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我们四个站在光线灰暗的太平间里,身前不远处有一个在停尸**忙碌着什么事的高大背影,这个疑似是人的家伙丝毫不在乎我们手电筒的手电光,依旧忙着自己的事。
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唉唉唉,那个大个儿,你是哪个部分的,这么晚了在这干什么呢!”
我这么一喊,那个大个子的背影果然僵了一僵,然后发出一种粗重的哼哼声,摇晃着身子转了过来。意料之中,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张不堪入目的脸。我说那大个子怎么对光线没反应,因为它根本就是瞎子,脸上的五官已经模糊不清,都是横七竖八的伤疤覆盖着。那些伤痕似乎都是由手术刀切割而成的,然后用粗线缝合,好像一块缝补了几百次的补丁衣服。
大个子的身体完全转了过来,它穿着一件肮脏不堪的白大褂,因为血污和其他的许多不明污迹,已经几乎看不出原本的白色了。白大褂半敞着,只扣着两三个扣子,虽然看的不太清晰,但是隐约能看到衣服里边的身体绝对不是肉体,而是一个金属架子。我微微眯起左眼,看清楚了白大褂下边的恶心东西。
在我的印象里,这种类似人体骨骼的金属架子是医用的人体模型。但是现在这个模型里,竟然粘满了人体的器脏,心脏的位置就用粗线缝着一颗微微腐烂的心脏,肺子的地方就挂着一对发黑的肺子,再往下是一大串纠结的肠子……鬼眼的目光穿过那腐烂的心脏,我看到一张大凶符咒贴在金属脊柱上。
“我擦,这他妈的……”冷泽天他们也在手电筒光的照射下看出了大个子不对劲,发现了这根本就不是活人。
“抄家伙,干!”我趁着眼前的大个子还没发作,决定先下手为强。
先出手的是我和冷泽天,我俩一个拎着一根棒球棒,好像以前在街头和别人打群仗一样。轻车熟路的,冷泽天举起棒球棒正面迎着大个子,我则绕到了它背后。我知道,用棒球棒去攻击它是没有意义的,它唯一的弱点就是金属脊柱上的那张大凶符咒。我心里已经盘算好一个对付它的办法了,让冷泽天吸引住它的注意力的时候,我掏出了打火机。
这个大个子远没有之前的那件紫色衣服机灵,只是摇摇晃晃地缓步走着,伸出两只沾满血污的手,像个喝醉酒的醉汉一样跌跌撞撞。我把棒球棒从右手换到左手,把打火机打出火苗,弯下腰开始用火苗燎那件肮脏的白大褂。
一开始我担心那满是血污的白大褂不能被点燃,可是没想到火苗刚刚接触白大褂的瞬间,伴随着一股让人窒息的恶心味道,那白大褂瞬间燃烧了起来。闻到这股子恶心味,我才知道这衣服上不仅有血污,还有很多油脂,而且这油脂恐怕是来自人身上的,那恶心的味道就是人体燃烧时候的味道!
“干倒它!”我大喊一声,飞快地把打火机揣进口袋,双手握紧棒球棒,照着大个子的脑袋就是一下子。在我出手的同时冷泽天也动手了,不过他的攻击目标不是大个子的脑袋,而是它的下盘。
我俩在一起打过的仗实在太多了,基本不用语言交流就有很高的默契度。这么一上一下,力道狠辣、打击精准。眼前这个怪物虽然看起来个头高大,但是实际上没什么分量,一身金属骨架加上一堆人体器脏,实际上还没有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体重一半重。它被我们前后夹击,只一下子就被击倒了,燃烧的火焰也瞬间蔓延到了全身。
随着大个子倒下去,火焰和烧焦的臭肉味呼的往四外扑了一下子,我急忙后退了几步,一下子撞到了大个子刚才忙碌的那张停尸床。一个冰冷的东西咯到了我的后腰,恐怕是停尸**的尸体!还没等我回头看看咯我后腰的到底是尸体的什么部位的时候,我就感觉那东西动了,从我的后腰开始往上爬,然后我感觉到一只冰冷的胳膊勒住了我的脖子。
“妈的,被阴了。”我心中一惊。
不过我很快镇定了下来,因为那胳膊勒着我脖子的力度不是很大,但是我害怕**的尸体再张开嘴咬我一口。我显然是做不出过肩摔那种高难度动作的,灵机一动我蹲了下来,从胳膊之中钻了出来。
我在地上打了个滚,离开停尸床站了起来。只见停尸**坐着一具尸体,正面对着我。那是一具被掏空了我的尸体,整个腔子都被打开了,我看到那尸体里露出一大堆折断的肋骨,想来之前我们听到的“咔嚓咔嚓”声,就是这些肋骨折断的声音。
这时候我看到,一个血红色的身影从尸体的腔子里钻了出来,张开嘴巴露出一条肥大的分叉舌头。是饲鬼,饲鬼要附身这具尸体。我原本想聚集阳气一个阳诀打过去,但是却猛然感觉到一股热浪向我靠近。扭头一看,浑身浴火的大个子已经站了起来,歪歪斜斜的往我这靠近。
不过大个子的动作实在太迟缓了,那金属架子做成的模型本来就是不能动的,硬要它行动自然是十分缓慢的。我轻轻一躲,远离那个大火球,和雷暮雨他们汇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像一群小朋友在做警察抓小鸡的游戏一般,只要躲避着大火球就好了。不到十分钟,大个子身上的一切基本都燃烧干净了,那张大凶符咒也被烧毁了,它彻底变成了一堆扭曲的金属和焦黑的烂肉。
火焰缓缓熄灭,我们也把目光从大个子身上转移到了停尸**,停尸**的尸体已经开始飞速的腐烂,变成了饲鬼控制的腐尸傀儡。不过饲鬼没有控制尸傀对付我们,我看到它依旧是在那尸体的腔子内钻进钻出,不知道在做什么。
“怎么办,再烧了它么?”冷泽天问,刚刚解决了一个怪物,他现在兴致勃勃。
“再等等,看看这玩意要干什么。”我稳住冷泽天,我想看看饲鬼到底要干什么。
其实要是让我对付饲鬼,我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动手,先不说那腐尸上已经充满了饲鬼的鬼毒,只要不能一击消灭饲鬼,它就会转移到其他的腐尸之上,以饲鬼的狡猾程度,这周围肯定还有其他的腐尸,而我现在最缺乏的就是一击消灭它的能力。
最后我还是选择了放弃对付饲鬼,任由它继续在那尸体腔子里钻进钻出,我们四个离开了停尸间回到了旧楼。今天就先到这吧,等明天我打算请教一下权铸,以我现在的能力该怎么消灭饲鬼。
一夜无话,小心翼翼的月亮终于落了下去,天亮了。
吃过早饭,我迫不及待的给权铸打电话,没一会就通了。权铸恰好也不忙,应该是在吃早饭,电话那边不时响起熊芙妮抱怨早饭难吃的声音。我和他说明了昨天晚上的情况,问他知不知道对付饲鬼的办法。
权铸倒也没过多的思考,很快告诉了我对付饲鬼的办法。饲鬼这东西不算厉害的鬼物,但是却十分难缠。饲鬼多是由生前极度贪婪的人死后变成的,这种鬼物也是极度贪婪的,有很强的占有欲,而且狡猾多智。想要对付它,首先必须把它局限在某个区域,可以用结界,也可以用术法。然后要逐一消灭区域中饲鬼制造的腐尸,免得饲鬼四处转移,一旦限定了饲鬼的活动范围,解决它就容易多了。
可是我缺少的就是实用的手段,我也不太好意思直接让权铸教我几招,最后琢磨了一下说晚上请他们吃饭,约好在那件术者聚集的饭店见面。权铸思考了片刻,没有拒绝,约好时间,就挂断了电话。
白天的其他时间我们也没闲着,我现在迫切的感觉到自己的实力不足,虽然没问权铸自己到底为什么得了个“残龙先生”的名号,但是现在那种洋洋自得的感觉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安。相比就是因为我在东北闹出了不少事,以至于外人都以为身披残龙纹的我身怀绝技吧!甚至之前思佳都误会了我,为此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搭上了一只左眼。我现在除了一身浓度夸张的阴气和三种没有什么实质战斗力术法之外,基本没有其他的能力了,更别提可以与人交手的攻击性术法了。
区区一个饲鬼就难倒了我,这让我心里很没底。一整天我都在心烦意乱中度过,心里冒出一个念头,是不是我真的该找一个师傅学点什么了。再这么混下去不是办法啊,平心而论,迄今为止我遇到的每一次危险虽然都是全身而退,但是大多数都是运气极好,或者是有高人相助,再加上残龙纹对鬼物有一种十分强大的克制力,我才能苟活至今。必须想办法提升实力了。
我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是梁逸轩,这个人一直深藏不露,而且也教了我不少东西,可是转念且不说人家会不会收我,他是豢影的人,我躲还来不及呢怎么能和他再搅合到一起,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之后我又想到了黄三儿、孤天子甚至很久以前有说过想收我为徒的白阴司……可是这些名字很快就又被我放弃了,都不合适。
我现在,应该算是半个神院的人了,能不能在神院中找个差不多的师傅呢?想到这里,我又一次想到了思佳。思佳,花如恋,被称为花之一族新生代的天才术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