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期的脸色很古怪,红的不像话,羞涩中透着尴尬,想要推拒却又不能拒绝。

萧直这个怪人,居然真的亲了她的肚皮!

萧直也觉得自己十分古怪,喜欢什么不好,居然喜欢女人的大肚子,目光上移,看到她羞愤似染上烟霞的双颊,将谢期的脸替换成别的女人的脸。

不论是郑元娘还是裴玉瑶,若是露着大肚皮在他面前,都很倒胃口,别说去亲,看都不想看。

萧直想到那副画面,直接皱紧了眉,好晦气。

“都夫妻这么多年,你身上哪处朕没见过,害羞什么。”

萧直其实心里也在忐忑,他并不嫌弃她有孕肚腹臃肿,反而隐隐觉得可爱,想要摸一摸亲一亲,又怕她觉得自己是个喜好古怪的人。

下意识想要摸摸鼻子,掩饰住尴尬,却因此刻手捧着她的肚子,若是再去变换姿势,就太欲盖弥彰了。

然而与尴尬同时而来的,是熟悉的□□。

对着这个女人,他总有有股冲动,明明也互相陪伴十年了,这股冲动却一直不曾消失。

谢期也察觉到了,比刚才抱着她时更加灼灼昂扬,招示着存在感。

“朕问过太医了,你现在的月份,龙胎稳固,是可以……”

“朕轻一点,不会伤了你和皇儿。”

谢期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惊恐起来,捂住了肚子。

萧直轻轻一叹:“好吧,朕不碰你,可你总得安抚安抚朕才是。”

谢期面有菜色,没别的原因,这么一折腾却直接到了五更天,她真怀疑,元娘她们说萧直不重欲,完全是在说假话。

她的手都要僵了,酸疼酸痛合不拢,还有一股石楠花的气味。

萧直虽然用帕子将她的手擦干净了,可那股气味若有若无的在鼻子尖萦绕,她受不了,在孕中期破天荒的又吐了出来。

萧直虽然皱眉不满,可到底怜惜她怀着孕,也不敢发脾气更不敢抱怨,不仅帮她洗了手,还涂了香膏。

本来萧直几乎一直往昭阳殿跑,两人也算是相安无事。

因为怀孕的缘故,她宫中特意布置了一些试毒的宫女,都是月儿找来比较可靠的人。

可她总觉得用人试毒太过残忍,便换成了小猫小狗。

可例行将饭夹出来一部分给狗吃的时候,居然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月儿吓坏了,急急忙忙叫人去禀告萧直,又去审御膳房的人。

折腾下来,是昭阳殿的一个送饭小太监干的,还想提审这小太监时,第二日却发现他服毒自尽死在了诏狱里,线索在这里就断了。

萧直勃然大怒,他不仅担心谢期,更加恼怒,居然有人敢把手伸进内宫。

没有他的允许,就想毒死谢期,让控制欲如此强的他如何能够忍受。

北镇抚司那位指挥使,被萧直一手提拔上来,还是头一回被训斥了,他发了狠,发誓要找到幕后黑手。

然而却依然毫无头绪。

萧直因为担心谢期,居然破天荒下令,让她搬到乾元殿去住。

乾元殿历来乃是皇帝居所,内宫休息,外宫则直通前朝太极殿,除了皇后可以在乾元殿被召幸时留宿,其余妃嫔均没资格。

萧家皇帝出情种,这几乎成了朝臣和百姓的共识了,萧家皇帝的痴情故事都被编成了话本子。

然而萧直一手推动的他与周慧荑南园遗爱的故事中,他是个只爱糟糠之妻的好丈夫,却从未允许周慧荑踏入过乾元殿一步。

然而经过这一次下毒事件,萧直却下了旨意,让谢期搬入乾元殿住。

谢期犹犹豫豫,大梁痴情的皇帝也不是没有让皇后在乾元殿朝夕相伴的先例。

例如昭武皇帝与温皇后,在豫园建好之前,一直在乾元殿长相厮守,在这对帝后之前,纯烈皇帝的顾皇后,也是可以随意出入乾元殿,更能去乾元殿前殿,与朝臣商议政事。

但这些人,都是皇后,一国之母,名正言顺的正妻。

她却只是皇贵妃,若随意出入乾元殿,难免会被人冠以别的罪名。

现在谢家已经不再是众矢之的,首辅倒了,而贪腐案拔出萝卜带出泥,半个朝堂几乎都是首辅的门生。

从前人人喊打背叛的谢家,现在变成了首辅吴家,谢期隐隐察觉到,如今的局面,是萧直一手推动的。

当初那个明哲保身,左摇右摆的首辅,在谢家倒了后迅速投靠萧直的首辅,也没有得到萧直的信任,而是被秋后算账。

看着萧直现在宠信了谢家,对她好似三千宠爱在一身,然而她丝毫不敢放松。

但萧直不肯。

经过这一次不成功的下毒,他恨不得要将她当做自己的扇坠子,压襟玉佩一样随身携带着,才肯放心。

而萧直想做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

谢期磨磨蹭蹭,黄存礼却早就带着太监宫女们等在昭阳殿外。

“娘娘,奴才叫人给您收拾行李,陛下上了朝,若回来见不着您,怕是会责怪奴才们。”

谢期轻叹,到底还是叫他们拿了行李,搬去了乾元殿。

“爱妃怎么总是看着不太开心的模样?”萧直指尖触碰她眉心。

谢期轻颤,面露无奈之色,他竟是把前朝的那些折子,还有天子印都放到了后殿,她的卧榻之旁。

扳倒首辅,换上了自己的人,萧直颇有些意气风发。

明如槐也没有被牵连,虽然被外放到了林州府做了知府,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重用,林州乃是萧家龙兴之地,历任知府都是在这里镀镀金,然后很快就被调回西京。

萧直对明如槐抱着很大的期望,想要让他接管户部,如今只是差资历。

虽然忌讳他与谢期曾有过一段情,更恨他们曾差点私奔,萧直容不下情敌,却能容得下自己看重的臣子。

在这方面,他的确是个心胸宽广是我明君。

“妾没有不开心,只是有孕身子难受。”

谢期是在担心大哥和小弟,谢朝去了边境,把弟弟阿隼也带了过去,从参将做起,本来他想把嫂嫂和侄子都带去,但萧直不同意。

驻扎边塞的将士,官职越高家属越要留在西京,也是一种变相为质的意思。

但嘴上她是不能说担心家人的,每次她说想家,思念亲人时,萧直虽然嘴上安慰她,可唇角抿着,不大高兴的样子。

但谢期也并不是在说谎,因为双胎,身子比寻常的孕妇更加臃肿,肚子很大,脸却清瘦,好像整个人都被孩子汲取了营养。

孩子在腹中,挤压着五脏六腑,又让她咽不下去食物,每每吃三两口胃就堵的难受。

“辛苦你了。”

萧直以前从没觉得,女子有孕是这么辛苦的事。

将手放在谢期的肚皮上,隔着衣裳轻轻抚摸:“你们这两个臭小子,可不要再折腾你们母妃,不然等出生了,父皇就要打你们屁股了。”

他最近非常喜欢摸她的肚子,跟她腹中的孩子说话。

“还没生出来呢,陛下就确定是皇子吗?妾倒是喜欢女儿,若是像赢婼那样乖巧可爱就好了。”

萧直眸色幽深,灼热的视线打在她的脸上,谢期恍若未觉,只是垂着头看着肚子,脸上慈爱的母性,中和了她过于明艳锋利的美。

“朕子嗣不丰,倒是希望你生两个皇子。”

“不过女儿也很好,朕也会很疼爱,反正以后我们还会再有孩子,总会有皇子的。”

“诶?”

萧直眉眼一挑,面露惊讶,大手不敢置信的搁在她的肚皮上:“刚才孩子踢了我一下,你感觉到了吗?”

谢期无奈:“现在已经七个月,是会有胎动的时候,陛下也不是第一次做父亲,贤妃和元娘有孕时,陛下没见到过胎动?”

当然没见到过,那时他整日想着稳固自己的地位,在前朝安插自己的人,待许氏和郑元娘也没有这种兴致。

萧直有点尴尬。

谢期笑了:“陛下虽看重妾身和孩子,妾身感激,可陛下也是大殿下和赢婼的父皇,对待孩子们哪能厚此薄彼。”

萧直嗤笑:“爱妃现在倒是越来越贤惠,不如这个皇后,你来做吧。”

谢期心头一突,连声说不敢。

因为周侯爷涕泪横流的求情,被禁足的周婕妤又被放了出来。

到底当初大家都不看好他,嫌弃他是废太子之子,躲避他不及的时候,周侯爷不怕被牵连,不仅同意这门婚事,还倒贴了许多嫁妆。

虽然不曾封王前,因为这件事,周慧荑总说他是吃软饭的,可周侯爷的恩情,萧直始终记得。

看在周侯的面子上,他也就不再计较周慧芳的事。

萧直对她说封后的事,是什么意思,又再试探她?

谢期惴惴不安,谨慎回答的一点错处都没有,萧直顿觉一哽。

“你不必跟朕这么小心翼翼……罢了。”

“朕暂时不能封后,只能委屈你先做皇贵妃,以后朕多多补偿你,好不好。”

谢期哪能说不好,自然只有好。

“陛下,裴大人到了。”

萧直安抚的拍拍她的手:“朕去去就来,你等一会朕。”

萧直去了前殿,黄存礼依着他的吩咐,叫人端上了安胎补身的汤药,谢期没喝一口就觉得胃中反酸,弯着腰吐了个干净。

月儿扶着她去净房,黄存礼身边的小太监还想跟着,被拦住了。

哪有后宫嫔妃上净房,太监还要随身服侍的。

“陛下!”裴境还想行礼,被萧直阻止。

“你我之间不必多礼,赶快说正事要紧,谢朝仍旧下落不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