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关进精神病院已经有三个多月了,所有的希望都已经沦陷了。我不再奢望能出去重见天日,甚至唯一的梦想就是回到轻病症区。

重病症区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每天在女疯子的嚎叫中和对送饭女护工的期盼中度过。没有了尊严和底限,只有残存的喘息。我还尽量的让自己表现的像一个正常人,希望能从送饭女护工口中得知一点消息,但是至今为止我们的交流还是“谢谢”和“不用谢”。

更多时候,我是躺在**,努力想听清女疯子究竟在唱什么,对这种徒劳的行为我乐此不疲。或许她唱的根本就是不是汉语,或许她的声带和正常人长的不同。听久了,我觉得她唱的歌旋律还是不错的,只是嗓音和歌词太让人难以接受。

还有一个能让我提起兴趣的,就是左手掌心的伤口,那个瘦子留下的伤口。我不知道瘦子是不是也关在这里,也不知道黄医师口中的“轻牙”是怎么回事,但是瘦子留在我掌心的伤口却十分诡异。那伤口竟然一直没愈合,小小的圆形,淡淡的红色,碰到的话微微刺痛,看起来就像是蹭破了一点点皮。可是就是这一点点破皮,却始终不愈合。

在度日如年的过程中,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我真的和那女护工搭上了话,偶尔她心情不错的时候甚至会站在笼子外和我聊上几分钟。她告诉我只要配合治疗、不惹是生非,还是有可能出去的,还告诉我每月一次的身体清洁的时候会有医生在场,要尽量的表现得像正常人。

明天就是我来这里的一月整了,也就是说明天会有护工带我出笼子去洗澡、理发、刮胡子。我实在迫不及待了,几乎睡不着。如果自己真的能出去,让我吃斋念佛都可以。想到这里心情大好,躺在**翘起二郎腿,竟然有听女疯子唱歌打节拍的冲动!可是今天晚上女疯子没有唱歌,而是依依呀呀的不知说些什么,偶尔能听到一点支离破碎的句子,也搞不懂含义。

越来越迷糊,我渐渐闭上眼睛。就当我要睡着的时候,女疯子忽然熬得一声嚎叫,吓得我一哆嗦。这种情况虽然经常发生,但是我还是无法习惯。

“你受精(惊)了?”我没好气地骂了她一句。

“我愿背生双翼,聚成尘世之伞,化周身为斑驳,饮冥歌于九幽。”女疯子忽然很清晰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我扭过头,发现她正紧紧盯着我看,巨大的光头上那双三角小眼黑的深不见底,阴森的让我不寒而栗。

“看你爹干啥?”我心里很不舒服,骂了一句转过身去,拉紧被子睡觉。

身后,女疯子又开始举办那谁也听不清的演唱会了。

“起来。”我被人粗暴的推醒了,费力的睁开眼睛,中间有两个男护工挤进了我的笼子。

我一惊,想起今天我要被带出去洗澡,立马爬起来,陪笑着跟他们钻出笼子。两个男护工押着我走,这个地方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得多,越过无数笼子,终于到了目的地。是一个很小的水池,基本就是浴缸那么大,只能容一个人在里边洗澡。两个护工和一位大夫摸样的人站在旁边,看来送饭女护工说的不假。

“别盯着我看,洗澡吧。”那大夫冷冷的对我说。

“是,我这就洗澡。”我也顾不上几个护工在场,三两下脱去衣服,走进池子。水不热,看样子放好有一会了,水池外边凸出一个小台子,上边放了一小块香皂和一小块毛巾,都是一次性的。

一个月没洗澡了,身上很不舒服,我在水里洗了个痛快,同时眼睛不时看看那大夫,希望他和我说点什么。可是让我失望的是一直到洗完澡,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擦好身体穿上衣服,一个护工让我坐在水池凸出的小台子上,给我围好围巾,原来是要给理发。我头发长得慢,而且之前也不长,三两下就被他搞定了,然后又给我剪了指甲,看样子身体清洁算是完成了。

“听说这个月你挺老实?”一切都完事了,那大夫忽然对我说。

“是的,我从不惹事,我狠稳定。”的急忙回话。

“嗯。”那大夫面无表情的哼了下,带我来的两个男护工又押着我走了。

这就完事了?我不甘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大夫就在我背后冲着笑,那诡异的笑容和之前在轻病症区的女护士一模一样,邪恶的让人生厌。其中一个护工看我回头,给了我一巴掌,我转回头,一言不发的被他们押着走。

很快回到了我居住的笼子,失望的我被重新塞了回去。妈的那傻叉大夫说的那几句话都不如放屁,放屁还有个味呢,我心中失望已极。我很像使劲捶打床板几下撒气,却又怕挨电棍,只好恶狠狠的转着脑袋四周看着,牙齿咬的直响。

转了个身,看向女疯子的笼子,她今天怎么这么消停?哎!女疯子人呢?她的笼子空空如也,人哪去了?跑了,那不可能,难道也被带去洗澡了……我走的时候,我走的时候还真没注意她在不在。算了,死不死谁儿女,我管她干什么。

我躺在**,看着发霉的天花板,把它想象成这里所有人的脸,知道女护工给我送饭来我才停止这个动作。

“谢谢。”我结果饭盒,有点丧气地说。

“不用谢,慢慢吃。”她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看样子她今天心情也不错。

我吃着饭,看了一眼女疯子的笼子,她依然没有回来,也没有人给她送饭。难道她离开这,被送走了?不应该啊,疯成那样的都能出去的话,我就能直接离开这精神病院了。一会等女护工收饭盒的时候问问她吧。

半小时后,女护工来收饭盒了。

“谢谢。”我把饭盒递了过去。

“不用谢。”女护士接过饭盒,没有直接转身离开,看来她知道我有话想说。

“那个女疯子呢?”我指着旁边的笼子问。

“你要问这个啊,我以为你会问医生的事呢。”女工不易觉察的皱了皱眉,似乎我想问的东西出乎她的意料。

“我去洗澡,那大夫什么都没说。”我垂头丧气地说。

“哦,这样啊。”女护工说,说罢转身要离开。

“哎,那女疯子呢?”我不禁又问了一遍。

“死了。”女护工沉默了一会说。

“啊?”我吃了一惊。

“昨天晚上她把身上的衣服吃了,结果噎死了。”女护工淡淡地说,没等我说什么就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