色有些难看,刚要开口韩驰继续道:“对了!我忘记了。鬼手门虽然叫鬼手门,但似乎只有鬼手门主一人吧?

啧……也不能这么说,我记得前年鬼手门主收了个小弟子为徒,还要了那小弟子不少好处。结果小弟子跟了鬼手门主两个月发现鬼手门上下连根药材都找不出来。

你那小弟子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到现在还四处说你是骗子呢……看来鬼手门主也不是敢自己一个人来,是只能自己一个人来。”

众人听罢皆在努力憋笑,他们有的听说过但以为是假的,即便现在有人说出来他们也没觉得是真的,只是此刻提出来让人觉得好笑罢了。

鬼手面子上挂不住,一拍桌案吼道:“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小子!再敢多说一句小心你的嘴巴。”

苏翰卿适时站出来,道:“好了好了……大家能聚在一起实属不易,切莫动怒,”他举起酒盅,“让我们共饮一杯。”

众人举起酒盅,席宁也跟着提起酒杯。就在席宁将酒杯送到唇边时,她瞬间觉察出酒中的不对劲之处。

席宁的第一反应是去看韩驰,韩驰没动酒盅只是观察的对面的人。再看其他人……似乎都已经喝了?至少看对面的五大门派弟子的动作,基本都已经喝了。

席宁趁众人不注意,佯装喝下后迅速将手放下顺势将杯中酒倒掉。待到韩驰去拿酒盅,席宁将自己的空酒盅扔入韩驰怀中,韩驰微楞,自己桌上那杯酒已被席宁拿去。

韩驰凑近席宁,低声问:“怎么了?”

席宁面色如常,“无事,别喝酒。”

“苏庄主,今年你揽了制毒门派的斗毒大会,又把我们这些人叫来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我们一同商量吗?”别天门弟子陈天明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在场众人有哪个对苏翰卿此举没有疑惑?

苏翰卿放下酒盅长叹一声,“今日除了盛京天下第一楼与云极宫外,其他门派都已派了重要弟子前来。在这里苏某想要先和制毒门派的各位赔个不是。苏某借了斗毒大会的幌子,实际上是为了和诸位商讨一件关乎存亡的大事。”

院中众人互相看了看,少林弟子广贤问:“苏庄主,是何等大事?”

苏翰卿不语,神色严肃的扫视着在场所有人。

韩驰笑了笑,“苏庄主,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您是借斗毒大会的名头召集五大门派。那么既然没有斗毒大会,制毒门派现在是否可就此下山?在下也不是制毒门派之人,可能不能代表制毒门派。那么在苏庄主说这头等大事前,可不可以容我与席宁先行离开?”

鬼手终于抓到了机会,冷嘲热讽道:“也是。这种江湖大事小姑娘就别听了,免得吓破了胆。还有你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想要走就走,没人留你们。”

韩驰拱手,他现在才发现原来鬼手是这样好的一个人。

“鬼手门主说的对,我们这就离开。”

席宁没有因韩驰擅做主张而不听他的。她本就对江湖大事不感兴趣,就像韩驰说的他们是因斗毒大会而来,现在斗毒大会没了,她也没必要留下。

况且从那被下了药的酒便不难看出,这场聚会准会出事。他们没有喝酒,又能在听到‘大事’前离开,是避免被波及的最好的选择。

苏翰卿冷眼看着即将退场的两人,缓缓道:“这件事情关乎所有江湖人,也包括青纱婆婆在内。青纱婆婆为什么无故失踪?席姑娘与这个少侠也曾在初雾岭被伏击过吧?”

二人停下脚步,苏翰卿继续道:“苏某怀疑,青纱婆婆失踪与刀首有关。”

苏翰卿话音一落,在场众人皆议论纷纷,就连那鬼手也陷入了深思。

刀首乃现今天下无人能敌之人,也是当年被各派推举出的武林盟主。可以说刀首在成为武林盟主之前做尽天下狭义之事,当上武林盟主后办尽天下恶事,用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来形容他已不是夸大。

别天门弟子陈天明拍案而起,“刀首这个江湖败类,人人得而诛之。我们早该合力将他除去,还江湖一个太平。”少数弟子跟着陈天明附议。

少林广贤十分理智,问:“苏庄主如何认定青纱婆婆失踪与武林盟主刀首有关呢?”

苏翰卿看向席宁,“要想知道这件事也只有席宁能够告诉我们。”

苏翰卿将话题引到席宁身上,席宁在众人的注视下渐渐冷下脸。

“苏庄主,你自己的推测就是你自己的推测。你没有证据说婆婆失踪与武林盟主刀首有关,别人问起你又往我身上推。是我说的话吗?是你自己说与刀首有关,我们都在等为什么,你却要我说为什么?这是何道理?”

席宁负手,浅笑,“多谢苏庄主对婆婆的关心,倘若苏庄主有真凭实据那就说,没有的话席宁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