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倒水的手一顿,侧目嫣笑:“贤妃娘娘口中的九皇子是雷音寺出家为僧的容璟?”

苏以若笑眯眯的眼睛扫视着我:“我知你是谁,不用害怕,我没有恶意,我今日前来只不过探探门子,九皇子写信让我照顾你,但...你进阶如此之快,不用我照顾了!”

把水杯放在她的手边,手撑在桌沿上慢慢的坐了下来:“贤妃娘娘,我与九皇子相熟,只限于几面之缘,还是跟北魏皇太子一起认识的,你口中所说,怕是认错人了!”

苏以若对于我的抗拒否认,了然的笑道:“我知道你在忌讳什么?也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别怕,九皇子写信告知,那我跟你就是一道的,不会为难于你,不会把你的身份告知皇上!”

在这皇宫里有多少人知道我是归晚这件事情,我都快算不清了,苏以若现在拿出容璟过来压我!

心中冷意翩然,她这个做姨母的不了解容璟,我了解,容璟可以舍弃荣华富贵,可以舍弃自己的娘亲出家为僧,又把我叮嘱给拓跋君叙,他就不可能再问红尘之事。

非得说他要放心不下的,只能是他的娘亲,而非是我,对他而言,拓跋君叙足以可以保护于我,我自己也可以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写信告诉苏以若,她以为她是谁,能变成容璟红尘中的一抹牵挂?

“我是北魏的阿暖,北魏皇太子贴身侍婢,你去告诉皇上也不要紧,我的身份在这里,不会变的!”

苏以若像听不见我说的话,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神色:“我知道,我知道你的身份不能让皇上知道!”

瞧着她这样子,我的声音陡然之间转凉:“贤妃娘娘,你怀了身孕好生在宫里呆着,到本宫的宫里说一些本宫听不懂的话,意欲何为?”

苏以若手摸在肚子上,嘴角的笑意一直挂着:“贵妃娘娘不必担忧,我真的无恶意。今日我前来只是想告诉贵妃娘娘,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这四年来,第五个孩子!”

我眉头一皱,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医书上说,若是第一胎滑胎,会造成以后习惯性的滑胎,贤妃娘娘怎么会如此不小心?保护不了第一胎?”

苏以若神色无波,那一抹浅笑便得瘆人起来:“贵妃娘娘用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达到别人达不到的高度,当然不知道,我这费尽心思想保护一个孩子都保护不了的心!”

“贤妃娘娘想说什么,直接说来就是!”真是受不了她这种慢悠悠的拐弯抹角,东扯西扯扯不到点上。

苏以若抿嘴一笑,伸手欲端面前的水,我却抢先了一步把手盖在上面,把水杯往后一拉:“娘娘的孩子不容易保住,这杯水还是算了,本宫胆小怕死,希望娘娘理解!”

苏以若怔然了一下,缓缓笑开,“贵妃娘娘年岁小又美丽,懂得知进退!别说皇上喜爱,就是我瞧着也心里不由自主的喜爱着贵妃娘娘!”

把水杯拉到自己的面前,视线从她肚子上移到她的眼睛上:“本宫真是谢过贤妃娘娘的厚爱,不过本宫不需要,本宫有皇上喜爱胜过一切,贤妃娘娘既然身体不适,还是早些回去的好,免得让肚子里的孩子再有闪失就不好了!”

苏以若对于我下了逐客令充耳未闻,依然笑嘻嘻的说道:“我现在已经五个多月了,都说七活八不活,我再撑一个多月,孩子生下来就能活。如果我不撑,肚子里的孩子又不争气,掉在贵妃娘娘的椒阁殿惹了贵妃娘娘一身血腥就不好了!”

我的神经不由自主的绷了起来,笑出声来:“看来贤妃娘娘是有备而来,既然如此,贤妃娘娘自便,本宫有些乏了,就不招呼贤妃娘娘了!”

我站起身来,苏以若眼神一暗,威胁言语一出:“你就不害怕本宫真的摔倒在这里?”

嘴角勾起嘲弄:“这是你的自由,本宫管不着不是吗?”

“你当这一点旧情都不念?”苏以若凌厉的质问道:“九皇子对你有恩,你就是这样对待他的亲人的?”

“我不认识什么九皇子,你跟本宫攀关系攀错了!”我斩金截铁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现在还拿你肚子里的孩子威胁本宫,你想死就死快一点,不想要你肚子里的孩子你现在就直接摔倒,拐弯抹角的做什么?”

苏以若脸色彻底寒了下来,双眼之中的寒芒,闪烁如星光,扯了扯嘴角,笑道:“贵妃娘娘真不愧是皇上的宠妃,到底深得皇上的宠爱不怕事!”

看着她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里,我站着便有些居高临下:“第五个孩子,用四个孩子你做到贤妃之位,没有让吟皇贵妃有任何损失,没有让皇后娘娘动任何筋骨,这四个孩子的性命可真不值钱!”

苏以若是一个聪明人,如果这一切正如她口中所说,她有四个孩子,而这四个孩子都夭折在肚子里,却却还如现在这样,那我就真正的怀疑她这四个孩子,是怎么死的了。

苏以若维持着脸上的笑,眼中的冷意止不住的往外冒:“贵妃娘娘既然如此说,那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你欠我苏家一条命,是时候该还了!”

我欠她苏家一条命,这句话从何说起?

轻眨了一下眼睛,“贤妃娘娘,你真的认错人了,本宫不认识你苏家是谁,欠人命一说,你爱找谁找谁去!”

苏以若撑在桌子上,身形摇摇站了起来:“归晚,都是因为你让我苏家陷入被动,都是因为你九皇子远走雷音寺,都是因为你,我的姐姐疯疯癫癫!”

“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进入后宫陷入争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想活命,你的一条命,是我苏家这些人换来的,难道你不欠吗?”

停顿了片刻,看她,悠然的落坐:“贤妃娘娘,您可千万不要激动,第五个孩子在保不住,你们苏家在这后宫之中,可就真的没有一席之地了!”

苏以若恶狠狠的盯着我,“我要你把皇后杀掉,来报答欠我苏家的一条命!”

我沉默了一会儿:“都说你认错人了,你怎么听不懂人话?我不欠你苏家的,古语有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自己弄不下她,找一个外人,又成何体统?”

苏以若从袖笼处,掏出一张信笺,直接拍到我的面前:“九皇子对你念念不忘,生怕你在这后宫之中遭受任何不测,你却对她的亲姨母亲娘亲如此淡然无情,归晚,铁石心肠也没你这样的!”

“我叫阿暖,不叫归晚!”我沉着声音提醒她:“贤妃若是再叫错,就别怪本宫无情,反正掉了四个孩子是掉,第五个也可以一样掉!”

她把手拿起信笺,信放在桌子上:“你不相信,这是证据,这是九皇子写的信!”

我淡淡的瞥了一眼信笺,随手拿了起来,撕拉一声,信件被我拦腰撕断,折了起来,又是一撕,撕完之后往地下一甩:“你现在还有什么证据?贤妃娘娘,你跟皇后有什么仇,说道说道也许我能帮你,拿着所谓的证据来威胁我,没意思!”

苏以若气得有些发抖,我见状急忙冲着外面唤了一声:“知秋,赶紧进来看看你家娘娘,这都站不住了!”

知秋闻言站在外面不动,苏以若大口大口的喘息:“你真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亏得九皇子对你恩重如山?”

“啪!”我把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手腕跟手掌本来就有伤,这样一拍震的我脑门子都发疼:“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别再拿一个出家为僧的人在这里说什么恩重如山!”

苏以若一只手紧紧的护着肚子,眼中的光芒恨不得把我给吞噬掉,“想尽办法杀了皇后,让九皇子回来了!”

杀皇后是假,让容璟回来是真。

“你不是怀了身孕吗?”我眯着眼睛带着不解:“你自己去谋划啊,谋划自己的儿子比谋别人强!”

苏以若冷冷的哼了一声,嗤之以鼻的笑着:“皇上最大的儿子,都生出孙子来了,最小的儿子都已成年!”

“我肚子里就算是儿子,生出来养大成人,还能捞到什么?这么多年皇上最喜欢九皇子,就算他远在雷音寺,皇上对她也是念念不忘的!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皇上不立储君吗?”

手腕上的佛珠不自觉的滑到手上来,慢慢的捻搓着,得到心里的一丝平静,慢悠悠的接话道:“你该不会以为皇上还在期待九皇子吧?”

“没错!”苏以若有些咬牙切齿的气急败坏:“东晋的大好江山,本来属于九皇子的,只要九皇子回来,皇上一定会立他为储君,其他的皇子都会封王滚蛋!”

“你要我怎么做?”我问道。

苏以若眼中带着一丝痴狂,手托着肚子上凑近我:“能让九皇子念念不忘的只有你,你现在是皇上的宠妃,你可以借杀皇后之名,让他知道你命在旦夕,他就回来了!”

我眼神无波的提醒她,“雷音寺离京城相隔千里,本宫要去杀了皇后,等九皇子回来,看本宫的尸体呀?”

苏以若疯狂和恨意交织:“不会的,只有皇后一死,我会竭尽所能护你等待九皇子回来!”

“你的孩子都是皇后弄掉的?”面对她的恨,我心里不舒服极了,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我忽略了,没弄清楚的。

苏以若摸着肚子沉着声音:“两个是皇后弄掉的,一个是昭妃娘娘弄掉的,还有一个滑胎的!”

昭妃娘娘,住在临华殿的那一位,十四皇子的生母,她一直不都是很低调,怎么会跟苏以若弄到一起?

我的眼角一抬:“那你应该先除掉昭妃娘娘和十四皇子,而非一上来就是皇后和大皇子!”

苏以若狠狠的咬着后槽牙道:“昭妃那个贱人,不足为奇,只要把皇后除掉,九皇子回来,这后宫天下就是我的,到时候我想让谁死谁就死!”

想得真是美好。

吟皇贵妃和容与是死人吗?

我随手一指她的肚子:“你这孩子还准备要吗?”

苏以若连续后退两步,警惕的看着我:“你什么意思?”

我耸了耸肩道:“就是这意思,你若这孩子不要,用着孩子去扳倒皇后,你若这孩子要,办法不好想!”

苏以若后退的步伐站稳:“归晚,昨日的战绩,可是让吟皇贵妃重创,你都能让她重创,却让我拿我的孩子来玩,你当我就是那么傻吗?”

我昨天的战绩,已经在宫中广为流传了吗?

我怎么没有听到一丁点风声?

轻轻的抿了一口清水,润了润喉咙道:“反正你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你也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能不能留得下来,一劳永逸,以命换命,你自己回去想想清楚,想清楚过后再过来跟我讲!”

“不用想!”苏以若直接冷言拒绝我:“这也许是我最后一个孩子,我不会拿我的孩子来赌别人的命!”

“啧啧!”我啧出声嘲笑着她:“把希望寄托在我这个无相干的人身上,自己却不想付出一点一滴,你觉得可能吗贤妃娘娘?”

苏以若直接被我问住,喃喃自语后退:“让我好生想一想,我得好生想一想!”

“就慢走不送!”我朝着外面看了一眼,“紫燕过来搀扶贤妃娘娘出门,小心别让她摔了?”

紫燕应声而来,门外的知秋也随之进来,两人一左一右扶着苏以若走出我的殿门。

苏以若离开,我的手指颤抖起来,视线落在地上的碎纸片上,慢慢的蹲在地上,去捡地上的信笺纸屑。

信笺被我撕得粉碎,拼凑不出原来的样子,我瞧不见里面真的写了什么,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

我把那些碎纸屑,捧在手中,把手贴在胸口,不想哭却控制不住。

“你又一次欺骗了我!”

容与跨过门槛而来,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纸片,在中指和食指之间夹着走到我面前蹲了下来。

我跪坐在地上,不想在他面前如此软弱,便狠狠的抹着眼泪,反言相讥:“说的你我之间有信任一样,欺骗只不过是你我之间相处的日常,谁有本事谁骗,又何苦当真呢?”

容与还转手中的纸片:“雷音寺果然是个好地方,可以让一个大字不识的女子,写出一手漂亮的字儿!”

“就连抄血经都抄的那么漂亮,这样的功力,没有个十年,八年是练不出来的,归晚,一直以来你告诉我你不认识字!”

“结果不但能把皇上的奏折给批了,还能写出奉在寺庙都可以的佛经,你这种欺骗,一骗就是四年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捧着纸片站了起来,坐在凳子上把这些纸片放在自己的腿上,拉过自己随身携带的荷包,把这些碎纸片一片一片的放着荷包里。

容与随即站了起来,在我面前冷冷的睨着我:“这根本就不是容璟的字,仿照的字迹,你当成宝贝一样,是不是觉得自己不再是他红尘中一抹惦念,觉得自己没人爱了!”

他的言语让我鲜活跳动的心,瞬间犹如被人一把撕裂,疼痛难当,呼吸困难。

“你以为把这破东西装起来,在夜静人深的时候再拿出来一点点的黏贴在一起,就可以知道这破东西里面到底是怎么提起你的?”容与弯下腰一点一滴的靠近我,冷冰冰的声音毫无生气,化身为撕裂我心的刽子手:“他已经出家为僧,跳出红尘之外,就算会写信回来也不会提起你!”

“更何况这封信是假的,贤妃让你出手对皇后,想要把你的命弄掉,你还傻乎乎的真的觉得她为了报仇!”

我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唇瓣抖动:“这不正合你意吗?我让吟皇贵妃囚禁起来,如果皇后再死了,让大皇子没了后盾,以你的聪明让吟皇贵妃重获恩宠,翻手覆手之间而已!”

容与越靠我越近,把我圈在座椅中间,“皇后那么容易死的?你怎么一听到容璟,所有的聪明都化了灰烬?他在你心目中就那么特别?让你如此在他出家为僧后还念念不忘?”

我紧紧拽着衣裙,不甘示弱的反驳:“你不是说了吗,我希望成为他红尘中的一抹惦念,对他念念不忘,跟你有何干系?”

容与突然嘴角一勾,嘴角蠕动的时候,贴在我的嘴皮上:“你真当我这些天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只不过是想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跟皇后合作,皇后信任你吗?进阶为贵妃你成了这后宫的众矢之的,也并没有重创吟皇贵妃!”

拽着衣裙的手一松,对着他的脸过去,他手一伸,压住我的手,把我手腕上的佛珠,夺了过去,满满的冷嘲热讽:“左手吃斋念佛,右手杀人血腥,你以为这样就能抵消你的罪过了吗?”

“归晚,从你踏入皇宫的那一刻开始,你的全身沾满了鲜血,无论你吃多少斋念多少佛,哪怕你把你全身的血液耗尽,你都掩盖不了你的罪恶!”

“容璟在雷音寺青灯古佛,他匍匐磕长头,不为觐见,也不为你,你这样的人跟我一样,死了是要下地狱的,不会有人为你我流一滴眼泪。”

闻言,我怔怔地看着他,嗓音嘶哑:“把佛珠还给我!”

容与把那一串佛珠举起来:“这是他给你的?我凭什么还给你?”

“你凭什么不还给我?”他眼中的颜色,我看不透,我也道不明,“你有本事把我杀了啊,在这里抢我的东西算什么?”

容与摇着佛珠的手一停:“你这么在乎这个佛珠,你知道我在乎什么吗?”

我赤红着眼睛看着他,摇头:“你在乎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跟你井水不换河水,鹿死谁手各凭本事,把它还给我!”

容与直接把佛珠套在自己的手腕,盯着我的眼睛,“我最在乎你除了在乎我以外的人,爱也好,恨也罢,我只要你的眼睛里能看到我!”

佛珠是了无大师给我的,是我想着无论我将来做了什么,到头来,心中都有一个念想,在雷音寺里,有一个人愿意渡我。

痴痴的笑了:“你真的爱上我了?情爱是什么?它能大得过你要的江山吗?”

容与套着佛珠的手摸在我的脸上,漫不经心的开口:“情爱和江山不冲突,就像你我曾经合作愉快一样!不存在任何冲突!”

紧绷的神经没有一刻松懈过,我冷笑道:“可惜我不懂情爱,我更不可能爱上你,容与,美其名你想要一个棋子,就不应该来找我!”

容与指尖细细的描绘着我的脸:“四年前我把你当成一颗棋子,四年后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一颗棋子,归晚,你想要杀北周颍川王,我不问理由,我替你杀了!”

容璟手很温暖,容与指尖带着血腥味,这种血腥味仿佛是他从骨子里蔓延出来一样。

“条件!”我冷酷的问道。

容与嘴角泛起一抹深意的笑:“我不问其由杀了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跟在我身边,我是你生,我死你死!”

十几天,他的伤口不会好,我的手慢慢的触碰到他的胸口,对着他巧笑道:“我自己杀,你生是你的事,你死亦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别想把我和你绑在一起,如果我真正的是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你再过来跟我说这句话,我真的会当你对我情深意重,对我喜爱已久!”

容与没有把我的手放在眼中,严格来说他从来没把自己的伤放在眼中,眼中瞬间沾满了阴鸷:“你以为,我是为了你身后的拓跋君叙?你以为我与你说了这么久,不去计较你是如何算计吟黄贵妃,为的只是一个还不存在的友好关系?”

“不然呢?”我冷冷的瞅着他,巧笑的言不由衷,反问:“连呼吸都算计的你,会让我以为,你是为了我这个人吗?”

容与双唇紧抿,盯了我片刻,带着一丝挫败:“我说就是为了你这个人,想要你跟我一起一如从前一样,你信吗?”

“不!”我的手用力一推,他闷哼了一声后退,我想抢他手腕上的佛珠,他手快速的背于身后,错开了我的抢夺,我欠起嘴角一笑:“你看看你,像一个强盗一样抢走我的东西,不还给我也罢,还想要我的命!”

容与眼中浮现一丝如撕裂般的痛楚:“你不信任我,我们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在这信任二字你我再也逃不开了!”

“毫无意义的纠结!”我拔高声量,冷着声音:“从头到尾都是你在纠结而非是我!”

容与带着痛楚的狭长眸子,慢慢的染上了赤红,张口艰难的对我道:“北周颍川王的女儿华灼儿,被封灼郡主,北周欲联姻,皇上欲让我……”

不等他说完,我截断了他的话道:“恭喜你十一皇子,跟北周的灼儿郡主联姻!”

容与脸色一下苍白起来,血色在霎那之间消失得一干二净,丝丝沙哑的声音中带着痛苦:“你说,我便拒绝!”

我的眼中闪烁着冷意:“我是你什么人?让你拒绝?你是我什么人?我要冒天下大不韪去让拒绝?”

他手握成拳,青筋可见,缓缓的垂下眼帘掩盖了狭长,如桃花般眸子:“到底如何你才能信我?你和我想要的江山一样重!”

看着他坚毅冷峻的侧脸,我沉着声音道:“没有一个人会爱上惦念自己性命的人,我有理性,我不是华灼儿,你的三言两语,你好看的脸,恍若深情的眼一望我,我就得忘乎所以!”

容与浑身一震,拳握成拳的手,上面的青筋仿佛能爆出来一样,慢慢的把手扣在胸口,看着我半响,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我站起来,踮起脚尖,缓缓露出微笑:“你我不是一道的,无论你怎么强求,你我终究不会是一道,何必拿华灼儿和你的婚事来试探我?”

“对于一个我不爱的人,他就是娶上十个八个,就是把全天下的女人都囚禁在自己的身边,跟我又有什么干系?”

容与低低的咳了起来,手一下子捂住了嘴,鲜血顺着指缝流出来,眼中翻腾的剧痛,让我的心密密麻麻的跟着疼了起来。

剧痛变成了自嘲,鲜红的鲜血滴落在地上,他缓慢带着踉跄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冷淡的声音沙哑:“归晚,要成亲我也会和你一起成亲!”

鲜血滴落的声音,就像一记一记重锤,砸在我的心口。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抬脚便走,我叫道:“你拿了我的佛珠,把上清珠给我!”

容与脚下的步子微顿,从怀里掏出上清珠,丢在了地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上清珠在地上滚动,停留在我的脚边,我弯腰捡起,上面沾染了容与的鲜血,我拿着手帕包裹起来,擦干净上面的血迹。

未凉视线边望着外面,边走道:“娘娘跟十一皇子决裂了吗?”

擦干净的上清珠被我举起来,昂着头看着:“从未信任何谈决裂,未凉你看这颗珠子,里面有飞仙,无价之宝!”

未凉来到我的旁边,学着我的样子,仰望着上清珠,“里面有仙童仙鹤,飞天舞?”

不知道是因为心刚密密麻麻的疼,还是眼睛睁大酸楚,眼泪滑过眼角,砸在地上,就像刚刚容与鲜血落地的声一样响。

“是啊!飞天舞!”我的手轻轻摇晃,上清珠里面的景象,就像敦煌壁画里的飞天舞一样,仙舞飘飘。

“真是一个难得的好东西!”未凉发出感叹:“奴婢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怪不得那么多人想要进皇宫,天下奇珍异宝在皇宫,此话果然不假!”

第二颗眼泪滑落时,我把上清珠塞到她的手中:“借给你看,看完之后还我!”

未凉微微愕然,我转身往内室走去,拆开自己手腕上的布条,拿着药粉使劲的撒在上面,药粉浸透于伤口,手外伤的疼痛压制住心口传来的密密麻麻的疼。

“娘娘您在做什么?”未凉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上前就过来抢我手中的药粉:“伤口要慢慢好,你就算把这一瓶药都倒下去,也无济于事啊!”

拿起布条缠在自己的手腕上,幽幽道:“未凉,人生有太多的不得已,如果从一出生就是一个错,还不如不生!”

“你已经生了!”未凉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娘娘你已经活生生的在这个世界上了,无论如何请活下去,奴婢会保护你!”

我像一个毫无生气的木偶,怔坐在**,久久才回过神来,容与对我的影响太大,这一点我不承认不行。

苦涩酸楚心中蔓延,对着未凉问道:“二皇子那边如何了?”

“周太医去看过了!”未凉恭敬的回答:“二皇子并无大碍,林贵嫔虽说是闭门思过,可是今天早晨她有向皇后请安,吟皇贵妃身边的水落,天未亮,就去了凰承宫。”

“因此奴婢猜想,今日贤妃娘娘来,是吟皇贵妃的手笔,吟皇贵妃要进行反击,她现在被囚禁,只能借他人之手!”

我微微额首,极力压着心中的不自在:“十一皇子心中有计较,根本就不需要吟皇贵妃动手,他马上要和北周颍川王明辰良之女华灼儿联姻了!”

未凉轻呼一声:“这是什么时候的信息?奴婢没有得到这方面的信息!”

“他自己亲口说的!”心中的那一抹不自在,被我彻底的压在深处,“这些天你好好的瞧着椒阁殿不要有什么动静,我想安稳两天!”

“是!奴婢好生注意!”

未凉把上清珠放在我的手边,悄然的退下。

两颗上清珠放在一起,散发出莹莹白光。

一连几天,风和日丽,我过了几天安稳的日子,容与要与北周联姻之事以星星燎原之势烧遍了整个后宫。

我在御花园里晒着太阳,浑身暖洋洋的,半醒半梦之间,容琚冷酷的声音带着质问:“贵妃娘娘真是会挑地方,专拣皇上喜欢走这条道晒太阳!”

缓缓的睁开眼睛,嘴角一勾,“本宫不是为了等皇上,本宫是这里等待大皇子,大皇子别来无恙,近日可好?”

容琚眼中带着不屑:“你等本皇子做什么?本皇子身上可没有你所图!”

抬起脚步缓慢的走过去:“本宫只不过过来提醒大皇子一声,您最强劲的对手即将回宫,您小心些!”

容琚瞳孔一紧:“你说容璟要回来了?”

浅笑翩然:“是啊,十一皇子就要联姻北周,北周颍川王是一个有实权的王爷,会成为他最有力的后盾,凰承宫那边害怕了自然而然想办法阻止!”

容琚凝视着我的笑,眉头隆起,一下子把我抵在假山上,手摸着我的腰间暧昧起来:“你这个宫女对那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忠心耿耿,到底是你见不得他跟别人成亲,想借刀杀人,还是说你想以贵妃之身想灭了华灼儿,挑起两国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