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那群人中有翁修朝,其他人应该就是守卫或者是完全不会功夫的下人。但在这群人中有一个人很特别,准确来说是两个人……两个武功比不上翁修朝的人。

黑耀与翁修朝算得上形影不离,那其中一人很大概率是黑耀,那另外一个人是谁?难道是韩驰,是韩驰找来了?

席宁转念一想不对,韩驰的武功不弱,别看韩驰从未与黑耀交过手,但席宁敢肯定黑耀不是韩驰的对手。那这个人会是谁?

脚步声变得有些杂乱,不多时能清楚队伍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不知去了哪里渐行渐远,另外几个人正在向楼上走来。

席宁退后几步,守卫打开锁头,翁修朝推门而入。

屋门被合上,翁修朝的手上握着席宁的银月弯刀,他心情似乎不错,整个人也不似前几日那般阴沉。

“你怎么站在门口?本王今日来的是有些晚,你是在等本王吗?”

席宁的视线落在翁修朝白皙修长的手上,他手上握的是她的银月弯刀。他是要把银月弯刀还给她?他要放她走了吗?

“王爷是要把刀还给我了?”

翁修朝端详着手中的那柄刀,反复仔细查看后点点头。

“银月弯刀虽然比不上那些载入史册的名器,却是最适合席宁的。这把刀是谁给你的?”

“是师父柳壹赠与我的。”

翁修朝抬眸看向席宁,将刀扔给她。

“物归原主。”

席宁接过刀,沉吟片刻问:“王爷何时放我走。”

翁修朝反问:“今夜有人夜闯天下第一楼被本王擒住,席宁猜猜是什么人来了?”

席宁心下一惊,原来真的有人闯了天下第一楼,那会是谁?是韩驰吗?不应该……

席宁面上平静如常,心中却是在打鼓。

“是什么人闯天下第一楼?”

“一个为你而来的人。”

“……什么人?”

“那人不肯说名字,樊争衡查出此人来自大北席府,这一次是专门来接你回大北的。”

大北席府?席宁糊涂了,家里怎么可能派人来接她回去?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翁修朝见席宁不信,说道:“此人名叫幕飞,是你家里的吧。”

幕飞……席宁难掩震惊之色,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会是幕飞来了。

“真的是他吗?他现在在哪儿?”

“被关在听溪楼的柴房。”

席宁不清楚其中经过,翁修朝既然说了夜闯那也就表示幕飞不是从大门进入也不是人家让他进来,是偷溜进来的。幕飞要找人大可光明正大进来,为什么要闯进来,他又为什么要来?席宁有太多问题要问,一时间竟有些头疼。

“王爷,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席宁越急翁修朝越不急,他清了清嗓也不言语。席宁看出他的意思,连忙倒了杯水递给他。翁修朝接过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这才悠悠讲来。

“他下午就来到我这儿了,说要找你,我让弟子们将他打发了他就说要见席绯。弟子们没拦着他,大概是席绯将你的事情告诉了他,才有了这夜闯吧。”

席绯的确没必要隐瞒,翁修朝也没想隐瞒她。幕飞也是一根筋,听说这件事后直接闹到了翁修朝那里去。

翁修朝慵懒的活动着脖颈,开口道:“他很强硬的跟本王要你,你是本王的人……本王怎么能让人把你带走。”

席宁微微抿唇,自打那天晚上翁修朝将她带入听溪楼软禁到今日,翁修朝说话的内容、语气便越来越让人不知如何反应。

席宁自动跳过了翁修朝的话,问:“王爷,幕飞有没有说为什么来找我?”

“还用说吗?席宁不会想不到原因吧。”

席宁略一思索似乎找到了答案,忙问:“可是花阳公主的事情传回了大北?”

翁修朝笑而不语算作回答。

席宁了然,这样的话一切都解释通了。花阳公主的事传回大北,父亲席风和姑母席月蓉必然大怒。幕飞是席绯身边的人,席绯不在他自然跟在姑母席月蓉身边。大抵是姑母席月蓉叫幕飞来找的。

“王爷打算关他到几时?”

翁修朝没想到席宁会关心幕飞的死活,冷哼一声道:“天下谁人不知天下第一楼是本王的地盘,擅闯乃重罪,本王应该将他交给刑部处置。”

席宁挑挑眉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着实让翁修朝有些看不透她。席宁完全不介意翁修朝把幕飞扔进大牢,扔就扔吧管她何事!

遥想当初席宁救幕飞不过是阴差阳错,现在也不会认为自己救过的人即将受苦或者死去有什么遗憾。

相反席宁觉得让幕飞进去吃点苦头没什么不好,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幕飞成天跟着席绯,说不定也沾染上了席绯的毛病。他一个大男人要是成了席绯那个样子……啧啧啧,席宁想起来就想笑。

翁修朝看不懂席宁心中所想,只感觉席宁听到这个消息好像还挺高兴。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消息也已经传递给了席宁,至于席宁怎么做就看她自己的了。

翁修朝接下来说的话席宁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直到翁修朝离开她都还沉浸在幕飞可能会吃牢房的喜悦中。正当她坐在榻上想象着幕飞进入刑部被教训的模样时,一个可怕的念头也随之闪入脑海。

幕飞被翁修朝送给刑部的人,那刑部必定会审问他为什么去天下第一楼。这幕飞若是不说皮肉之苦是肯定免不了,要是他说了是大北席府的人指使……是不是无形中让更多人知道她席宁被花阳公主告了的事情?是不是更多人在背后议论她了?

想到这里席宁腾地站起来,这样一想就算是幕飞被打了也不划算啊!席宁越想越觉得不能让幕飞被送到刑部,就算幕飞进了刑部什么都没说,翁修朝是知道幕飞是大北的人的,说与不说都会牵出她和大北。

“该死……刚刚光想着幕飞被抓到刑部会被打,没想到这一层。早想起的话,是不是就能跟翁修朝说说情。”

席宁转念一想也不对,她去跟翁修朝说情也没用。翁修朝现在变得奇奇怪怪的,非常希望她留在天下第一楼成为天下第一楼的人。找翁修朝说情,指不定翁修朝会提出什么要求。

刚入子时,又到了门口守卫开小差的时辰。席宁看着门口两个黑影不约而同离开,来了精神。所谓求人不如求己,她还是自己想办法帮助自己好了。

席宁将珠帘上的吊环拆下,将铁环掰直,可刚做完就发现她糊涂了。那锁头在外面,她怎么可能再不开门的情况下穿过门去开外面的锁头?她要是能穿出去碰到锁,还用得着去想办法开锁!?

席宁扔掉铁环又不死心的去扒窗户。实际上席宁来这个房间的第一天,她就已经尝试各种方式逃离,但都没有成功,再来一次也是一样的结果。

她无力地坐在地面上,用力的敲着自己的头,好似要敲出个办法来。

“门窗被封死,这是三楼我又不能挖地洞,就算是挖地洞也得有搞头和铁锹才行。”

挖地洞……提起挖地洞席宁不自觉的抬起头看向屋顶,踉跄着从地面上站起来。这地底走不了,上面不是空的么!现在这个情形与当时在大北席府紫苑的情形有什么区别?

席宁叉着腰嗤笑一声,“看来这份手艺我是不能丢了,”又低头卸下银月弯刀,“亏得住在顶楼,也亏得翁修朝把银月弯刀还给我,否则我还没有趁手的家伙事呢。”

那时在紫苑,席宁为了逃避与金思言见面挖穿了紫苑小楼的房顶。可惜当时幕飞在外面拦她,她没跑成。

现在席宁为了幕飞要挖穿听溪楼的楼顶……两次挖楼顶,两次的经历在未来讲给别人听的时候都会捎带上幕飞,也算是别样缘分了。

席宁说干就干,凭借着挖紫苑的经验,席宁很顺利的扒开了听溪楼三楼的屋顶。她轻手轻脚探出身子,微风吹拂在脸上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才几日没出门而已就有了这感想,若是再被憋几日出来,席宁怕是会觉得自己是重生了。

院中并无人,这大夜里估计能睡的都睡了。席宁知道听溪楼的柴房在哪里,很快便来到了柴房门口。

“幕飞……幕飞你在里面吗?”席宁压低声音呼唤着幕飞的名字。幕飞嘴巴被塞住不能回应,手脚被捆绑无法行动。他听出是席宁的声音,用后脑奋力撞在身后的木桩上以此来发出声响表示有人存在。

席宁用银月弯刀砍断铁链,打开柴房大门走了进去。她疾步来到幕飞身边帮他解着绳子道:“我砍断铁链弄出了声响,你赶紧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千万别回来也千万别回头。我给你松绑之后,你什么也别说我也不想听,我的事情跟你也没有关系,你要是不想去刑部大牢就赶紧走。”

席宁不想听幕飞说废话,索性提前回答了。幕飞恢复自由身后先是将口中布拿出,又活动自己的手腕。席宁瞧着他的样子十分心急,自由了不赶紧走还有心情活动这活动那。

“你倒是快走啊,要是被别人看到了你可走不了了。”

幕飞一团正气冷眼看着席宁,道:“你得和我走。”

“和你走?你最好搞清楚是我救了你,我是不会和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