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妃被陆辞秋吓着了,也不知道是被她的话吓的,还是被她拔出簪子时的那股狠劲儿给吓的,总之就是不再叫喊,还用力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听陆辞秋的话。
陆辞秋这才把捂在她嘴上的手放下来,然后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动作,宁妃就看到她掌心一翻,快速地向自己的伤口按去。好像按了什么药粉,伤口的血很快就被止住。
血不再流,伤口看起来就也没有那么吓人了。
宁妃长出了一口气,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陆辞秋没有去扶她,自己一盘腿,与宁妃面对面一起坐了下来,然后才与宁妃解释:“不让娘娘喊,不是因为我不疼,也不是因为我不需要医治。只是因为外头赶来看热闹的人太多,要是被她们瞧见了,指不定又要闹出多少事端来。
娘娘如今虽然上了年纪,可年轻的时候也是得过宠的,而且还诞下了皇子。那些一辈子都没有受过多少宠爱的妃嫔、那些至今都没有子女傍身的女人,指不定心里头多记恨您。
近几个月宫中风平浪静,没什么机会出手,眼下您却给她们制造了一个绝佳的时机。
娘娘信不信,您要杀我这件事,只要她们当着十一殿下的面说上一两句,你们就完了。
我说的你们,指的是娘娘和二殿下。
十一殿下他身为晚辈,即使不好撕破脸怪罪您,可是您说,他能轻饶了二殿下吗?”
宁妃抖成了筛子,“那,那怎么办?你说,那怎么办?”
陆辞秋没告诉她应该怎么办,她只是继续在说这件事情——“还有,娘娘把我给杀了,就更不好了。娘娘信不信,您今晚杀了我,明晚的庄王府就会变成人间地狱。
别说我与十一殿下感情甚好,即便是不好,您觉得他能容忍别人对他的未婚妻下手吗?这件事情好说不好听,他为了脸面,也必须把这个仇给我报了。”
宁妃哭了起来,“本宫不是成心要杀你,本宫就是,就是……”
“就是爱子心切。”陆辞秋替她把话说了下去,“我明白,所以娘娘不必惊慌,也不必为了我这点小伤去宣太医。我自己就是大夫,我知道自己伤得重是不重,要不要紧。
娘娘。”她主动拉过宁妃的手,“关心则乱,您过于关心二殿下,所以才失了分寸,也失了理智。可是娘娘,二殿下三十二岁了,您护着他从小到大,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放手?
今日我与二殿下去了城外的庄子,谈生意,谈正经事。庄子里有很多人,我们也各自带着丫鬟和随从,那么多人都看着呢,我们从头到尾没有一星半点僭越之举。
我不知道娘娘听到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一日京中发生了什么。但我想,娘娘不会无缘无故诓我入宫,如果是因为京中有流言蜚语,那些流言蜚语应该也不是无端生起,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咱们得查。
我一向是个随性之人,私下里也不会正儿八经地称呼他们为二殿下和十一殿下,我们之间往来都是直呼姓名,谁也没有觉得不妥。
燕千绝也知道我的脾气秉性,而且他一切都随着我,不管我做什么都无条件的信任我。
我与二殿下交好,多有往来,他从头到尾都是知道的。而且对于他来说,从来都不算是什么大事,我们也从未曾想过这种事情会引起轩然大波。
但如今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我跟娘娘您说声抱歉。但我还是那句话,我同燕千扬只是好友,我当他是兄长,且我是未来的宣王妃,他必然也会成为我真正的兄长。
我与他之间,仅此而已。
至于娘娘您担心的事,我向您保证,绝对不会发生。无论是燕千绝,还是皇上皇后,都不会对二殿下施加任何报复,也都不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我陆辞秋做人,坦坦****。从前如此,今后也会如此。”
她站起身,肩头伤处疼了一下。
“娘娘,夜深了,早点休息吧!”
陆辞秋走出东暖阁,门开的那一刻,霜华直接冲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姐,没事吧?”话刚问完就看到陆辞秋身上的血,当时就吓得瞪大了眼睛。
陆辞秋冲着她微微摇头,说了句:“没事。”然后又看向燕千扬,无声地说了一句,“别过来。”见燕千扬站在原地没动,这才沉下脸,目光朝着那一众凑过来看热闹的妃嫔扫了去。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来看热闹的,宸妃也来了。今日京中流言四起,也不知道源头是哪里,总之当她听到陆辞秋跟二殿下的事情时,就连宫院里的宫女和太监都已经知道了。
原本想明日想办法给家里送个信的,却不成想都到了这个时辰,又突然听到宁妃重病,宣二殿下进宫,二殿下又请了陆辞秋来给宁妃治病的消息。
她几乎一下子就想到宁妃重病是假,诓陆辞秋入宫才是真。于是顶着雨匆匆赶到延玉宫来,却又发现自己来得算是迟的,这延玉宫里人都快站满了。
陆辞秋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又一圈,有胆小的就微微垂目,不与她对视。有胆大的就轻哼一声,冷言冷语地怼宸妃道:“真是家门不幸,也不知道出了这档子事,宸妃姐姐会不会跟着吃瓜烙儿。七公主月夕宫宴时逃过一劫,可她到底还待字闺中呢!”.
宸妃压了压心头不快,没有理会那人,只叫了一声:“阿秋。”目光也向她肩上投去。
陆辞秋笑笑,“姑母放心,我没事。”说完,又看向一众妃嫔,“没想到这大晚上的,外头还下着暴雨,雷声轰隆隆的,娘娘们竟都睡不着觉。该不是得了失眠症吧?可不要小看这失眠症,轻则焦虑烦躁,头晕头痛。重则引发心脑血管疾病,伤及性命。有病趁早治吧!”
“陆辞秋你这是咒我们死呢?”
“就是,一个小辈,竟敢这样说话!”
陆辞秋瞅瞅说话的那二位,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道:“两位是嫔位?还是婕妤?抱歉我不太懂这些,看不出来,但应该不是妃位。二位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延玉宫主位的寝殿,未经传召,你们干什么来了?眼下又在这里大呼小叫,又是因为什么?
可别说你们是冲着我来的,否则我真得与你们好好论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