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说那么多没用的有用么,黄三儿呢,我找他有事。”我知道小光不是那种磨磨唧唧不敢下手的人,这么锁着我不放开绝对是不敢下手,而是有什么原因不能下手。
“操,以后你和我说话注意点。”小光的气也消了,他虽然和我有不少过节,但是毕竟头顶上还有个通奇子,也没再费什么话就松开了人肉锁链。
那个满脑袋血口子的大头侏儒怪叫着围着我绕圈,把那在我身上缠了七八圈的恶心东西松开了,然后他连同其余的那些侏儒慢慢缩回了居民楼里,潜伏起来伺机袭击经过的活人。小光瞥了一眼地上的安歌,走过去用脚踢了踢,早就恢复了意识的小丫头怒目圆睁却不吭声。我走过去隔开了他俩,伸手拉起安歌。
安歌身上也受了不少伤,光是刀伤就有不下十处,好在那些侏儒下手都不狠,安歌没受什么致命伤。但是她的身体还十分虚弱,站都站不稳,我只得把她用胳膊夹在怀里,可是小丫头刚刚被我夹到怀里的时候就发出惨烈的尖叫,拼力挣扎着要离开我,好像我是个萝莉控色魔要欺负她一样。
“你、你身体里有好可怕的东西!”安歌挣脱了我的胳膊,再一次跌坐在地上。
“你种在我心里的心蛊不是可以窥探到我的心么?”我冷冷地问。
“在你心里的心蛊被触发了好几次,效果越来越弱了,与我的联系已经断了。”安歌惊魂未定地说。
“我找你就是为了解开我心里的心蛊。”我说。
“喂,你们别在这耽误时间了,有什么事一会再说,从你进来的时候黄三儿就等你呢。”小光不满的对我俩嚷嚷到。
我看了一眼安歌,对她招招手,示意她跟着我。安歌也看出我不是之前她所认识的那个童遄了,这段时间以来她虽然也偶尔听到一些有关于我的传闻,但是却不知道我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在我身上,安歌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不祥气息,比她长这么大所见过的恐怖事物加起来还要夸张。但是安歌没多说什么,还是跟在了我的身后,只是脸色越来越白,身怀术法力量的安歌并不是被走丧烧蚀阳火,我已经刻意收敛了走丧的力量。安歌的脸色之所以变得那么难看,是因为他现在离我这么近,之前已经断裂了很久的心蛊感应隐隐恢复了一些,她通过那不稳定的心蛊断断续续读到了我的记忆,虽然那些记忆不完整,但是足以让安歌震惊了。
我们三人不再言语,穿过鬼雾往前走。小光走在最前边,像一个穿梭阴阳的鬼影,我跟在他后边,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我身后的是安歌。
新竹花园虽然挺大,但是那些居民楼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小光领着我们走了已经有五分钟了,但是却还没走到目的地。他领的路七拐八绕,我发现好几次我们都经过了同一栋楼,看来这一片居民楼之中有着某种奇怪的阵势,小光领着我们走的就是这个阵势的法门。果然,过了一会小光停在了一栋居民楼前。
眼前的居民楼和之前我看到的所有的居民楼都不一样,周围的楼都被灰蒙蒙的氤氲鬼雾笼罩着,只有这一座楼的周围干干净净,像一座普通的旧楼。小光站在楼门口没进去,告诉我黄三儿在顶楼,让我和安歌上去找他。一路上遇到什么东西都别碰。
小光反身重新走进鬼雾,不再理会我们。我看了看小安歌,没说话走进楼里,她则不声不响跟在我身后。这楼里的一切真是让人触目惊心,在外边看这楼就是普通的居民楼,但是里边的一切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楼道内的楼梯扶手早都不见了,墙壁都是灰色的水泥面,上边到处都是涂抹开来的血污,有的已经干枯成黑褐色了,有的血迹则是新鲜的,黏糊糊像是红色的浆糊。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这楼里真正危险地是那些蛰伏在那些没有房门的房间里的大头侏儒。
楼里有不少大头侏儒,他们的样子都差不多,惨白的大脑袋上没几根头发,**着上身精瘦精瘦的,后边出连接着恶心的人肉锁链,锁链的那一头连接着楼里的墙壁上。随着我看到的大头侏儒越来越多,我看到了一些不太一样的侏儒,也明白了这些侏儒是怎么产生的。在第四层楼的楼梯口,我看到一个术者,正是刚才和我们一起进入新竹花园的,是个耍单帮的术者。当初大伙抱团分散的时候,这家伙一脸傲气的独自离开,看样子手上应该是有几把刷子。但是此刻,这个貌似本领高强的术者正趴在地上,上身的衣服被剥了个精光,后背处裂开一个夸张的巨大伤口,连脊柱骨都能看到。两个大头侏儒从房间里扯出一根人肉锁链,正在往那个术者的后背伤口里赛,还有一个侏儒拿着大马针和粗麻线,似乎要做缝合手术。我原本就知道这些大头侏儒都是半人半鬼的东西变得,只是没想到他们转化的过程是这样的,直接抓来活人割开后背,缝上那不知来路的人肉锁链,一个个好生生的活人就变成了这个德行。
我好像走在地狱里,穿越过无数的血腥和残忍终于来到了顶楼。黄三儿早早的等在顶楼的楼梯口,见到我上来露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
“进来坐吧。”黄三儿侧了侧身,让开地方让我和安歌进屋。
这间屋子多少还像是个能住人的地方,进门是大厅,墙壁也是没有粉刷过的水泥墙面,但是没有那些恶心的血污和人肉锁链。大厅里摆着一张还算干净的茶几,旁边放了两张破沙发,里边的卧室还有张床,看来黄三儿就住在这里。
我进去也没客气,直接坐在最大的一张沙发上,然后拉着安歌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小丫头有点局促,但是还是坐了下来。黄三儿笑呵呵走进来,从角落里的一堆杂物里拿了一只暖水壶和两只玻璃杯,给我俩一人倒了一杯水。
水杯冒着热气,我看了一眼黄三儿,伸出手握住那只玻璃杯,杯子里还冒着热气的水很快冷了下去,干净的透明玻璃杯也变成了黑色。压抑多时的走丧气息,在我的手掌中释放出来,当真效果惊人。我露这么一手不是为了装叉,而是个警告。黄三儿肯定早就知道我走丧缠身之事,他也知道我来找他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事,尽管我俩以前在长春大学城有过一段交钱,但是那也就是现交现卖,当初我把他引进到新竹花园,他就帮我调查大学城的神秘事件。
“好久不见啊,你现在可是冠名东北的残龙先生了。”黄三儿皮笑肉不笑地说,眼睛里倒没有警备和敌意,却也没有过多的友善。
我放开水杯,伸出两只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说:“黄三儿哥,没必要说那些虚头巴脑的,我找你来想了解点事。”
“是问啊,还是了解啊。”黄三儿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我握过的水杯,话里有话地说。
“豢影协会的煞皇是你们双生村的吧,当初我和几个共事的人一起去那办事,能活着走出来到底是为什么,煞皇为什么会放过我。”我没搭理黄三儿,继续问。
“这你得问煞皇啊,我哪知道。”黄三儿笑着说,笑容里掺满了僵硬。
“老鬼林逸仙真的弄出一个稳定的阴空间裂缝么?”我看了他一眼,这次说话的声音冷了不少。
“兄弟,你这是为难我啊。”黄三儿叹了一口气,收回伸出的那根手指,手指还没完全屈回来,他刚刚触摸的玻璃杯无声无息的碎裂成无数片,变成一堆黑色的渣渣,里边的冷水流了一茶几。
我闭上眼睛,用手指掐了掐鼻梁子。事情有点难办,我连问两个问题,黄三儿都不冷不热的拒绝回答,再问一次肯定也是如此,难道我还得出手威胁他?自从身上有了走丧命格之后,我体内的残暴因子越来越活跃,但是我虽然越发残忍阴沉但是却没有丧失理智,这个世界已经有许多人在监视我了,我不应该再树新敌。眼前的黄三儿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戳到外边去不是什么成名人物,但是从他阻止小光对我出手来看,他在新竹花园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杀了他,也就彻底得罪了林通奇和林逸仙。
黄三儿见我半天没说话,拿出一盒烟,递给我一根自己又点了一根,我注意到他点烟的手有些颤抖,看来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在生死边缘溜达了一圈。但是是什么原因让他对我闻到问题忌讳莫深呢?第二个问题还好说,那是新竹花园势力的最大秘密,但是为什么关于煞皇的事他也一点不透漏给我呢?豢影协会对我干的事都干完了,难道还怕我打听?除非……我身上还有没被我自己发现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