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完)

告别孤天子,我心急火燎的给冷泽天打电话,告诉他我找到了救那两个人的办法。冷泽天告诉我他们都在离新竹花园最近的医院里,让我赶紧打车过来。

记好了医院的名字,我开始在马路别等车。可是现在正好是上学上班的高峰期,想等到一辆空车实在太难了,我愣是傻站在街边十分钟,都没拦下一辆车。真是急死人了,这时候韩紫嫣又给我来了个电话,告诉我抓紧时间,已经快瞒不住那两个人的家里人了,实在打不到出租车就挤公交吧。

我又费了一会时间记住公交路线,然后飞快的跑向最近的站桩开始等车。公交车站桩真是人山人海,想等个车都跟打仗一样。此刻我也要不得什么素质了,在周围人不满的嘀咕和白眼中,我拼命挤到前排。运气不错,刚刚挤过来,我要坐的那辆公交车就缓缓驶近站桩。

妈的,这车上有多少人啊!顺着玻璃我看到里边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影,几乎没有什么空间,玻璃上贴满了一张张没精打采的脸。前门已经上不去人了,司机大声叫着,往后,后边有地方!前边上不去了,投币了从后门上吧,哎,那个老大爷您慢点。

我拼了老命从后门往上挤,终于爬了上去,可下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喘了一口气,忽然觉得怪怪的,车里面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挤,甚至两排座位之间的过道上几乎没人。我看着那些坐在座位上的人,感觉更奇怪了。他们都紧紧贴着窗户,扭着头把脸贴在玻璃上,似乎被外面的什么东西牢牢吸引住了注意力。

我踮起脚尖瞥了一眼窗外,头皮却一下子就炸了起来!车窗外竟然漆黑一片,好像午夜降临一般。而且窗外的景物不是车水马龙的大街和开门营业的店铺,而是……惨绿色的住宅楼、阴森压抑的枯树,这里竟然是新竹花园!

“怎么回事?这车是往哪开的!”我喊了一声,缓慢行驶的公交车猛然停下了,车里那些面相窗户的乘客忽然都扭过头,带着恶意的目光狠狠盯着我看!我赫然发现,那些男女老少高矮胖瘦的乘客们,竟然都长着同一张脸!他们的脑袋都是一个白发老太太的脑袋!

“小伙子,你的白头发好多啊。”它们异口同声地说

我一声惊叫,忽然感觉刺目的光芒涌进眼睛,一刹那什么都看不见了。过了好一会,我的视线才慢慢恢复,自己还站在站桩上等车,难道刚才我是在做梦?我只能这么理解,可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整个城市好像忽然死了,不仅是站桩,整条大街上都没有一个行人、一辆车,所有的店铺都关着门。天色开始变得阴暗,污浊的云层像肮脏的泡沫一般被随意的涂满了天空。

我忽然想到池尚寒在火车讲的那个鬼故事,背后一寒,看来我是陷入了鬼物制造的幻觉之中。难怪孤天子临别前教了我醒心明目决,他是算到了我有此一劫。于是我开始回忆孤天子交给我的口诀以及身体里特殊的运气方式。可是我刚刚回忆到一般,身边很近的地方忽然响起一丝阴森的窃笑!我一惊,思绪一下子断了。

当我第四次被打断念口诀的时候,那幽幽传来的窃笑声忽然消失了,一阵马嘶声从远处传来。对,就是马嘶声,我还没来得及想这城市里哪来的马,远处就有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马车前边有两个极高极瘦的人引路,其中一个穿着白色的丧服,一边走一边抛洒大把的纸钱。另一个人却穿着大红色的衣服,胸前还绑着朵红花,一边走一边装模作样的吹着一个喇叭,可是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拉车的是一匹骨瘦如柴的黑马,它走的很慢,每隔一会就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马嘶。

这场面太诡异了,我转身想跑。可是一转身,发现站桩之外的景物开始扭曲模糊,冷清的街道和关闭着的店铺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世界上似乎只剩下了我和小小的站桩,以及那辆缓缓逼近的马车。

马车终于来到了我的面前,我这才看清楚,车上竟然拉着一口红黑相间的棺材!那棺材没有盖严实,上边还咧着一道缝,我感觉到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棺材里不怀好意地窥视着我。

我闭上眼睛狂吼一声,希望逃离这个噩梦。我拼命的吼着,一直喊道嗓子沙哑了,才睁开眼。周围一切诡异的景物都消失了,我还站在人群拥挤的站桩上,只不过我身边的人都离我远远的,用一种看精神病的眼神看着我。

我没来得及喜悦,更来不及解释,就窜到了马路边,因为我看到一辆刚刚停下来的出租车,里边的人刚付完钱下车。我大步流星的窜了过去,司机看我这架势也吓了一跳,怕是是没见过如此气势彪悍的打车人吧。

坐在车上,我稍微安心了一些,但是我还怀疑自己是否逃出了那可怕的幻觉。于是摸出手机给冷泽天打了个电话,很快通了,冷泽天骂骂咧咧地问我到哪了。一听到他那熟悉的骂街声,我忽然笑了,提在嗓子眼的心也落了下来。

很快,车到站了。我跑进医院的大院,奔着住院部走去。我还在仔细的观察周围,看到院子里停了不少私家车才敢往里走。冷泽天他们在住院部二楼的一间病房里,我一路走过去,发现住院部的大楼静悄悄的……我不由得翻起嘀咕来,保险起见,我又给冷泽天打了个电话。

“喂,我到了,你出来接我下。”我紧张地说。

“咋的你还找不到啊,谁给你惯得这毛病,自己进来。”冷泽天不耐烦地说。

“操,这大楼里死静死静的,我感觉不对劲。”

“住院部要求肃静懂不,别TM大惊小怪的,我蹲坑呢你自己近来。”冷泽天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妈的,这个犊子,你等着。我心里骂着,但是却踏实多了,大步穿过寂静的走廊,走向二楼。很快拉到冷泽天告诉我的病房门口了,我顺着门上的玻璃往里看去。两个植物人正在输氧,他们苍白的脸色让人很不舒服。韩紫嫣焦急的在屋子里走走来走去,而池尚寒似乎正要出门,一眼就看到了门外的我,忧愁的脸色立刻挂满了喜悦。

“你TM可算到了,急死人了。”池尚寒轻轻打了我一拳,把我迎进屋子。

“我差点来不了,太邪了。”我抱怨着。

“行了别磨机了,快把瓷瓶给我。”一边的韩紫嫣走过来说。

“你说什么?”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我说把瓷瓶给我,咱们救人啊。”韩紫嫣疑惑地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掏出口袋中的瓷瓶递给她。她结果瓷瓶,脸色焦急的神色不见了,看着我笑。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打开了瓷瓶,把它放在鼻子下边用力的吸气!

“小伙子,吸了这个,我感觉精神多了!来,让我把你拔一下白头发吧。”韩紫嫣的声音变地苍老阴森。

四周的景象一下子又变了,我还站在新竹花园的门口,而身前不远处的树荫里,站着一个红衣服白头发的老太太,正拿着一个小瓷瓶拼命地吸着气。

“我头发挺好的,不用您费心。”我笑着说,又从口袋中掏出两个小瓷瓶。

林逸仙给了孤天子两个小瓷瓶,孤天子却给了三个小瓷瓶,其中一个小瓷瓶,里边装了一道符咒,叫做破幻咒,是一种比醒心名目决高级很多很多的术。孤天子精通秘术,早就料到我会有此节,而临时抱佛脚所学的醒心名目决对付不了眼前这个游**在城市中的鬼物。

那老太太看着我手中的小瓷瓶,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小瓷瓶,那小瓷瓶中露出一小截黄纸。她惨叫一声,恶狠狠地想扑过来抓我,可是日出已久,阴气散尽,她在离开那树荫的刹那惨叫一声,随即缩了回去。

我冲她竖了竖中指,转走走了。

我给冷泽天打了电话,那两个昏迷的植物人都在韩紫嫣家,他们的家长已经开始生疑了,我必须抓紧时间过去。挂断电话没多久,一辆宝马X5停在我身边,开车的是薛晨。

一路无话,薛晨开着馋得我直流口水的宝马一路狂飙,很快就到了韩紫嫣家。我把外人轰出植物人的房间,怕他们身上的阳气撞散了脆弱的残魂。入阴开眼,识魂入体,一切都很顺利,两个人很快醒了过来,只是虚弱异常。

我紧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整整一夜的惊魂旅终于结束了!剩下的事就不归我管了,我可没时间操闲心。因为让我操心的事实在太多了,在薛晨的车上,我接了个电话,是刑树明打来的。他给我来电话,说明又有事了,需要到外边溜达溜达。

刑树明告诉我,他们要去办一个人,让我搭把手。

后天,就得启程前往黑龙江的一个小村子。

《新竹旧梦》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