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的庞不休冷眼瞧着踉跄而走的周温,转头抱拳看向樊争衡。旁人看不透庞不休,樊争衡却可轻易从庞不休眼中瞧出不屑来。
花毛犬唐舟飞身立于擂台之上,庞不休朝他颔首慢悠悠的走下台去。台下观战的快刀徐胜为庞不休竖起拇指,好像比自己胜利还要值得开心。
“花毛犬唐舟见过樊楼主。”
樊争衡抱拳回礼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房佰画也可以上场了。
席宁似乎对这场比试极为感兴趣,十分专注的瞧着刚刚上台的房佰画。
韩驰瞧出了席宁的转变,问:“你认识这房佰画?”
席宁道:“房佰画自幼跟在樊争衡身边,我师父柳壹同我讲过关于房佰画的事。师父那时觉得房佰画是个习武的好苗子,所以格外关照过。”
韩驰轻笑,“说来樊争衡的弟子们也算你师兄。”
房佰画一身素衣,清冷的面容也掩不住少年傲气。反观花毛犬唐舟,乱糟糟的或红或黄的卷发中掺杂着几根黑发,显得人十分怪异。从二人整体气质上来讲,花毛犬唐舟几乎完败。
房佰画举剑,长剑直指花毛犬唐舟。席宁见此微微蹙眉,想起了那天晚上翁修朝也是这样用剑指着她,二人的动作不差分毫。
席宁收回心神,看了看其他人都在看比武她反倒不想看了。
韩驰看向她,“怎么不看了?”
席宁道:“无趣,你继续说说天下第一楼比武的规矩吧。”
韩驰点点头,倒不往深处去想。
“怕其他人乱来,所以他们天下第一楼定了个规矩,想要挑战天下第一楼的人,必须在天下第一楼固定好的日子来战,而一次只接受三个人的挑战。”
三个人的挑战,也就是三场。刚刚饶烈与周温已经上过场,也就是说房佰画这一场是最后一场。
韩驰站起身双手搭在勾阑上,饶有兴致的看着擂台上的两人,也一眼看到了主楼站在窗边的翁修朝。四目相对,韩驰挑挑眉,装作没发现很自然的别过视线,也收了想邀请席宁过来看的心。
江湖人以为唐舟的花毛犬的绰号全赖他那杂色头发,但事实上头发只是占了一小部分。
花毛犬唐舟有自己一套自创拳法,是他住在山上时观察山中野犬突获灵感时所创。其风格特点为出招时毫无规律章法,却能拳拳到位且刚劲有力。双腿配合拳法,若拳未能成功击中对方则迅速转攻对方下盘。
韩驰瞧着花毛犬唐舟觉得十分有趣,道:“江湖排行榜上花毛犬唐舟排不上号,但要说自创招式的能力我第一个选他入榜。
唐舟这套拳法虽然暂时没有名字也还不成熟,但很值得深入挖掘,假以时日定能在江湖博得席位。可惜……抽签没抽好,他不是房佰画的对手。我看应该让周温去打唐舟,房佰画去打庞不休才公平。”
席宁接话道:“我记得花毛犬唐舟并不是自幼开始习武的对吗?”
韩驰回头看向席宁,他没有回到座位的意思,也没心情去看已有结果的比试。他不离开那里完全是不想让人一直盯着他们。
“要说习武起点,房佰画的人生境遇和起点比花毛犬唐舟好的不是一星半点。你也说了房佰画自幼跟着樊争衡,唐舟小时候再帮奶奶种地。由此可见,房佰画赢了好像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叫好声打断韩驰,擂台上,房佰画已反手持剑抵在花毛犬唐舟咽喉处,结果不必多说。
花毛犬唐舟也不是个放赖的,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争辩的。他用力的揉了揉自己那一头乱发,懊恼道:“房少侠好功夫,是在下输了。”
房佰画收起长剑,温和一笑,“切磋而已,以后随时可以来天下第一楼找我。”
三场比试结束,二胜一负到底还是天下第一楼占上风。众人皆知天下第一楼的规矩,三场比试已结束也不会有什么热闹看,围观百姓也就此打算起身离去。
就在众人以为全部都结束的时候,一红袍少年飞身登上擂台,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少年挡在了即将下台的樊争衡面前。
少年意气风发,清秀的脸上一双漂亮的眼睛中满含笑意。少年脚蹬白靴,身后似乎背着一柄长剑,但剑身被用布包裹着,看不到剑身的样子。少年的那抹红在擂台上分外刺眼,也引得众人驻足停留。
少年朗声道:“樊楼主别走啊!这比武还没结束啊……”
众人一听心道又有热闹看了,随即安静的望向擂台等待着樊争衡的回答。
樊争衡道:“这位少侠,今日比武已经结束,如果少侠有心想要挑战天下第一楼的人,请到天下第一楼主楼挂名,下次擂台比武定然会有少侠。”
少年勾起唇角,双手环胸丝毫没有要让樊争衡离开的意思。
“我时间宝贵,可没那个时间等你们这个不当不正的门派,也不想守你们的规矩。”
樊争衡眸子一沉,表情越发不善。他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这种愣头青他前些年见得多了,反正不管对方怎么说咬死规矩不能破就是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樊争衡也不好发脾气,皮笑肉不笑道:“在盛京天下第一楼门前就要守天下第一楼的规矩,少侠不想守,那就去别处。”
少年撇撇嘴,“怎么!你们这么大的天下第一楼连个能迎战的人都没有吗?”
“小少侠,想要挑战天下第一楼请到主楼挂名。”
樊争衡绕过少年不想在于他纠缠,不料少年再度拦住他朗声道:“什么嘛!不敢就直说呗!你们让想挑战的先挂名,你们知道对手是谁可我们完全不知你们要派谁,这就公平吗?
江湖上早就说你们天下第一楼就是打着门派旗号的朝廷探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成天派弟子去各处搜罗情报。”
樊争衡冷哼一声,“少侠到底想要做什么?若你在信口胡说污蔑我天下第一楼,休怪老夫不客气。”
少年挑眉,道:“那这样!派个人跟我比试,否则我就站在这里说。反正听你的意思就是只要我一直说,不停地说你就会不客气,正好!我就等你不客气,有多少人上多少人!正好让大家看看你们是怎么人多欺负人少的。”
樊争衡一甩衣袖下了擂台,少年也不去拦,双手放嘴边开始高喊,活脱脱一副无赖像。
“天下第一楼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一天只能派出三个弟子,多一个都没有!只能靠提前知道对方名号来排兵布阵!好保持不败的地位,蛊惑人心!”
樊争衡气结,瞪大眼睛怒视已经盘膝坐在擂台上的少年。
韩驰幸灾乐祸的招呼席宁,嚷着有好戏看。席宁听罢来到韩驰身边向楼下望去。
翁修朝唤来黑耀,吩咐道:“去告诉白芍,席宁在附楼。”
黑耀领命,“是。”
红衣少年明显就是来找麻烦的。这种时候当然是越乱越好,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走一部分才好解决另一个麻烦。
黑耀快步来到白芍的房间,他轻车熟路推开门直接向白芍走去。
白芍坐在椅子上怨毒的看着黑耀,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黑耀无视了白芍的眼神,替她解开穴道。
白芍终于得以解放,她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心神,快速起身拔下挂在墙上的自己的佩剑,直指黑耀吼道:“你有病吧!你走就走,有事就有事,封我穴道干什么!”
黑耀依旧面无表情十分平静,“席宁现在正在天下第一楼附楼上,你可以去找她比试了。”
“哈?”
……
天下第一楼门前,擂台下的围观百姓对红衣少年指指点点,期初都认为少年太过狂妄,可细细琢磨少年的话似乎也不无道理。
天下第一楼的规矩,江湖人要挑战天下第一楼需先到主楼挂名,一个月后抽选天下第一楼弟子进行公开比武。所以天下第一楼确实事先知道都有什么人来挑战,而前来挑战的人并不知道对手会是谁。
房佰画眉头紧锁,手中长剑越握越紧,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台去。樊争衡强压怒火,将手按在房佰画肩头摇头。
饶烈走上前道:“师父,他胡搅蛮缠,若是我们不应战他怕是不会轻易下台,我看他就是来砸场子的!我们应该怎么办?”
樊争衡哪里不明白,少年今天就是来砸场子的!若他们天下第一楼应战,就破了规矩以后谁都能像少年一样乱来。若不应战就任由少年在这里乱喊,楼上的翁修朝必定不悦。不悦都是小事,天下第一楼刚刚建立起来的形象经这样一闹怕是全毁了。
要是找人以闹事的名义把少年带走,这么多人必定会说他们天下第一楼人多欺负人少。应战也不是不应战也不是,事情还真是棘手。
房佰画在心里默默盘算着,樊争衡想到的他也想到了,看似是个死局走哪里都不对,但却有一计可使僵局翻盘。
“师父,弟子有一想法。”
樊争衡看向房佰画,“你有什么想法?”
“师父,咱们可以找一个与天下第一楼无关的人前去迎战,这样既没有破坏我们的规矩,就算最后即便是输了,人不是我们的也不会辱了我们的名声。”
房佰画的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对方不是要挑战,那就找一个自愿替天下第一楼出头的人。人不是天下第一楼的人,只是看不过去对方无理取闹才出手。到时候规矩没破,不管输赢只打一场,输了天下第一楼也不会有多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