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皮鼓响了。

水罗城的出外狩猎取得巨大胜利。待猎物贮藏完结,男人、女人、“锣”开始了连续几日的谢神、送神活动。

蚩苗子扮蚩尤神。

其他男人、女人也都用兽皮和鸟毛装扮自己,举行庄严而神圣的条札后,人们和着肚皮鼓声时行疯狂的舞蹈。

每个人的脸都用兽血染红了,**的身上也都用血画着三足鸟的图象、鸟羽一样的花纹。

“锣”在城墙上打着肚皮鼓。

整个水罗城都沉浸在狩猎成功的快乐之中。

天近黄昏,太阳将坠,山峰的血散射着痹凛的冷光。水罗城沙滩上的肚皮鼓声、歌声、舞蹈声快要被冻结,沉重地在空中飞。

就在这时候,从河谷里传来了奇怪的轰鸣声和鼓声。“夔神要降临了吗?”

蚩苗子呼吸紧张了,但他还是保持着一个部落首领应该具有的冷静和情定,向河上游观望、其他人告看背业街子,

蚩萨沉不住气,说:“是不是外邦人来了?”蚩苗子回头冲城省上喊:“不要打鼓!停一下。”

鼓声戛然而止

沙滩上死一般地静。

河谷上游的鼓声越来越大,轰鸣声越来越高。众人都有点恐慌。

这不是黑石头和圣坛的显灵。这是水罗城从没有过的声音。这声音,特别是那鼓声令人恐惧。在水罗城人的心目中,肚皮兹是神圣的乐器,这种乐器具有无比的神力。传说中的水罗城人的祖先就是被外邦人用夔鼓击败的。现在,奇异的鼓声从水罗城外响起来了,难道水罗城人又面临者灭亡的成胁吗?

蚩苗子野性的血液咆哮着,神圣的庄严的使命感促使他在危险来临的时候做出迅速的决断。他提着磨得非常锋利的石刀飞一样上到水罗城墙头上,朝天挥舞着石刀大声喊:

“蚩尤神与我们同在!”

城下自然集中到一起的人们跟着振臂高呼:“蚩尤神与我们同在!”

蚩苗子接着说:“可能是外邦人来抢劫我们的猎物,我以蚩尤神的名义起誓,我要不惜自己的血肉之躯来捍卫水罗城,羊分们,拿起武器,擂起肚皮鼓,为蚩尤神而战!”

“饶散肠子!”

“锣”擂起了肚皮鼓,响声震天,但还是掩不住愈来愈近的异的鼓声和轰鸣声。

男人皆持石刀,女人带了弓箭,小孩子们也都拿了石刀、石着量苗子,沉稳地向鼓声的方向迎去。

他们不断地跟着蚩苗子喊:“蚩尤神降临了!蚩尤神赐给我们法力和勇力了!”

还没走到黑石头跟前,蚩苗子看见了一个怪物出现在河面上。鼓声和轰鸣声就是那庞大的怪物发出的。

蚩苗子用石刀指着那怪物大喊:

“蚩尤神同我们在起,你敢把灾难带来吗?”他用“绍句”说的,其他人也都附和着喊叫。

“领导”听见哇哇乱叫,吃一惊,还没等看清这些人的模样,船却不往前行进了,竟像被什么巨大的无形的力推者,向岸边的一尊黑石头处靠去。

“难道真有魔法吗?”

“领导”有些恐惧,慌忙对民兵说:“快放枪!快驱邪!”民兵手中的枪似有人争夺,他们握紧,但人快要掉到黄河里去,并且夺枪的力在增加,最后一松手,枪像箭一般地飞向黑石头。

船也靠到黑石头上,驶不动了。

船上的人都很吃惊,这时候没人打牛皮鼓了,发动机也熄了火,水罗城披着兽皮插着羽毛的男人女人小孩一步步地涌近了。

远处传来壮威的什么鼓声。

他们的队伍中不断爆发出带者愤怒和不屈的喊声。

“领导”忙问反动分子们:“咋办!你们看咋办?他们要杀我们呢,这帮野蛮人!”

一个反动分子说,“刚才举枪让他们看见了,已经没有和解的可能。现在最重要的保全我们自己的性命,我看这黑石头很可能是陨石,凡是金属东西全部扔掉,然后上去!”

“这么高,能上去吗?再说他们都拿着刀!”“早知这样,还不如划羊皮筏子来呢。”

“领导”忽然愤怒了,“奶奶的!都到这节骨眼上了,还争吵!都给我拼命,他们有多少人?都给我杀死,有什么责任我来承担!”

水罗城的队伍伍黑压压一片慢慢地逼近。“领导”说:“反动分子立功赎罪,先迎敌!”反动分子中间没人吭声。

“害怕了吗?上!水罗城那么多人,船又开不了,不然我们都要把命给送掉!”

反动分子一个个地爬到了黑石头上。领导冲民兵说:“擂牛皮鼓!”咚!咚!咚!

反动分子们站在黑石头上,看见水罗城人一步步,神情威严地向黑石头靠近。

一个反动分子喊,“水罗城的兄弟们!请大家不要误解,我们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来了解你们的!”

蚩苗子学过汉话,能听懂。大多数人都能听懂但他们不理睬,脸上没任何表情。队伍继续在逼近。

牛皮鼓在震天动地般地响。

肚皮鼓在遥遥地,节奏均匀地响。

反动分子都有点惊慌。他们知道人一旦失去了理智比野兽更可怕,对这群情激昂的水罗城人不知如何对待。生命意识在历次的游斗中已麻木,他们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但在这片特坏的土地上,在这特殊的氛围中,生命的晨风吹进了他们生机物的心房,他们似乎看见了生命的灿烂辉煌,似乎嗅到生命之花的芳香,在赤棵裸的生命对阵中,在大自然优胜劣体的生活简单原则面前,他们别无选择,都暗暗地握紧了拳头。

蚩苗子已经走到了具石头下面。“蚩尤神,处死这群外邦人!”他喊。

“处死!”其他人跟着应和。这时候天已麻黑了。

蚩苗子握紧石刀开始上黑石头,一边愤怒地喊:“天火施的外邦人!敢侵犯水罗城的圣坛,杀死!”

黑石头上没有任何可以做武器的东西,他们便掏出圆珠笔、眼镜盒、花籽之类自身带着的东西,握住,捏紧,当做防身武器。

牛皮鼓震耳欲聋。

忽然,其中的一个反动分子放开喉咙唱起歌来:“就算我要毁灭,我也要怀着绚烂迷人的希望!”

其他人跟着唱,歌声愈来愈高,唱得情绪激动起来,脚步不由自主地动开了。向蚩苗子和他的队伍走去。

蚩苗子听见黑石头后面烈烈的鼓声,听着这帮人雄萍高吭的歌,心里忽然有些怯。鼓是什么样的鼓呢?是什么神擂打的?蚩苗子脚步慢了,最后不由自主地停住了。其他人也都停住了。

反动分子还在唱,还在走。

他们愤怒的目光遇到了一起。是他们愤怒的目光在厮杀。

“蚩尤神同我们在一起,你不害怕吗?”蚩苗子挥舞一下石刀大声喊。反动分子还唱着,脚步还移动着。

蚩苗子开始后退了,一边往怒地挥舞着石刀,“外邦人,我们不怕你!蚩尤神同我们在一起!水罗城是不容侵犯的,滚出去!你们必定要是惧蚩尤神,还要遭受他的惩罚!”

反动分子继续前进。牛皮鼓声愈响愈大。

蚩苗子和他的队伍在后退,后退。

“领导”和其他人都爬上了黑石头,惊喜交加,叫人把鼓抬到黑石头上擂,搬枪时却搬不动,粘在上面一样。

“把船,上的木板拆下来,当武器!”

“领导”说,然后冲唱歌的反动分子高声喊:“回来!回来!不要中了埋伏!”

但反动分子还是唱着,向前通近。月亮很圆,升起了。

“领导”提了一块木板,说:“都给我上!乘胜追击!要不杀死这帮人,我们也会被杀死!留下两个人擂鼓,鼓声不要停,我看他们怕擂鼓声,其他的人道上去,杀!”

于是,两个人在黑石头上擂鼓,拼命地擂。其他人随了“领导”追到沙滩上,反动分子和水罗城人正相持着。

肚皮鼓声有气无力地在城墙上响。

蚩萨挥着刀冲蚩苗子喊:“蚩尤神的子民会退却吗?”

蚩苗子说:“你去擂打肚皮鼓,让‘锣’全都来,试一试这是外邦人,还是天神,他们是从黑石头上走下来的!”

蚩萨跑到城墙上,拼命地擂起了肚皮鼓。水罗城人精神为之一震。

“锣”手拉手唱着歌来到了队伍的前面,向唱另一种调子的外邦人走去。

反动分子看着这群**的女子,惊呆了,立住脚,领导借着月光贪婪地往她们的身上看。

“锣”还漠漠地唱歌。

“领导”挥着木板说:“不要停!迎上去!”

就在这时,黑石头上的牛皮鼓“卧”地响一声,哑了。

牛皮鼓破了。

水罗城的上空只剩下了肚皮鼓声。水罗城人的情绪又激动了。

蚩苗子大声喊:“蚩尤神降临了!蚩尤神降临了!羊盼们!杀死外邦人!杀死外邦人!”

发了疯了的人群喊叫着向外邦人卷了过去。先是反动分子们被刺伤,女人们过去用脚踏,用石头砸。“领导”挥动着木板打倒两个女人,但四个少年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腿,虽然用木板打后脑,但他们死死地抱住并不松手,蚩苗子过来用石刀朝他头上砍,其他男人也从后面夹击。“领导”惨叫着倒下去了。

沙滩上充满了血腥味。

月亮在天空中惊讶地看着。恶战持续了很长时间。

外邦人全被杀死了,女人、儿童爬在他们的尸体旁边吮吸血水。

两个打破牛皮效的人见势不妙,每人匆匆拆下一大块木板,

跳进了黄河,顺流原去。过河滩时,因水罗城的人吮血,撕食人肉,所以没被发现。

他们陶醉于鼓乐声中,水罗城人撕食完人内,又在肚皮鼓忘记了刚才的血腥战斗.....声中开始了原始的舞蹈。

半年后,有一艘船从下游开到了水罗城。

船上有荷枪实弹的民兵,他们准备来平定暴乱,但是他们搜遍水罗城也没看见一个人。

水罗城变成了一座空城。

水罗城人神秘地消失了,带着许多未解之谜消失了。

1995年7月8日改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