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第五章一切办妥(1)

他欣赏范晓军怪异而固执的忄生格,说难听点,赌石界需要这种疯子。

一天下午,范晓军酒吧门口来了一个人,他席地而坐,开始吹箫。这是一支不太常见的黑漆九节箫,一米多长,透过吹箫人灵巧的手指直抵唇边。箫声由远而近,绵绵而浑厚,穿透力特别强。箫的音韵是低调的,有些压抑、喑哑,像一个流浪诗人在独语细吟,显得孤寂与清癯。范晓军从听到箫声的第一刻起身子就软了,像抽去了筋骨一样。他靠着椅子,俯窗眺望,满面潮红。这是一种怎样的音乐啊!竟然让他如此不知所措。

箫声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范晓军踉踉跄跄走了出去,来到吹箫人面前,蹲下,问:";你想告诉我什么?";吹箫人把箫放下,望着范晓军,沉吟了一会儿说:";我给你讲个故事。浙江有一个古镇,比落泉镇还要古老,当地有个财团看中这块地方,想买断镇上祠堂的经营权,然后开发出来,搞成旅游胜地。他们准备造假,花钱找一些考古学家、历史学家在报纸上撰稿吹牛,说孔子、孟子、老子都曾在镇上住过,下榻的屋子保留至今,完好无缺,并留有许多手迹,非常珍贵,借以欺骗大量游客前往瞻仰。祠堂的主人们不愿干这种欺世盗名的买卖,他们说祖先留下来的产业不是用来骗钱的。他们义正辞严拒绝了那个财团的-一番好意。其中祠堂的长老更是在当地报纸勇敢揭发那个财团的丑陋行径,搞得那个财团头目灰头土脸的。正当人们以为这件事偃旗息鼓的时候,长老却被人谋害了。他被一个路过的没有牌照的摩托车撞下山崖,粉身碎骨而死。";";你想说什么?";范晓军问。

";我想说的是,跟一个利益集团斗争,你的能量有多大?为了钱财,他们可以肆无忌惮谋害一个老人。他们要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你是谁?你只是一个蚍蜉!";";别吓唬我!我现在胜利了。";";哼!";那人不屑地说,";那山崖或者这个镇子的水塘就是你的归宿。";范晓军火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就不信这个邪!";那人笑了:";看来我还得继续吹箫。";";吹箫对我有用吗?";";有。";";什么用?";";让你知道人生还有许多柔软的东西,那正是你欠缺的。";此后的几天,吹箫人都按时来到酒吧门口,然后一直吹,吹到落日的余晖把窄窄的街道染成红色。在这几天里,范晓军明显感觉自己的心理有了某种说不清的微妙变化。先是烦躁,坐立不安,心里像豁开一个口子,期盼着让某些东西排泄出来。他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东西需要排泄,只知道是心里一种不自觉的需求,他就让心敞着,等待着那一刻。最后还是没有排泄,而是在自己心里消化了,他趋于平缓,然后稳定,最后像磐石一样凝固,固定在心底某个角落,再也不能离开。他丢掉磨得锃亮的刀子,甩掉牛仔帽,砸碎了烟斗,如果允许,他甚至想抛下身上携带的所有物品——外衣、内衣、**、鞋、袜子。他像婴儿渴盼乳汁一样,渴望那柔软若水又如泣如诉的箫声,那音乐完全有哺育他重新生长的作用。他真的像婴儿一样饥渴,箫声来晚了都不行,他会到门口翘首企盼,或者心底哀鸣。

他彻底被那支黑漆九节箫俘虏了。

吹箫人就是李在,最终他把范晓军从那个小镇带走了。小镇平静了下来,很多人也因此松了一口气。沉溺于镇门口象棋大战的派出所所长不再下棋,他回到办公室,重新开始部署任务——阻挡一切妄图来落泉镇做生意的外地人,这是硬指标,因为他们——包括当地政府的某些人——的隐形收入跟来落泉镇旅游消费的人数挂钩。

自此,小镇少了一个疯子,江湖上多了一个玩命的赌石人。

第五章一切办妥

草头滩煤矿是国家煤炭能源基地之一。

这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山间坝子,矿区占地面积17平方公里。矿区水源丰富,有200个被河水冲积形成的河滩,上面长满了青草,故称草头滩。同时,这里的地下也蕴藏着15亿吨褐煤。

草头滩的风景非常秀美,山坡上到处是扶桑花、圣诞花、鸢尾花、无花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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