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怎么办?”怀里的雷暮雨用手指在我手心写字问。
“没事,我想一下。”我细声说,但是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走路的时候我不小心踩了雷暮雨一脚,低头看了一眼她被我踩脏的鞋子,我忽然计上心来。现在楼里除了入侵者就是我和雷暮雨,想要无声无息的逃过入侵者的追杀很难,但是如果有很多个我一起逃呢?同一个概念换一个套路,我打算放出大批鬼物混肴入侵者的视听。我的阴空间中有许多之前无聊时候禁锢的鬼物,其中最强大的是丧面女,弱小的就多了去了。
我伸手拿起床边桌子上的一个笔记本,上边记录着我的食谱,撕下一张纸,三两下叠成一双粗陋的纸鞋。把那纸鞋扔在地上,随即开启阴空间放出一个最弱小的游浮灵,指尖一抖弹出一点阴气凝结在纸鞋之上,那呆头呆脑的游浮灵见状就把自己的两条腿塞进了纸鞋,走起路来嗒嗒有声。
我打开门放那穿着纸鞋的游浮灵出去,随即把本子扯成两半,分给雷暮雨一沓纸,我俩就开始叠纸鞋。纸鞋载鬼不算是什么术法,不过却是民间传说中十分邪恶的一种请鬼术,普通人都可以掌握。关于这纸鞋载鬼之术,我还听过一个恐怖的传说。
纸鞋载鬼的传说:
在旧社会的东北农村,流传着形形**的山村恐怖传说,其中不仅有山野鬼狐的怪谈,也有恶人行邪的秘闻,其中纸鞋载鬼,就是最为惊悚诡异的传说之一。
故事发生在一个靠山的大屯子里,我们就叫那靠山屯。那年大雪,山沟沟中的靠山屯比以往更早的封山了,屯子里的人要在热乎乎的炕头猫上一整个冬天。猫冬的日子是清闲的,人一闲下来,就喜欢干一些闲事。男人们三两成帮喝酒赌博,女人们则天天坐在炕头上传闲话。
这个冬天,靠山屯那些长舌妇们的闲话话题是屯子里最穷的老陶家的小儿子。老陶家是靠山屯最穷的一户人家,当家的男人死的早,剩下陶寡妇拉扯着三个儿子长大。有这么一句挺操蛋的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老陶家的可恨之处,就是他们家的三个穷光蛋儿子竟然同时喜欢上了邻居家的王二丫。王二丫虽然名字俗气,但是却是靠山屯这一辈子年轻姑娘里长得最水灵的一个。小时候她总跟着老陶家的三个小子漫山遍野的疯玩打闹,可是过了十八岁就脱胎换骨的变成了方圆百里最娇艳的一朵花。
上王二丫家提亲的人络绎不绝,最后王二丫他爹相中了屯子里的最帅的小伙子,那小伙子是个教书匠,家境相当不错,双方父母一拍即合,这就成亲家了。东北农村结婚的程序十分繁琐,先要定亲,过段时间才会正式结婚。
王二丫和教书匠定亲那天,老陶家的三个穷小子喝得一个比一个多,结果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情。乡亲们都很愤怒,心想这三只穷癞蛤蟆有什么资格惦记靠山屯最美的天鹅?不过还没等乡亲们出手赶走三个醉鬼,陶家三个小子自己就走了,临走时放出狠话,兄弟三人要外出赚钱,今年年底王二丫结婚的时候回靠山屯,非得办点什么热闹事把全屯子的人都邀请过去,谁去给谁钱,一定要把王二丫的婚礼搅合黄了。
农村的热闹事就那么几件,翻新房子修祖坟,请客吃饭红白事。当时就有嘴损的人说你们老陶家的热闹事别是白事!没想到一语成谶,刚刚下雪的时候,老陶家就真的办白事了。出事的是三个穷小子中的老大,三个外出的兄弟中他是第一个回来的,在外打工的他被黑心老板连骗带坑,最后干活时不小心受了重伤,拿不到一分钱只能回家等死。陶家老大死的很凄惨,老二和老三都在外未归,只剩下个几乎哭瞎眼睛的陶寡妇。最后还是乡里乡亲看不过去了,帮忙安葬了陶老大,据说下葬的时候王二丫也随着父母去了,那陶寡妇不知道好歹,不懂感恩反而恶语相向,说什么自己的二儿子和小儿子肯定带着大把大把的钱回来,气死在这装好人的王二丫一家人。
结果,雪刚刚没脚脖子的时候,陶家老二也回来了,这小子在外边的世界转了一圈,也是一分钱没赚到,差点陷在黑煤矿里出不来,回来的时候身上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比走之前又瘦了好几圈。屯子里的人都等着看老陶家的笑话,陶家老二果然给了他们开怀大笑的笑柄,不过这笑柄还不是最大的,他们在等着陶家的小儿子。
等啊等啊,大雪封山了,王二丫的婚期也到了。在全屯子人幸灾乐祸的等待中,王二丫的婚礼筹备的有声有色,虽然是隆冬时节,但是排场绝对不比其他时候小,教书匠更是向屯子里院子最大的一户人家租借了院子,要大办宴席宴请全屯子的人。或许是出于嘲讽,陶寡妇和陶家老二也收到了请帖,这对面黄肌瘦的母子把请帖恶狠狠的捏在手里,四只眼睛死死盯着被大雪封住的山路,他俩,在等陶家小儿子。
结果,在王二丫婚礼的前一天下午,陶家小儿子回来了!他是骑着高头大马回来了,还带了好些人,那些人一个个穿金戴银气度不凡,屯子里的乡亲们都看呆了!陶家小儿子回到屯子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看老妈,而是径直来到屯子里院子最大的那户人家租借院子!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已经答应借给王二丫和教书匠婚礼用的院子借给了陶家小儿子,陶家小儿子要办什么热闹事?给他大哥重办白事!
教书匠很是气愤,虽然心中嫉妒陶家小儿子忽然得势,但是他最让他生气的还是院子的主人出尔反尔,明天就是自己的婚礼了,被陶家的白事撞了不说,现在连办宴席的地方都没了,这可怎么办?愤怒的教书匠在天黑的时候不顾父母的劝阻,只身一人前往大院子,冬天的夜在有月亮的时候有一种朦胧的美,但是没月亮的时候就只剩下无尽的压抑黑暗。这一夜,就没有月亮。
教书匠站在大院子外,惊奇的发现整个大院子所有房间的灯都亮着,但是却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从窗子里投射出的那些觥筹交错的人影似乎在演哑剧一般。不过教书匠正在气头上,没管那么多直接就往院子里走。院子门口处,他看到了陶家小儿子骑的那匹骏马,黑夜中那匹马不像是马,而是像一只其他的什么东西,悄然无声的站在那,连喘气的声音都没有。
教书匠绕开那匹不喘气的马,闯进了一间屋子。推开门的刹那他愣住了,他看到,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几乎全屯子的人都在!所有人都盘着腿,一个挨一个密密麻麻的坐着!他们都端着碗,似乎正在喝酒。教书匠闯进去之后,所有人都保持着端碗的动作,呆呆的看着教书匠!教书匠注意到,那些碗都是空的,那些眼睛里却盛满了冰冷的恨意!教书匠惊恐的发现,王二丫一家人竟然也盘腿坐在这些人中,王二丫更是靠在陶家小儿子的怀里,但是她脸上却没有那种恋人相处的媚笑,而是煞白一片不带有任何感情,看起来…….看起来像个死人!
教书匠嚎叫着夺门而出,离开灯光辉煌的大院,跑进黑暗隐藏的雪地里。他疯了,是吓疯的,在他疯之前想到了一个恐怖的问题,陶家小儿子回屯子之后没有回家就说要给自己的哥哥办白事,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哥哥死了呢?教书匠思考了片刻,然后就疯了。
疯书匠在黑夜的雪地里狂跑,一路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可是整个屯子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每一家的灯都亮着,透过窗户都可以看到坐在炕头上的人影,但是那些人,都坐着一动不动,连声音都不发出半点。
疯书匠最后变成了死书匠,他在雪地里跑了一整夜然后昏了过去,被活活冻死了。可是直到第二天的太阳爬到了天空中最高的位置,也没有人给书匠收尸,全屯子的人都缩在家里瑟瑟发抖,因为昨天晚上,他们都做了同一个噩梦!他们梦到原本坐在炕头的自己忽然不能动了,紧接着有人把一双白色的纸鞋递到他们眼前,他们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穿上纸鞋,一路飞似的走到了大院子,然后所有人挤在一起盘腿坐着,每个端着一只空碗,参加陶家老大的白事宴!
主持白事的自然是陶家小儿子,他也坐在人群里,旁边就是王二丫。所有人都发不出声音,也不敢起身离开,即使教书匠忽然闯进门来然后又夺门而出,他们都没有丝毫动作。因为他们进屋的时候都看见了,那些跟着陶家小儿子回屯子的穿金戴银气度不凡的人们,一个个都贴着棚顶挂着,那些人的脸煞白煞白,眼睛血红血红,脚上,都穿着白色的纸鞋……
靠山屯的故事就到此结束了,没有人知道那里最后到底怎么样了,但是纸鞋载鬼的邪恶法子却流传开来。纸鞋不仅可以让鬼物穿戴着化成人形四处行走,据说也可以强行让活人的魂魄离体,船上纸鞋受人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