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父亲。”陆辞秋唇角勾着一抹邪乎乎的笑,问陆萧元,“我要是把这位云大老爷送到牢里去,有些事情可能就不好办了,对不对?”

陆萧元心头一紧,“你胡说些什么!”

“我胡说吗?既然父亲没什么事要办,这人我可就让六殿下的随从给押走了。”

“且慢!”陆萧元真是一脑门子官司,这个女儿油盐不进啥也不怕,他实在是拿她没有办法。“饶他一次,让他给你道歉,今日原本该是大喜的日子,就不要打打杀杀了吧!”

“也罢!”陆辞秋这次倒是痛快地松了手,然后看着转过身来的云景年,“道歉吧!”

云景年心有不服,奈何沈氏扯了他一把,他也只好乖乖地向陆辞秋揖手赔礼。

陆辞秋摆弄着手里的珠花,只看了他一眼,说了句:“仅此一次,下不为例。”然后便不再看他,目光又改为扫视在场的云家众人。半晌,开口道:“这些年通过云华裳之手送到云家的东西不少吧?当初我母亲十里红妆盛嫁京都,抬进陆府的那些个嫁妆箱子是不是一多半都进了云家了?别急,待我腾出工夫来,早晚有一天会把那些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回来。

友情提示你们,有些东西丢了的坏了的,趁早该修修该补补该往回找的也往回找,别等到我登了云家的门,看到的却是七零八落,那可就不太好了。

我这个人一向没什么耐心,也没有多少同情心,我想拿回来的东西如果你们不能提供,那我就得从云家取走等价之物。如果没有等价之物可抵,那我就收宅子收庄子收铺子。

总之,这二十年,连本带利,云家都得给我吐出来,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你们这些人,哼,可别在我面前嘚瑟。”

说完,又看向陆萧元,“你的好女人,你最心爱的人,她就像一只大耗子,都快把你的家给搬空了,父亲知不知道?”她不再多说,上前几步扶了陆老夫人,“祖母,走吧,咱们去用归宁宴,可别让六殿下再等着了。”

陆老夫人被她扶着,几乎是拖着在往外走,直到出了明月堂,直到感觉到其他人也跟着出来了,她这才稍微缓过来些,悄悄地松了口气,然后小声问陆辞秋:“云华裳真的把咱们家都搬空了?你手里这珠花,真的是裴卿的?”

陆辞秋点点头,“是啊,珠花真是我母亲的。至于有没有把家里搬空,祖母只管想想如今公中还有多少银子,是不是家里一到用钱的时候就拿不出来。还有,这些年父亲把家中大部分产业都交到了云华裳手里,她是不是年年都报空账,年年说铺子亏庄子亏田地也减产。”

陆老夫人顺着她说的往回想,越想越发现陆辞秋说的是对的。

陆辞秋的话还在继续:“可是陆家的铺子都是旺铺,庄子里头都是良田,哪来的亏损和减产?那回春堂到我手里就能开得红红火火,在云家人手里连蒙带骗,怎么还能亏呢?哼,说白了,就是云华裳做了假账,把账面做亏了,再把实际赚到的银子拿去贴补云家。

不信祖母回头着人打听打听,云家这二十年间在江南置办了多少田产,买了多少房屋,又收了多少古物。看似云家日子过得红火,实际上用的都是我们陆家的钱。祖母不心疼么?”

老太太当然心疼,她可太心疼了!

虽然之前回春堂的事一出,她心里就有数了,但有数归有数,今日亲眼见到裴卿的东西戴到云老太太头上,她还是很郁闷的。

裴卿带了那么多好东西嫁过来,她都没得着几样,远在江南的云老太太倒是戴上了,这叫什么事儿?云华裳这些年在陆家装的跟个人似的,背地里却不干人事儿,真是越想越生气。

陆家一群人,连带着六皇子燕千云都奔着花厅去了。

陆萧元却慢了一步,在明月堂里多留了一会儿。连带着陆倾城和陆弘文都没有着急跟着走,而是留下来继续安抚云家。

云老夫人被陆辞秋吓得不轻,一直等到陆辞秋走远了,再看不到影子了,这才敢往自己头上摸了摸。结果手及之处空空的,再没了那只珠花,她的心里就一抽一抽的难受。

那可是一只上好的珠花,虽然到她手都已经十几年了,但在她的精心呵护下,珠子一点都没失去光泽,连插头的金子都没变色。

她特别喜欢那只珠花,因为那是南边贡来的极品,据说当年是皇上赏给了裴家,裴家又放到了女儿的嫁妆箱子里,带到了陆家。

或许这东西对于陆家和裴家来说都算不得什么,因为两家一个是将军府一个是丞相府,无论是贡品还是御赐之物都得到过很多,虽然也珍贵,却也不至于珍贵到像云家这样。

云老夫人这些年戴着这枚珠花,每每在江南出席宴会,逢人都要讲一遍这东西是皇上的御赐之物,是自家姑爷送来孝敬她的。江南人人都知道云家有丞相府这门亲戚,对云家总是高看一眼。就连知府大人对云家也是客客气气的,生怕京中的左丞相在朝堂上给他小鞋穿。

可是眼下珠花被人抢走了,她的心一下就空了。对她来说被抢走的可不仅仅是一枚珠花,而是她在江南一带炫耀的资本啊!

云老夫人两眼含泪,又不敢大声哭闹,只能看着陆萧元说:“你那个二女儿,她怎么这样啊?萧元啊,她平时在家里也是这样跋扈吗?”

陆萧元长叹一声,“都是让裴家给惯坏了。”

“那华裳入祖坟的事……”

“外祖母。”陆倾城赶紧把话给接了过来,“就让母亲安息吧!”

“连祖坟都不能入,她如何安息?”

“在京郊也好。”陆倾城红着眼圈儿说,“母亲葬在京郊,我还能时常去看看。若是送回了古县,我怕是一辈子也难得回去一趟。母亲生前最疼我,她一定愿意时常能看到我的。”

云大夫人看了陆倾城一眼,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