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最后的亲人

就在两人还沉浸在有些尴尬的气氛中相拥在一起,温千冷的电话就像诈尸一样响了起来。

“操!大半夜的谁呀?”温千冷起身。

“可能是诈骗电话吧,睡觉前还是关机的好。”刘一桐打开台灯,看温千冷急急忙忙下地去拿正在电视柜前充电的手机。

“喂?恩…我是。”

“什么?你说什么?”

温千冷的脸色越来越吓人,刘一桐多少猜到那不会是一个好消息。

“阿冷,出什么事了?”只看到温千冷急急忙忙得穿衣服套裤子,手忙脚乱六神无主。

“小夕…”

“端木稀?”刘一桐眉头一凛。

“不是!是我妹妹!疗养院打来的,说就在半小时前她的脏器开始突然衰竭,已经送去抢救了!”温千冷糊里糊涂得穿上衣服就要下楼。

“我跟你一起去!”刘一桐也跳下床。

夜半路况好,温千冷几乎把车开得跟飞机似的,一路闯着红灯冲到疗养院。

疗养院的护士抱歉的神色打碎了温千冷最后一丝希望,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推开了急救室的大门。

医疗器械已经被拆卸下来,两个小护士正从女孩的身上拔管子。

“你们做什么?!”温千冷虎狼般横冲直撞进去,吓得两个小护士立刻缩回墙角。

“你们拆机器干什么…。不是在抢救么?你们为什么不救她!”

刘一桐抱住温千冷:“阿冷…你别这样了…小夕她走了。”

“不可能!”温千冷甩开他,扑到女孩的床前。

“她只是一直躺在那不能动而已…这两年来,一直是这样而已。”温千冷端详着女孩苍白沉静的面容,她纤细瘦弱,就像纸片做成的人般脆弱。

失去了灵魂和活气的躯体软绵绵的,任由温千冷的泪水滴在上面。

“阿冷…”

“她没有死,她能听的见的!”温千冷乞怜一样的眼神直刺刘一桐的内心:“阿桐你帮我找大夫过来,救救小夕啊!”

刘一桐摘下眼镜,擦了擦脸,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不能再失去小夕了,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温千冷的呼喊声响彻整个急救走廊。

护士长不得已上前,对刘一桐说:“麻烦安慰下你的朋友吧,余夕莲的死亡时间是在今天凌晨一点一刻,死因是肺部器官衰竭导致呼吸障碍,她长年卧病又有肺部旧疾。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工作人员已经在太平间准备好了,你看是不是——”

刘一桐冲她点点头,示意再给他们十分钟时间。

“阿冷,再陪小夕说说话吧。”刘一桐跪下身来单膝着地,双手轻轻抚着温千冷的肩膀。

简单的死亡手续办理,简单的入葬仪式在第二天全部结束。余夕莲这一生简单又短暂,除了温千冷和席君成,她几乎谁也不认识。

越是这样单纯的人生轨迹,越是认准了一个人便要拼着命对他好。温千冷想,不管是余夕莲还是端木稀,大抵都是这样子的人吧。

而席君成,就像是食物链的上一级。他太善于现这样的猎物,也十分擅长扑捉。

刘一桐陪着温千冷回到家,帮他把余夕莲仅剩的那一点点遗物整理了一下。除了那些跟席君成有关的回忆,每一样都让温千冷痛苦不已。

“我第一次见到小夕的时候是在我十一岁。”温千冷拿起一张卡片:“那是我妈妈死后,即将独自面对的第一个生日。”

那张卡片上歪歪扭扭的孩童字体,来自一个九岁的女孩。

祝阿冷哥哥生日快,越长越帅。

“妈妈死后我变得孤僻又冷漠,从小照顾我长大的余阿婆为了能让我变得开朗快一点,自作主张把老家乡下的小孙女带进我家门。”温千冷凝视着那张卡片:“那时我叛逆暴躁,厌恶她嫌弃她,不管用尽什么办法都不能把笑容从她的脸上赶走。都没看到过…她掉一滴眼泪——”

“要酒么?”刘一桐说。

“恩。”

红酒白酒洋酒摆满了面前的茶几,温千冷不太明白刘一桐的意思:“你是希望我喝醉么?”

“是,酒醒以后,你就可以不用那么难受了。”

“我说到哪了?”温千冷端起酒杯:“哦,说起小夕,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她哭是为了席君成,最后一次见到她哭…也是为了那个贱人!”

温千冷的酒量其实并不好,尤其是在心很差的时候。

三杯混酒下肚,话就开始多得不着痕迹了。他从余夕莲讲到席君成,从席君成讲到林野,从林野讲到端木稀。有时哭着,有时又大笑。

刘一桐默默得坐在他身边,只听不说。

他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温千冷的心早就已经被那些背叛的人们践踏得千疮百孔了。虽然目前两人相处无事,但自己全然能感受到在他内心深处的创伤正小心翼翼得愈合,对外界正能量的吸收也只能一步步缓解速率。他有时会抑郁会伤感,也常常会呆。

刘一桐不确定自己的存在到底能给他多大程度的安慰,但他已经在努力了。只是余夕莲的死突然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是任何人都始料不及的雪上加霜。如果不让温千冷麻痹和泄,他说不定真的会崩溃。

“阿桐,你有没有过像我这么难过的时候…”温千冷含着醉意,突然说。

“有吧。”

“那你能告诉我,需要多久能好么?”

“我无法告诉你这个时间的节点,但请你相信一切都会好的。”刘一桐坐着向他靠近了些:“而且,不管能不能好,总有我还在你身边的是不是?”

温千冷从那醉意朦胧的视线里看过去,眼前的男人模糊又清晰。他的笑容真诚纯粹,就像只为自己一人量身定做的绽放。

温千冷的手从对方的肩膀慢慢抚上,他已经分辨不出自己是不是故意的,总之没有太多的犹豫便欺身将他压在沙上。

------题外话------

这回是玩真的了…

攻到了崩溃的边缘方能显出受的治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