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船桨方插入水面,她不经意落在船边的眼神让她再次感到头皮发麻。
她的小船左侧,赫然浮着一具泡得发胀的尸体!
只一眼,她便调开目光扔下船桨,无法克制地扑到小船另一边干呕起来。
从穿越至今,她的手上也沾染了不少人的血,但她向来只杀该杀之人,而且那些人的死法大多干净利落,血见多了也就有些不以为然了,但如此近距离地看见一具呈巨人观尸体就另当别论,这几乎超越了她能承受的生理极限。
先前闻到那些味道时她便有所猜测,但为了不让自己退缩,她硬逼着自己不能多想,谁知道这尸体竟然离自己如此之近?
一层举着火把的男人们透过木头缝隙瞧见江瑛呕吐的样子先是一愣,接着便是毫不掩饰的嘲笑。
"我还当这琼瑛公主有多神,原来也是个见不得血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是,这就受不了了,那后头……"
江瑛用袖子抹了抹嘴,默默低头翻了个白眼,她这是见不得血吗?明明是一时没防备被恶心到了好不好?
水寨里的中人举着火把虎视眈眈地守着她将小船从楼底划出来,然后便一拥而上将她重新抓住,用绳子绑住手后,带进了另一个房间里。
这个房间的陈设跟先前阿绒带她去的那间差不多,只不过有一面靠着山壁,且比她先前在的那间屋子大,江瑛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是团团围绕的水寨众人,他们无所顾忌地打量着她,神色各异。
江瑛扫了一圈,没看见阿绒,大马金刀坐在她对面的是阿良,他已经摘了面罩,一张方脸,身材魁梧,结合身边人众星拱月般的架势,江瑛猜到他是这良乡水寨的头头。
江瑛索性先发制人:"不知诸位大费周章抓我到此,有何贵干?"
阿良盯着她道:"琼瑛公主猜不到吗?自然是因为有人买了你的命。"
这个答案在江瑛的意料之中,她知道早有人看她不顺眼,欲拔除这颗眼中钉,离开京城来到海州后,他们的下手机会就多了很多,但她不明白的时,他们把她抓来已经好一会儿了,却没有任何要杀了她的意思,而只是限制了她的行动,这是否意味着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们出多少?本宫出双倍,买你们替我抓到这幕后之人。"
谁知阿良只是嗤笑一声,眼里满是不屑道:"公主,做我们这行也是要讲规矩、讲信誉的,若是您这样的人给的钱多我们便倒戈,以后还有谁来照顾咱们这生意呢?"
江瑛耸耸肩,轻松道:"这个简单,从今以后你们就帮本宫做事,不必担心没钱花,不必担心接生意有危险,在百姓间名声还好,岂不一举三得?"
又补充道:"那日你们带走我前,百姓的反应如何你们应该还记得吧?"
阿良没说话了,站在他身后的人也都听说过那日广场上发生的事,听见江瑛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人眼中还真有些意动,却都不敢在这时候出声。
阿良却突然摇摇头道:"公主不必再费心思了,若我真的放了公主,你恐怕会第一时间带兵前来剿了我这良乡水寨,到时候别说名声和钱,我这数千兄弟的命恐怕都保不住。"
方才那眼神里流露出意动之人听见这便清醒了,眼神也露出明显的警惕。
阿良招招手,道:"好了,公主还是回去休息吧,记得少折腾,你逃不出去的。"
门口来了两个黑瘦的小个子将江瑛往外带,刚出门江瑛便听有人道:"大哥,咱们真要杀了琼瑛公主啊?"
江瑛又被带回了先前的那个小房间,不同的是这次屋外守着几个大汉,避开他们的视线离开屋子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任务,这几天里,阿绒还是来给她送饭,只是几乎不再开口跟她说话。
阿良那边也没有更新的消息传来,他先前说有人买了她的命,但从那日她出门前听到的那句话来看,水寨中似乎有人对此有顾虑,但如今这种情况下她能做的实在有限,便只好老实地等。
一日中午,江瑛正百无聊赖地趴在窗边看外面来来去去的人,突然门扇嘎吱一响,守门的人进来将她带了出去,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想问这是要去哪儿,那两人却跟哑巴似的完全不张口,最后他们将她带到了一处看起来像个庙宇一般的地方,将她推进门后就自行离开了。
江瑛立刻回身拍门,果然打不开,再回过头却险些被吓一跳,正前方是一双双玉白的裸足,她心里咯噔一下,慢慢抬头往上看,顿时觉得这庙宇十分诡异。
这小屋中供奉的也不知是哪路神仙的塑像,总之不是江瑛过去几十年认知中的任何一位,这雕像身着彩衣,头戴金冠,正凝目看着江瑛。最诡异的是,这小小的屋内竟挤下了这位神仙的数十种不同造型的塑像,而且,不同于寻常寺庙或道观中将祭拜对象的塑像安置在基座上的做法,这数十座塑像被不知用什么方法斜着吊在了这个小屋子的墙上,她们的头紧紧挨在一起,几乎完全遮住屋顶的雕花横梁,齐齐凝滞在半空中,向下俯视着闯进门来的不速之客,面目或嗔或喜,皆出自同一位神仙,看起来颇为古怪。
江瑛毫不怀疑,若是换了真的出生在这个时代的普通人进这庙,恐怕要被吓个半死,毕竟连她这样学习过马列主义的人现在都还有些惊魂未定。
她深呼吸了几次后,绕到这些塑像身后打算看看它们都是怎么被固定在墙上的,但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却发现了隐藏在其中一座塑像身后的一道小门。
江瑛试着推了推,门居然很轻松就开了,而且门外似乎又是不是什么密道,而是朗朗青天。
她实在不太想和这些诡异的塑像待在一起,立刻便决定走出这门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