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亚被剥了衣服,挂在水罗城外的一棵大树上。

蚩萨拿着腓骨朝他的肚皮上抽打,发出沉闷的响声。肚皮上的印痕先是红的,接着变紫,变黑。顿亚已经昏死过去。

“让他醒来。”蚩苗子说。

蚩萨到黄河里盛了一盆水,往顿亚的身上浇,慢慢地顿亚有了呻吟声。

“你知道吗?你冒犯了水罗城的神!”

蚩苗子严厉地说:“水罗城从来不接纳外邦人的,外邦人都是魔鬼,你也是!”

蚩川说:“你敢侵犯水罗城!后面还有多少人?”

顿亚醒了,浑身已麻木,机械地回答:“没有人,就我一个。”

“你来干啥?”

“逃难。”

“逃什么难?你从哪里来?天下这么大,水罗城又这么远,偏要到这里来吗?你要被剥皮的。”

“对!剥皮!他扰乱了我们的送神礼!剥了他,吃肉!”

女人们看见了陌生男人都有些兴奋,听说这么快就要被杀死,齐市喊,“急暗呢?让我们先**,完了再剥皮吧!”

“我们都该闯”了,可是出不去!”

蚩苗子想一下,说:“好!宽限他两日,说定了,每人一次,完了就杀死外邦人,祭神,打猎去!”

“饶散肠子!”

女人群里一片欢呼声,纷纷涌到前面,七手八脚把顿亚从树上解下来,拨弄一会,“棒石子”没有动静。

一个女人朝坐在墙头上准备观战的蚩苗子喊道:“蚩苗子!

圣酒!圣酒!他的‘棒石子’不起来。”

蚩苗子便倒了些酒,让“锣”下城给顿亚灌下去。顿亚立刻觉得五脏六肺像着了火,身体忽忽地要胀裂,**充满了血,怒龙似地扶摇直上,硬邦邦地直对着天。女人们欢叫着往上坐。先是每个女人坐一次,然后增加了次数。其他女人围着**的两人拍着肚皮唱歌,呼唤。“锣”抽打着肚皮鼓。

男人们全都上到墙头上,俯看下面**,品评着,赞叹着。到后来,也都唱起了歌。

**持续了一天两夜。到第三天,顿亚完全失去了知觉,人已肿得变了形,分不出鼻眼来,但那**还干劲十足地挺着,化石一般。女人们都累了,疲了,躺在沙滩上嘴气。

蚩苗子说:“玩够了就挂起来,准备剥皮”

顿亚又被挂在了树上。

主刀的是蚩苗子。当石刀拉锯半回在顿亚额头上开了口子时,顿亚只是有一丝半毫的反应。他还没死去。蚩苗子见流出了血,便用嘴堵住,吮吸一会,回头朝人群说:“饶散肠子!”

人群响应道:“饶散肠子!”

蚩苗子接着剥。顿亚神经质地一颤一颤,并不觉得疼,技这一刺激,倒清醒了许多。脑子里充满着黄河的激浪、水流的声音,还有如梦如幻的生活片断。他似乎听得谁在呼唤他,但声音很遥远,顺着声音去寻找也找不到,声音总是离着那么远,总是追不上。顿亚从来没有听见过那种声音,但觉得很熟悉。那声音里似乎充满着血液和歌声,呼唤着就呼唤出一个生命来,世间的生命,也都是由那种声音造就的,满拉,顿亚,黄野儿,大眼睛....

顿亚身体虽肿得很大,但血很少。蚩川、量萨都要用力吮吸才吸得出来。其他男人、女人也都舔舐、吮吸。

虎豹口的树洞,河边的木棚子,满拉的咪眯曲。顿亚又看见了满拉,满拉还坐在吊脚楼上吹咪咪。吊脚楼不是烧掉了吗。爹,我渴呀,我要喝水呀,我还不够喝呀,我像驼鸟一样在沙漠里奔跑着。爹呀,我要喝水,我要喝水,我要喝水,渴死了渴死了渴死了不要吹咪眯了吧,香水梨坏了。黄野儿,提酒来。爹呀!黄河咋这么窄了?我想唱歌呀。我没力气。顿亚会没力气吗。我渴得很。我渴得很。爹呀,我给你上坟去。我得呀,我真揭呀。不让我喝呀。我要渴死了呀,爹你不要唱了吧。黄野儿爹坐丰去了,我不想让你坐丰去。爹呀,养我的参呀。我要杀了领导。我要把领导装到羊皮袋子里,让深到水罗城。让水罗城人别他的皮。我那跟不出来,餐呀,我没力气唱歌。我的骨头软了,我渴死了。爹呀。釜呀,你走了吗?

顿亚被剥成成红色的肉核,红色的肉核在冬天大阳柔和的光抚摸下显得安祥温顺,与沉闷、徐缓的肚皮鼓声相互映衬,及为一道美丽的图面,一拨一拨的人上去吮吸血,蚩萨正把顿亚的皮往木桶上蒙,

蚩苗子仔细地舔舐着石刀上的血,认真地品味着,鼻尖上、嘴唇上都粘了鲜红的血。

爹,你不要吹了呀,你回过头来呀,我和黄野儿玩时把咪眯掉到废井里了,你给我捞一下吧。爹呀,我不要香水梨。我真渴呀,我渴死了。我喝干了黄河的水,我喝千了黄河的水。爹,我还到河滩上玩呀,河滩上真好。梨花开白了。你咋不唱歌去呢?你咋吹咪咪曲呢?我看见树洞里有人睡觉呢,两个人抱在一起睡。你咋不去呢爹呀。我把黄河水喝干,你看底下有没有妖怪,红木房于里有妖怪,水罗城的妖怪。爹呀我口不渴了,我想睡觉呀。你不要叫醒我,我啥都不想吃不想喝不想说话。我想唱歌唱完这首歌我就睡觉去了,我就永远地睡觉去了。再不

要来管我。

人们都在舔舐。量苗子舔干净了刀,要过来取内脏。刀刚制到内上,顿亚的身体例烈一颤,嘴里传出了含糊不清的歌声。蚩苗子吓一跳,往后退几步,其他人也都往后退,捡起了石块、石棒,屏息看着,听着。

曲礼完成(者)了

鼓儿齐敲(老)

鲜花频频传了

轮番舞蹈

美人儿唱(者)乐陶陶

年年梨花开白时

祭祀大典忘不了

浪山唱花忘不了

忘不了(者)呀

顿亚唱完,接着一声长叹,嘴里又流出一缕血沫子。蚩苗子握紧石刀,猛冲上去,在肉核上乱扎乱刺。

顿亚死了。真的死了。

水罗城的人把顿亚风卷残云般地分食了。新做的肚皮鼓,水罗城最大的一面肚皮鼓,高高地挂在树上。蚩苗子在下了雪后,将用这面鼓和顿亚的两条腓骨指挥水罗城的男人们出外打猎。

杀死了来犯的外邦人,使水罗城的“羊盼”连着几日都沉浸在胜利的快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