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昭容气的要命,百般不愿,然而位份在这摆着,她也得给谢期行礼。

“贵妃娘娘!”

神情怨毒的盯着谢期的肚子,周昭容脸都要扭曲了,陛下不仅没有废了贵妃,居然还让她有了身孕,这就是背叛。

他们周家才是真正支持陛下的,一直站在陛下身后,姐姐那么爱陛下,陛下也那么爱姐姐。

他怎么能让姐姐的死对头有身孕?

谢期其实不是很在乎肚子里这个孩子,她总觉得这孩子不会投胎,跟着她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娘,将来也不会得到萧直的重视。

萧直现在表现得好似很看重,不过是因为子嗣不丰罢了。

然而她却感受到了周昭容那肉眼都能看见的怨气,下意识捂住了肚子。

出来散散步,就遇上这么人,也是够晦气的,月儿生怕周昭容气急败坏对谢期做什么,有意无意挡在她身前,不给她下手的机会。

谢期不想多生事端,点了点头就打算回昭阳殿。

“贵妃娘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如鼠了?”

周昭容无缘无故被萧直训斥,还被禁足一个月,满心的怨气无处发泄,自然不肯轻易放过谢期。

“本宫身子不适,要会宫休息,怎么也得跟你一个小小昭容说一说吗?”

“是,本宫确实没能想到,毕竟不论是去了的皇后还是你周昭容,可从没有怀过孩子,自然不知道这有孕的甜蜜和苦楚呢。”

用有孕这种事嘲讽周慧芳,谢期都很恶心自己。

当初未曾入宫前,她也是堂堂正正做人,纵出身大家,也不曾欺辱过旁人的好姑娘,她也有梦想,有自己喜欢的少年郎。

可现在,她的面目,也变得跟后宫的女人一样可憎起来。

用萧直的孩子去让别的女人嫉恨,哪怕周慧芳心里不舒服了,她也很难有赢的感觉。

给萧直生孩子?这种福气谁爱要谁要,她谢期不想要却由不得她不要。

萧直的确拿住了她的命门,因为她不是孤身一个人,她还有亲人,身边还有月儿这几个丫头要照拂,所以只能忍耐,再继续忍耐下去。

周昭容没想到一向不愿与人做口舌之争的谢期,居然还能拿这件事讽刺她。

不就是有孩子了,很了不起吗?

在萧直的后宫,就是了不起。

虽然很低级,但这就是现实,周昭容气的想哭,她入宫到现在,陛下都没宠幸过她几次呢,而谢期这个女人却有了身孕。

陛下他对得起死去的姐姐吗?

“哈,贵妃以为有了身孕就有了免死金牌?便是你生出来了也非嫡非长,一个庶出子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以后这后宫里还会进更多的女人,姐夫也会有更多的孩子,就算你有了身孕又如何,这皇后还是我姐姐,你永远只是个妾妃,你的孩子,还要叫我姐姐母后呢。”

周昭容越说越得意:“妾就是妾,生了孩子也别想爬到正妻头上,我姐姐母仪天下,当初宠冠后宫之时,贵妃又在哪里?”

“贵妃还是小心些,莫要让龙胎受了什么惊吓,有个万一,你可不好给陛下交代。”

谢期怀孕很不好受,却还要跟别的女人打嘴仗,若是原先她一笑置之也就忍了,可现在因为这个孩子移了些脾性,连萧直也要顶撞几句,如何能忍得了。

“周昭容一口一个妾,说的真是麻利顺溜,只是说本宫是妾,难道昭容就不是妾?”

“本宫还好歹是皇后之下第一人,四妃之首,你又是什么,仰仗着你的皇后姐姐的福荫,才只是九嫔,连个贵嫔都没熬上,本宫倒是忘了,这代掌后宫,有教导后妃之权。”

“周昭容嘴巴不干不净,就掌嘴五下,以警后宫诸位姐妹吧。”

“你……你敢?”

周昭容可不怕,她见过谢期狼狈时的模样,跪在她姐姐面前,早就没了微威信,如何会怕她,当即就像一只好斗的鸡,想要跟谢期打起来。

而谢期只是看了昭阳殿的宫女一眼,她们便领会了她的意思,七手八脚的上前,拉住周慧芳的宫女,将她按在了地上跪下。

“谢期,你想做什么,你打了我,姐夫不会放过你的。”

这些日子,谢期也想明白了一些,她那天那么挑衅萧直,他也只是气势汹汹的走了,也没处置她,若说重的惩罚,降位收回宫权不仅没有,连禁足抄经这种不痛不痒的惩罚也没。

萧直也许真的变了一些,至少在容忍她这件事上。

而若孙芍的推测是真的,萧直对周慧荑若没有多少爱,更不会将这种纵容延续到周慧芳身上。

她正好借着机会试一试,若萧直当真爱惨了周慧荑,怎么可能容忍她嫡出的亲妹被欺辱。

“本宫今日就教你一个乖,周氏,你既无陛下恩宠,位份又不如本宫,是谁教你,一直挑衅比你位份高的嫔妃?”

“你不能打我,你不能打我!我姐姐是皇后,你们打我,姐夫会治你们的罪!”

周昭容入宫后,一直四处寻衅,不过别人也算让着她,只是对她惹嫌宫斗的事非常厌恶,不过最多也就是打打嘴仗。

这是头一回,周昭容挨打,还是挨谢期的打。

“好啊,那就等打完了你,你再去跟陛下告本宫的状吧,肃嬷嬷,掌嘴!”

谢期可不是带着大仇得报的小人得意样,反而微蹙着眉,哪怕整治了周慧芳,她也并不感觉如何高兴。

肃嬷嬷只听她的,可不会被周慧芳要跟萧直告状的事吓唬住。

五个耳光一掌接一掌,就这么结结实实的打在周慧芳脸上。

这姑娘就是个空架子,以为自己仗着周家,仗着皇后姐姐,就能作天作地谁也不敢得罪她。

谢期玩了真的,她就吓得哭出来,嘴里还想不干不净的继续咒骂谢期。

“你那张嘴若是还管不住,本宫就再赏你五记耳光。”

周慧芳打了个激灵,不甘不愿的闭了嘴,生生受了。

她心里可没服气,还想着要报复呢,事后定然会跟萧直添油加醋的说这事,谢期才不怕,她也想知道萧直是什么反应,好证实自己的猜测。

“贵妃娘娘。”

一个小黄门过了来,看到这架势吓了一跳,这小黄门是黄存礼的徒弟,叫什么黄信,萧直叫他小信子,而地位低一些的嫔妃都会尊称一声信公公。

“信公公来这里有事?”

谢期对下头服侍的宫人,倒是从来没什么看不起,她瞥了一眼又开始不老实的周慧芳:“陛下这是得了消息,派你来救周氏?”

小信子一愣,堆笑:“娘娘教导宫妃,奴才们可不敢随意插手您的事,是陛下打发奴才来,贵妃娘娘的兄长进了宫,他不日就要启程去顺宁府,陛下叫您过去见见。”

这事可比教训周慧芳要重要的多。

谢期当即就叫人放了周慧芳,不再理会她。

没想到萧直还算有良心,哥哥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能让他们兄妹见一面,不论如何,她也得受这个情。

谢期自然是做辇,她如今有孕一路走着去乾元殿,身子也受不了。

可这一回却不是去乾元殿,小信子直接将他们带去了雪信殿,问为什么不在乾元殿时,小信子却道,陛下想要宴请谢朝,乾元殿乃是陛下居所不大方便,便直接接她来此处。

雪信殿本就是宫中有宴时,招待大臣和内外命妇们的地方,谢期也不疑有他。

到了芷汀阁,小信子拦住了月儿:“贵妃娘娘,虽然是家宴,但雪信殿的规矩,用膳一律不得带自己的宫女太监,您的这些人,就留在此处吧。”

这也是老规矩了,谢期点点头,迈步进去。

芷汀阁并不空旷,然而屏风外头那几个服侍的宫女,看着都是些生面孔,只有一个有些面熟,从哪见过来着。

谢期想了半天,忽然脑海中闪过,那宫女记得原来是在王若君的宫里伺候的,她死后好像就去了浣衣局了。

谢期忽然打了个激灵,转身就走,不再往前,门被从外头匣上,根本就推不开。

这是个局!

她意识到了这一点,一阵奇异的香味袭来,她感觉到头晕目眩,咬了一口舌尖,强迫自己清醒一些。

“你们……你们是谁派来……”

然而身子逐渐动不了,这是迷香,她们的目的是什么,是她的孩子吗?

谢期惊恐的捂住了肚子。

那个有些面熟的宫女蹲下身,拍拍谢期的脸:“贵妃娘娘,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等你被陛下厌弃,就让你也感受我们娘娘所受的苦楚和折磨。”

“你是为了王若君……”

“奴婢可不会忘了,那碗汤,是你亲手递给我们家娘娘的,可怜的娘娘,那么信任你,却无辜的给你挡了风霜刀剑,最后惨死,贵妃娘娘,你猜我要做什么,你跑不了,你们谢家也连带着跑不了!”

谢期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汤是她端过去的,可毒不是她下的,可现在她已经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迷香下的很足,但谢期还是提前醒了过来,她身上的香囊中有谢光为她寻来避毒的百蛤珠,而她也及时屏住了一些呼吸,没有吸入太多。

观察四周,这里已经不是芷汀阁,不知是何处幽静的宫室。

起身的时候,手脚还瘫软着,差点摔到一个人的身上,低头一看,谢期愣住。

她从没想过,会在这里看到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