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呵呵,是个人都能叫先生,你们东北的先生真不值钱。”果然有人出言相讥。
“你值钱,还不是在这给人家卖命,说白你他妈的不就是卖的!”有人相讥,自然有人反讽。
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热闹指数突破天际。作为当事人的我一声没吭,我发现同样不吭声的是神院的一干术者,虽然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没见过,但是肯定知道我这么个人。那个带队的女术者更是看都不看我一样,不知道她打着什么主意。
“你们都快把残龙先生当爹了,他有什么本事啊,到现在话都不敢说一句!”龙老身边的中年人这么说了一句。
“你可知道……”有人挑起反击,不过话还没说完就停下了,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到了我身上,因为是已经走到了那个中年人身边。
“年轻人,有事?”这个微微谢顶的中年人看着我,口气有些轻蔑,但是身体已经处于全神戒备的高度紧张之中了。他虽然看不起这些为了自身利益就敢把别人往火坑里推的探异术者,但是众口铄金的我似乎已经妖魔化了,让他不敢小视。
说起来这帮人也真阴损的了,估计在此之前没有一个人认识我,但是现在就敢把我捧上天,最有意思的是他们只是反反复复在那说空话,却不点破我到底有什么能力,让一群不明所以的外地术者云里雾里。
“嘘。”我竖起手指示意中年人安静,我觉得没必要和他扯淡。
我现在也想开了,既然这批不要脸的阴损东西给了我台阶,我为何不借着台阶往上走呢?虽然这上位的台阶并不牢靠甚至可以说是空中楼阁,但是我觉得只要有凌空往上走的胆子,很可能就会用长出翅膀的机会。想要真正的立于巅峰高空,就要在飞翔之后藐视地面上的一切。
“龙老是吧,你觉得在场的都谁有资格谈这事呢?”我问浑身冰寒的老头子。
“寥寥数人。”老东淡淡说了一句。
从和术者们汇合之后我就有意收敛了走丧的气息,在那楼里吓唬住一批人就可以了,如果在人群中之中肆无忌惮的释放走丧的力量,恐怕我就变成头号公敌了。我不知道眼前的老头子能不能看出我身上的走丧,但是我已经扮猪扮腻了,现在该尝试着吃老虎了。
“你说……”我开始疯狂的释放着走丧的力量,然后把头凑近龙老的耳边,“我把他们所有人都杀了,就咱们两个谈这事怎么样?”在众人的惊呼甚至哀嚎声中,我用几近低不可闻的声音说。
话刚说完,龙老已经面色巨变,刚才我开始释放走丧力量的时候他还强忍着绷住一副社窝气谁的气势,再听了我的话之后终于绷不住了。他猛的往后退了几步,全身上下缭绕着一股子比阴气还阴冷的冰寒气息,脸色略微狰狞的看着我。
“你开什么玩笑?”他眯着眼睛说。
“呵呵,你是不敢吧,你想排除大部分人,但是却又不敢自己孤身一人,啧啧啧。”我摇着头,说话的语气轻蔑到了极点。
“年轻人,我龙归渊一身正气,只是不想沾染上脏邪的东西而已,你已经走上了歪路,回头晚矣。”老头子说。
龙归渊?龙龟圆?我的脑子里很脱线的联想到了电脑游戏英雄联盟中那只胖胖的乌龟。
“你在嘲讽我么?”我讲了一个龙归渊永远都不会明白的冷笑话。
谈笑间,走丧之力席卷一切,连林子里浓厚的几乎能捏出水的阴气都在这一刻被驱散了,属于我的邪阴之力带着走丧的巨大不详,吞天沃日般喷薄而出。除了安歌在我刻意的庇护之下安然无恙,其他的术者在一瞬间都遭到了邪阴之气的侵袭。
这种沾染了走丧力量的邪阴之气和普通的阴气绝对不同,普通的阴气虽然对人有危害,但是只要没人操控最多只是烧蚀点少许阳火,却没有入体的危险。但是我这种一沾上就如跗骨之蛆的邪阴之气则不一样,它们就好像有自我意识的无形恶魔一样,会主动找上一切带有阳火的东西,无论是畜生还是活人,甚至是带有阳之力的特殊器物,都会成为它们侵蚀灼烧的目标。
“走丧,这是走丧!”人群中一个人忽然喊了起来,声音之大,里边甚至带着一丝哭腔。
“哈哈哈,我将是背生双翼之人!”我在解开了对走丧的压制和完完全全释放出残龙纹之中的阴气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我愿背生双翼,聚成尘世之伞,化周身为斑驳,饮冥歌于九幽。”这句话是我很久很久以前从一个女疯子的口中得知的,一直不明白它的意思。现在开来,这句话的前两句指的是上位者的无限荣耀,立于天之巅,整个尘世都是眼里的雨伞而已。而后两句话,更像是为我这种人准备的,有些成功注定不能用光鲜的手段去完成,即使成功之后也不一定会以光鲜的面目展现在世人面前,周身斑驳,饮歌九幽。
要邪,我就邪气冲天。要坏,我就丧心病狂。
空气之中似乎都有了一种淡淡的黑色,原本光线昏暗的林子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很快这黑暗的空间又被各种颜色的光芒照亮了。除了趁乱没人注意躲在一棵树后边的安歌,其余的术者都用各种各样的术法保护自己不被走丧之力侵蚀。
方圆五十米,好像变成了玄幻的修真世界一般,一个超出天际的想象力都创造不出来的场景出现了。或许平时一个术者行术,制造出神奇的特殊光芒已经不是新鲜事,但是好几十人一起放光,就好像身处一个充满灯泡的世界。各种光芒和术法的气息在小树林间肆虐开来。所有人都在愤怒的咆哮,有余力的拼命叫喊着让我住手,没余力的只能哭喊着保命。
“残龙先生,手下留情啊!”第一个用清晰有力的声音和我说话的是那个神院的带队女术者。以她的实力自保绝对没问题,但是她手下的神院术者们就不一样了。神院术者们的本领自是高强的,但是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有人受伤了,其中那个被她从尸体堆里拉出来的人更是进气少出气多了,全靠着术法吊命。被我散发出的邪阴之气这么一侵蚀,那个重伤的术者直接口鼻溢血,全身皮肤变得焦黑,连魂魄都没逸散出体外就被烧的干干净净。
我没回话,继续催动体内的阴气,带着走丧的力量往外扩散。
又有一个在之前战斗中受了伤的术者开始了哀嚎,他在之前的战斗中使用了太多力气,现在已经不足以行术抵御走丧侵袭了,最后的术法之力耗尽了,他只能眼看着自己周身的皮肤变得焦黑,寒冷的邪阴之气从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侵入到他的体内,疯狂的烧掉他的阳火,然后是灵魂。
“小畜生,你他妈找死!敢对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下手,太不自量力了吧,你个狗东西!”一直躲在龙归渊身后的谢顶中年人暴喝一声,他的实力还真的很不错,咬着牙对抗我的同时还能破口大骂。
那么,我就给他加点料。
我看着他笑了笑,缓缓伸出手,掌心对着他,一道肉眼可见的黑线从我掌心涌出,笔直的在空中划出一道邪恶的痕迹,扎向了他。逼气成线,这是我对阴气操控的极限。
“哼,不可救药。”龙归渊知道谢顶中年人不能防住这一死手,轻挪一步站到了他身前。从我散发走丧之力到现在,一直站着不动的也就是那寥寥几人而已。
此刻龙归渊动了,好像万年冰山解体崩溃,巨大冰块的缝隙之间散发出更加寒冷的气息。这是一种不属于屋里温度的寒冷,非得形容出来的话,也只能描述它为精神层面的寒冷。龙归渊所立之地的温度没有任何变化,但是靠近的人都开始瑟瑟发抖,他背后的徒弟谢顶中年人更是缩成一团狗子一样,不过逼向他的邪阴之气也消散了。
“通玄术,寒脉。”龙归渊一字一顿的说,他注视着我,已经把我当成了值得认真对待的敌人。
“自制手枪,专打王八。”我伸出的右手掌心一翻,多出一把难堪的铁疙瘩,是一把土法自制的手枪,虽然样子着实不尽人意,但是这么近的距离打死个老头子或者老狗什么的不成问题。
之前在那栋居民楼里我救了黄三儿之后,他对我说“大恩不言谢”,然后我挤兑了他一番。就在我说那些话的时候,他把这间东西塞进了我的口袋,然后主动拉着我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读魂,发动!读魂不仅仅能获得记忆,也会获取被读魂者受术之前脑海中正在思索的最强烈的想法。
在确认了我还没有彻底站在他对立面之后,黄三儿用最直接也保险的方式告诉了一些事情。这些信息可以让他活下去的时间更长,也能让我在今天晚上获得最大的收益,至于牺牲者是谁,我俩又有谁会去关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