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炸响,火花映满黑漆漆的天空,再折射到河面上,像极了两个空间交汇。
“咻咻咻——!”划破空气的响声接连不断,而后便是一朵朵绚丽的花在空中绽开。
岸边的人都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天空。
“这些烟花图案是福利院的小朋友们设计的。”秦漪也抬着头,欣赏着这些烟花的图案,并和郑绪介绍这些图案的来历。
郑绪一愣,脑海里浮现出那些小朋友的脸来:“他们很棒。”
秦漪笑了,附和道:“嗯,很棒。”
话头到此结束,两人开始安安静静的看烟花。
耳边有孩童嬉笑的喧哗声,身前有人掠过,郑绪却不觉得这喧闹的场景有哪里不好,他融入在这些人里,也成了其他人眼中的陌生人,上一次来的时候,他只觉得别扭和烦躁,因为他觉得自己与这群人格格不入。
而现在,他已经可以毫无隔阂的融入在这个群体里了,像是一个孤独行走已久的流浪汉终于找到了归属地,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四周突然暗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河边的路灯都被熄灭了,只有河沿的警示灯还亮着,这点灯只能警示人不坠入河中,却不能看清更多的。
由于四周突然漆黑了下来,人群中喧哗声一下子就大了起来,有人手忙脚乱的开起了手电筒,手电筒光亮有限,只能照到一小块区域,大部分还是黑漆漆的。
郑绪刚要拿手机去开手电筒,就被身边的人抓住了手。
动作一顿,他感觉到秦漪在靠近他。
“别紧张,这是活动的一部分。”
明明是这么冷的夜晚,郑绪却觉得自己被抓住的手烫的不行,这温度甚至有往上爬的趋势。
“……我没紧张。”他嘴硬道,也没再去翻手机了。
身旁人低笑了声,郑绪恼羞成怒,想要抽回手来,结果秦漪抓的很牢,他根本抽不出来。
“人多眼杂,安全起见,贵重物品随身携带。”语气说不上多认真,但郑绪却听的说不出话了。
也许是环境原因在作怪,黑暗中人类是最喜欢靠近自己信任的人或物的,所以他没有过多挣扎,而是任由秦漪抓着他的手。
这场黑暗持续了足足有一分钟之久,天空才重新亮起来。
烟花在空中炸出数字来。
3。
2。
1。
“嘭——!”
一张属于小孩的笑脸出现在空中,只有短短几秒画面就彻底消失,而随着再一声炸响,另一张笑脸又出现了……这场烟花秀一共持续了三十分钟,其中一共有近六十张笑脸,小孩的,少年的,青年的,老年的。各式各样的笑脸,这些笑脸似乎在告诉人们,记得快乐。
不可置疑,这是一场耗时耗力也耗财的烟花秀,但它也是极其优秀、成功的一场烟花秀。
在场无一人不对它赞叹,也都露出了开怀满意的笑容,这便是它的意义。
即使它只有短短半个小时,但它将会在在场所有人心里留下永恒的记忆。
路灯重新亮起,秦漪的手也松开了,郑绪被抓的热乎乎的手下意识追过去,但最终还是停在了自己可控的范围内。
灯光之下,千人眼下,他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即将收回去的手再次被不属于自己的手牵住,那只手就像它的主人一样,似乎从不怕流言蜚语,一次又一次明目张胆的闯出安全范围内,然后义无反顾的抓住他。
像是怕他后退一样,那只手抓他抓的那么牢,牢到他的手都泛起了疼,有了真实感。
“人还是挺多的,贵重物品,我们回家吧?”轻佻含笑是这人最爱的语气。
郑绪应了声,反手抓住对方的手:“回家。”
秦漪一愣,笑意更浓,眼里的光亮差点要胜过在场所有灯。他另一只手扶住郑绪的腰,直接把人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这个动作导致秦漪半个人都贴在郑绪背上,本来牵着的手也变成了扶着,引得郑绪一阵不自在。
他刚动一下,就听见秦漪在他耳边轻声道:“别扭。”
“……谁他妈扭了?”这人到底学没学过语文?
秦漪被他这炸毛的语气逗得一乐,立即道:“我我我,我扭。”
郑绪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手掌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秦漪的手背。
直到回家路上,郑绪才想起来问:“不是说是灯会吗?”
“惊喜。”秦漪简明扼要。
郑绪觉得这人有病,和小女生似的,还讲究这些。
没听到回应,秦漪回过头问道:“不惊喜吗?”
“惊喜惊喜,好好骑你的车吧!”郑绪敷衍的拍了他一下,让人别回头来看自己。
虽然郑绪的语气敷衍,但他今天是真的被惊艳到了,他从来没看过这样的烟花,很新奇,也很有意义。
……
这场烟花秀其实的确是一个惊喜,因为活动单上只写了灯会,只是顺口提了一下烟花秀,如果不认真看根本不会注意到,所以很多来的人真的只是为了逛灯会,烟花秀对他们来说就是惊喜。
正是因为这样,来的人数才没有过于庞大,引起什么意外,烟花秀是有直播和记录的,所以很多人只能隔着屏幕欣赏,而这群不畏风寒来赏灯的人则收获了现场版。
烟花秀还上了个热搜,引得好多本地人哭嚎遗憾,并怒斥主办方的心机。
张峡发消息来和郑绪抱怨。
——这也太心机了,为了不让我们去现场,至于么?!
郑绪翻了个白眼,发过去条语音:“别说的好像跟你知道有就一定会去一样好吗?垃圾桶就在你家楼下,这你都不愿意去倒个垃圾,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跟风狗。”
张峡嘤嘤嘤的回复:“这是封号与注销的区别。我可以不去,但是他不可以不告诉我!”
郑绪直接打了个傻逼发过去。发完以后直接就把手机给抛到一边,根本不管张峡会回什么。
秦漪见他聊完了,这才出声:“洗澡吗?”
郑绪痛快起身:“洗。”
于是就这么被提溜进了卫生间,郑绪想要对这个姿势表示不满,但秦漪根本不给他机会,把衣服往他手里一塞就关上了门。
郑绪:“……”妈的。
洗完澡后,郑绪换上睡衣,结果摸了半响,没摸到睡裤。
他扶着墙,咬牙切齿的喊:“秦漪!老子裤子呢!”
秦漪像是守在卫生间门口似的,他一喊,人家就回道:“我这。”
隔着毛玻璃门,郑绪模糊的看见他的白绒裤子在空中晃了晃。
“我他妈……你拿我裤子干什么?有病吗?”他扶着墙走到门口,一边骂一边慢悠悠的走。
卫生间里的热气很足,他打开门的一瞬间,空中的白雾瞬间从门内涌出去,他也猝不及防的被冻到了。
他还没来得及怒斥某人的偷裤子行为,就被人拦腰扛了起来。
郑绪的腿很直,并不过分纤细,线条却很流畅,由于这两年都藏在长裤下,所以皮肤很白。这两条腿就是再那么多晃一下,秦漪就得绷不住了。
他本来只是想着逗逗人,并且浴室里很滑,郑绪腿脚不灵便,单脚穿裤子容易摔跤,所以他干脆把人裤子撂下了。
可现在,他觉着他是给自己找苦吃。
谁他妈想当柳下惠?!
……可惜他此时此刻,只能当柳下惠。
郑绪跌在床间,好在上身睡衣是偏长的,恰恰好挡住其他部位。夺回裤子,三两下穿好,这才有脸教育狗儿子。
“你……操,你给我蹲下!”他刚要骂人,又发现自己抬着头骂人很没有气势,只好先让人蹲下。
事实上,除了恶趣味上头,秦漪一般都很听郑绪的话,让他蹲下就不可能还站得笔直。
两人的高低一下子对调,郑绪低着头看他,满意了不少,这才继续道:“谁许你偷我裤子了?”
“怕你自己穿裤子摔跤。”秦漪冠冕堂皇的回答。
……靠,这是什么奇怪的对话。
郑绪忍着羞耻继续道:“我是脚不方便,不是残疾了,自己穿个裤子完全没问题!”
“嗯嗯,阿绪最棒了。”秦漪慈爱脸。
“……我操,你他妈给我滚!”郑绪一脚就踹了过去。秦漪不闪不躲,被踹了居然没摔跤,甚至还一只手抓住了郑绪的脚腕,直接站起身,一个俯身就把郑绪压到了**。
郑绪瞪大眼睛:“我操?你干嘛?!”
秦漪笑眯眯的把手伸向他腰间,拉住他的裤腰,往上一扯,扯完之后还拍了拍他的腰侧,慢悠悠道:“没穿好。”
郑绪的脑子里开始循环播放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
“……自己穿个裤子完全没问题。”
“……完全没问题。”
“……没问题。”
郑绪整张脸都憋红了,想再踹人,可完好的那只脚又被人抓住了脚腕,完全不归自己使用。
他只能咬牙切齿的问:“你到底怎么长这么大的?”这么欠揍也没被打死?
“野蛮生长长大的。”秦漪说着,手上还有一会没一会的捏着郑绪的脚腕。
郑绪沉默半响,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刚刚是不经过大脑就说出了这句话,现在想想这话说的挺扎心的,秦漪怎么长这么大的他清清楚楚,他也知道秦漪比谁都惨。
“……滚滚滚,我要睡觉了。”说完一个用力就抽回了脚,翻身直接钻进了被窝里,只给秦漪留了个高冷的背影。
秦漪笑了好一会,替人掖好被子,这才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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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年也是甜甜蜜蜜的呢(捧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