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瑛嘿嘿笑着,沉玦这点就很好,很多东西他看出来了,却只在适当的时候说,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是她跟别人之间所没有的。
心中还盘算着怎么把这些大额银牌换成散碎银子,身体却被沉玦拉着猛地后退了一步。
"小心!"
江瑛趔趄了一下站稳,回过神才发现右侧的墙壁上钉了一根漆黑的努箭。
前方又传来一阵破空声,沉玦反应飞快地用脚从地上勾起一只不知谁扔在那里的竹筐,挡下第一波箭雨后,孙礼等人才姗姗来迟。
赵元一边抛给沉玦剑,一边快速道:"公主,大人,海州军那边也出事了!是倭人!"
江瑛一惊,急忙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赵元道:"说是很不妙,他们船上有炮!"
对面冲过来的人用布蒙着头脸看不清长相,也无法推测是谁派出的杀手,江瑛原想着这边有好几个高手,应该可以速战速决,然后立刻赶回去想办法。谁知对面的人一打就退,却又纠缠着不肯让他们离开,空中还时不时飞过来一道冷箭,逼得几人无法快速脱身。
江瑛冷下脸,快速道:"赵元,你们想办法撕开个口子让沉玦先出去,海州军那边需要他主持大局。"
赵元还没说话,沉玦心中一惊,差点被一只箭射中胳膊,他连忙调整好心神,随后坚决道:"绝对不行!"
江瑛站在他们背后,冷静地看着前方,"沉玦,你听我说,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海州军,他们还没学会如何使用大炮对敌,如果倭贼调来很多大炮,我们过去几个月的经营就全完了。这个时候只有你有办法帮助他们对敌,哪怕只是减少损失也可以,你早回去半刻,就能多救无数人的命。"
沉玦脸上一贯的笑意消失了,他神色冷峻,眼中似含着雪山之巅千年不化的寒冰,语调也变得凉,"那些与我无关,我说过了,我绝对不会就这么丢下你不管。"
江瑛见他坚决,有些急了,"沉玦,就当是你帮我这个忙,海州军经不起这样的损失,我这边还有赵元孙礼和周舞,不会有事的。"
沉玦咬了咬牙,正想再拒绝一次,忽然听江瑛道:"就这一次,如果你愿意帮我,我什么都答应你,包括……包括……我会向父皇请旨赐婚!"
这句话说出口,时间似乎停滞了一瞬,但又似乎没有,沉玦他们还是在前方对敌,江瑛却感觉面前的空气变得粘稠了一些。
赵元抽空往后看了一眼,咳了一声后道:"大人,您先回去吧,这边有我们呢。"
孙礼没说话,一向话多的周舞也没多嘴,只是附和着赵元说了句:"是啊是啊。"
沉玦沉默着刺中前方那人的腹部,好一会儿,稍显沉郁的声音传来:"这些人不好对付,你们几个,一定要护送她平安回来,能做到吗?"
"能能能。" 赵元连忙道。
随着赵元话音落地,沉玦手上的攻势猛地快了起来,赵元他们立刻凝神跟上。
先前几人的对话对面的人也听到了,知道沉玦要走,招式也变幻得更快,试图将他留下,饶是沉玦武艺超群,也多花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寻到机会抽身。
离开前,他回头深深看了江瑛一眼,那一眼太快,江瑛看不清他是否因为她刚才的口不择言而生气,但他也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思考,因为即使不通武艺如她,也能看出赵远他们的应对自沉玦走后就开始吃力起来。
没过一会儿,赵元咬牙道:"这样下去不行,周舞你先带公主走,我和孙礼顶住。"
孙礼没说话,但能看出他面色凝重,看起来也应对得不轻松。
周舞左看右看,突然喊了一声:"我有迷药,你们闭气。"
然后左手从怀里掏出一把药粉往前一撒,立刻退后几步揽住江瑛的腰往后逃。
赵元孙礼知道周舞的手段,所以并未真的闭气,反而趁药粉蒙住对方视线时猛攻了一阵,而对面一听"迷药"二字顿时真的屏住呼吸,但这样一来浑身内力便随之一滞,身上立刻多了几道伤。
待药粉造成的白雾散了一些,看见对面两人毫发无损,他们便知道自己上了当,手朝后一挥便有几个人离开追江瑛他们去了。
赵元心中焦急,面上却不显,心里期盼着周舞这回能靠点谱,否则若真让公主出了事,他们无法向大人交代。
周舞带着江瑛穿过好几条巷子,最后进入了一个集市。
周舞喘了口气道:"这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而且人多,公主您穿成这样正好隐藏,等他们搜过这一片了我再带您绕回去。"
江瑛没有接话,她打量着这个集市,总感觉还不能完全放下心。
周舞看她面色凝重,指着人最多的一个茶楼道:"公主您看,那有说书的,而且人也多,站到人群里绝对不会被发现,要不我们过去吧。"
江瑛朝那边看看,的确都是穿布衣的老百姓在嗑着瓜子听故事,杀手很容易在这种地方失去目标,便点了点头。
两人进茶楼,选了个靠墙的角落站定,这里一面是墙,一面是挤挤挨挨的人群,前方有什么人来了都能看到,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江瑛还是有些紧张。
她想了想,抽出袖中的一沓银票塞给周舞,在她不解的眼神中道:"你选的这个地方很好,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有功夫,这个放在你身上,我安心些。"
被她这么一说,周舞原本的镇定也被不安取代,她有些紧张地说:"要不我们还是现在回去……"
话音未落,茶楼外的喧哗声戛然而止。
江瑛心中一惊,她方才就注意到了,离茶楼不远的地方临时搭了一座半人高的台子,有些杂耍艺人在上头表演,因为技艺高超,人群中时不时便传来一阵阵喝彩声,若非没有墙作为遮挡,方才她们说不定会选择混进那群人里。
周舞悄悄掀开一角纱帘往外看去,台子上的杂耍艺人抱着一摞道具碗站在一边,神色惊恐地看着台子中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