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13年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在延吉市的某家宾馆里,我抱着酒瓶看着窗外此起彼伏的烟花,微醉的感觉很好,只是不习惯这种不再家里过节的孤独感。以前总觉得离开家庭的束缚是一件自由得意的事,可是现在一个人在外漂泊久了,好像一缕无根的游魂,没有归属感。
我和梁逸轩离开怀光寺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零点,在宾馆安顿下来之后天已经蒙蒙亮了,但是炮竹声还是响个不休,让我难以入睡。其实我失眠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梁逸轩要我帮忙办的事。
归阴,这个无数斗魔界人士趋之若鹜的词,我现在要第三次面对它了。说起来我有着想哭的感觉,想要归阴成功,就得先身入阴界,然而幽冥鬼途是说去就去的么?不同的阴空间产生的原因不同,有的是人为制造的,聚集阴气怨气加以引导,比如霜华镇的“别墅”。也有些阴空间是自然形成的,比如“阴怀光寺”。但是无论阴空间的形成原因有什么不同,里边都是充满了危险的!任何超出常识的无法解释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而且,归阴成功的人,身体、精神方面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改变,因为他们受到了阴空间气息的侵蚀。有的人认为这些改变是得到力量的证明,也有的人认为是对身体的损害,我无无疑是支持后一种的。在阴怀光寺转了一圈,好悬没把命搭里面,虽然出来了,头发却变成了诡异的灰色,别提多恶心人了。本来想明天赶紧找个地方把颜色染回来,梁逸轩却告诉我没时间了,我随时都可能去那个被称之为“灰域”的阴空间。
灰域,一个在斗魔界流传千年的名字,可以说是已知的阴空间中最大的一个了!因为种种原因,它的出入点是随机的,每年都会在不同时间段随机出现在某地,而今年灰域的出入点之一就会出现在这家宾馆。
我不知道梁逸轩为什么选中我,让我进入灰域,但是他之前确实全心全意的帮了我好多次,现在求我这事我不得不出手,拼上这条烂命也得报答人家的恩惠不是!梁逸轩没有隐瞒此行的危险性,因为我的目的太特殊,所以肯定会遇到极度的危险。
我要去灰域,带回一个人!一个叫王透的女孩。在梁逸轩详细的介绍了灰域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对阴空间的了解还是太少太少了。这个灰域,已经有许多人进入其中并且在里边生活了!那里的时间流逝速度要比外边慢一倍,加之里边没有什么可怕的鬼物,所以成了无数人蜂拥而至的修炼之地。
但是最可怕的不是鬼物,而是人!灰域也是斗魔界关押极恶囚犯的地方之一,许多犯过大罪、行过大邪的人都被关在那里,忍受着漫长无尽的孤独刑期。灰域也是各种流派组织研究禁忌术法的地方,因为空间不同,在那里做什么都不会对人世间产生危害,所以各种在人世间明文禁止的术法都会在那里出现。灰域,还是某些组织交战的会战地之一,除了无数中小型的中立流派组织在灰域的边缘地带驻扎之外,有些大组织一直窥视着灰域的核心统治权,比如神院背后的黑手,也比如眷影教会背后的势力。
而我此行的目标王透,也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女孩。这个名字我不是第一次听到,甚至王透本人我也有印象,早在第一次见到梁逸轩的时候,他对我施展猫算邪术,我就无意中窥见了他的意识,知道了王透的存在。
王透,是狂魔王忠振的女儿,但是她没有母亲,严格来说她的母亲侣画的画中仙还没来得及降临就被我摧毁了。不过这不是重点,即使画中仙真的成人,也和王透没什么关系,王透的产生只是和侣画的念力有关,她具体的来历,梁逸轩却没有告诉我。
王透和暂莲、林逸仙有一定的相似之处,都是有着精神体却没有肉体,但是暂莲是神院秘密制造的人格体,林逸仙是百年老鬼,而王透虽然也是人格体,却明显有着某个具体人格,可以说她是一个没有出声却具有意识的人。最让我感到难以理解的是,她竟然和梁逸轩是恋人!
当梁逸轩介绍完王透的存在形式之后说了句这是我女朋友的时候,我再次感受好像有一千只哈士奇从我心中呼啸而过,这梁逸轩,走的是王忠振的路子啊!不过我没厚脸皮地去问他俩是如何认识交往的,只是琢磨着梁逸轩是不是也进过灰域,为什么现在他不能进去自己把女朋友带回来呢。
最后,梁逸轩告诉了我王透在灰域的位置。听完后我当时就想哭了,王透在灰域的具体位置,竟然是在神院的研究所里,这他妈的不是让我摸老虎屁股么!刚结缘成功,和卯木先生的矛盾算是告一段落了,现在又要我去神院的研究所抢人……
不管怎么说,我都必须完成这趟灰域之行了,我不仅要归阴成功,还要带个人出来。一开始我还好奇我把王透带出来她会以什么形式存在呢,直到我发现宾馆里我旁边的房间有一个沉睡着的女植物人,我才知道梁逸轩准备的是有多么完善。
好几次我都想开口问了,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他自己说是站在眷影教会这边的,但是眷影教会的整个势力已经被彻底铲除了,也没看他遭到什么攻击。和他聊天的时候,倒是偶尔听他提到过他师父,而且他的师父应该就是当初给王忠振侣画的人,估计此人一定是个大角色,很可能他们的层次已经超出了神院和眷影教会,来自更可怕更深不见底的组织吧。
2013年1月2日晚上九点整,灰域的出入点正式出现,我按照梁逸轩早就告诉我的办法,站在自己房间的厕所门口,开门关门反复十次。挺傻叉的完成了十次开关门之后,我发现厕所里开始升腾起一种浓灰色的雾气,很快整个厕所都被笼罩其中。梁逸轩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点了点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已经变了,不再是宾馆房间的厕所,而是一个巨大无边的灰蒙蒙的空间。这里就是灰域啊!我转过身,发现身后也是空****一片的灰色,没有来路,也没有任何表示,我就这样再一次进入了诡异万分的阴空间。
此时我的身份已经不是童遄了,按照梁逸轩的说法我必须隐瞒身份,不能让别人知道我身负残龙纹。我带着白色的假脸儿,一脑袋灰色的头发,身上穿着梁逸轩给我的宽灰袍,摇身一变就成了灰域之中的修炼人士。
是的,我的假身份就是新入灰域的修炼人士,我所假扮的修炼人士是修寿者,属探异一脉,精通修身养性之道。说白了就是最窝囊最没用的一种人,以长生不死的渺茫目标作为修炼之根本,不会什么术法,只会像乌龟一样长寿的活下去。值得一说的是,这样的人,在斗魔界中有很多,而且他们还得意洋洋的自称自己所修炼的东西是斗魔界的根本。
长生不死,与天争命,这是修真小说么?滚吧,这肯定不是修真小说,大多数这种企图长生不死的人都是别人私下里嘲笑的可怜家伙,多活了几年,却窝囊了一辈子。而我此时为了掩藏身份假扮低调,就不得不做起了这样的人。
灰域的空间极大,就像它的名字一样,眼见的一切都是灰色基调的。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大地,一些烟灰一样的絮状物不时从地面升起,慢慢飘向灰暗阴霾的天空,这场景倒有点像电影《寂静岭》。
我看到的第一个不是灰颜色的东西是人,是一小队人,男男女女足有十几号。我和他们是正面相遇的,双方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多的话一句没说,这队人就又匆匆忙忙的消失在灰色的天地之间。灰域里的争斗要比斗魔界的争斗恐怖血腥的多,在这里实力就是法律,没有人会因为你行邪杀人而刻意追究你,因为没有人知道你背后有着怎么样的势力。
又往前走了很久,要不是梁逸轩告诉我只要进入灰域之后就一直往前走,我都感觉已经已经迷失在这个单调的空间里了。终于,前边出现了星星散散的建筑物。灰域本身是没有任何可以建造建筑物的东西的,那些烟灰般的絮状物一碰就碎,这里的建筑物都是从人世间运过来的!我现在所看到的的还是一些低矮简陋的平房,但是梁逸轩告诉我在灰域的中心,经过千年来不断的建设,那里已经有一个规模庞大的城市啊,我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穿过那些低矮的平房时,我敏感的感受到了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这里的人三三俩俩的在我背后窃窃私语,但是却没有人上来搭话,可能是我这身行头太过神秘了吧。当然了,如果他们盘问我,我就会说自己只是个修寿者,他们肯定有种如遭雷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