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许仙摔痛了脖子,总算清醒了一些,撑着地面茫然地看着二女,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你们是谁啊,我怎么会在这里?”

白晶晶猛然抽剑架到他脖子上,厉声问:“你就是那只臭猴子?”

“……什么臭猴子?姑娘,你在说什么啊,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啊!”触及脖颈边冰冷的剑锋,许仙的脸都蓝了。

白晶晶气得一把捏住他的下巴,转到面前,娇美的面容上却是狰狞的表情:“你若不是那只臭猴子,脚心怎么会有三颗痣?”

“啊?啊?”许仙茫然地抬起自己的角,顿时痛得惊呼,把脚底板扳到面前,许仙看着都想哭了,“哎呀,怎么会烧了三个洞,好疼啊好疼啊,这是在哪里烧的啊?”

“臭猴子,你还跟我装蒜!”白晶晶一脚把许仙踹倒在地,许仙撅着屁股爬了几步,又被拖着后腿拎回来,许仙眼泪都快飙出来了,爬回来抱着白晶晶的腿哀求:“姑娘,姑娘,你真的找错人了,我叫许仙,我是个教书先生……姑娘,你放了我吧,我娘子还在家里等我啊!”

“娘子……你有娘子了?”白晶晶面色陡然一变,掐着许仙的脖子几欲将他捏碎,一张俏脸凶神恶煞,“好你个臭猴子啊,五百年不见,招蜂引蝶的本事就精进了不少啊!”

“咳咳,咳咳,娘、子,救、命、啊……”许仙的脸越发的青紫,可白晶晶却又陡然松手,许仙落在地上,捂着喉咙痛苦地咳嗽。

春十三娘扫着裙子走进白晶晶,故意揶揄道:“师妹,你果然还是心软啊~”

白晶晶猛然瞪她:“我只是不想现在就宰了他,要不然,咱们怎么找唐三藏?”

“找到了唐三藏,你就会宰了他?”春十三娘明摆着不信。

白晶晶咬着嘴唇,恨恨瞪了许仙一眼,却终究说不出话。

彻底迷了心智的瞎道士像只哈巴狗似的跟着春十三娘到处转悠,看得冷傲的蜘蛛精实在心烦,张口吐出大片黏黏的蛛网,将许仙团团捆住,而后对着瞎道士吩咐道:“你将他带回去,看管好,知道吗?”

“是~”瞎道士兴高采烈地扛了许仙便走,许仙拼命挣扎、死命叫唤:“你个臭道士,放开我,你眼瞎心也瞎啊,她们找错人了啊,我不是什么猴子,我脚底的不是痣,是被烧伤的!”

山洞之中,法海问东方不败:“许仙的脚底有三颗痣?”

东方不败睨他:“你觉得我看过他的脚底板?”

法海无奈,只能自行掐指计算,良久,才叹气道:“今日许仙提前下学,恰恰遇到两只蛇精在房中嬉戏,青蛇的蛇尾扫过房梁,使他大受惊吓,慌不择路逃了出来,无意间踩翻了一处埋藏火种的石堆,这才灼伤了脚底。”

东方不败听得简直好笑:“这呆子……难道他命中注定与妖精有缘?说不准,他还真是那什么孙悟空的转世。”

法海轻点的手指陡然一滞,眉头紧皱:“道士没有隐匿踪迹,那两只蛇精也追过来了!”

“白素贞和小青?”东方不败飞身向外掠去,落于一块荒石之后,扶手于阴影处,果然见天际边卷来两朵云团,一青一白,两道曼妙的身影渐渐清晰,落下云团,白素贞一剑刺向春十三娘:“把我相公交出来!”

春十三娘不慌不忙地仰身躲过,一手出剑,剑锋相逼,寒冷的长剑倒映着对峙的眉眼:“原来是只蛇妖,怪不得那只臭猴子会大喊‘有蛇’。”

白素贞冷笑着挽出一圈美丽的剑花,化解了春十三娘的攻势:“你说什么臭猴子?蜘蛛精,我是蛇,是你的天敌,不想死的话,就快把我相公交出来!”

“姐姐小心!”白素贞身后陡然传来一声娇喝,小青飞身而来一剑挡过白晶晶的剑锋,与白素贞背对背,怒视二妖,“背后偷袭,奸诈!”

白晶晶落在春十三娘身边,冷声道:“这只蛇妖交给我!”

春十三娘皱眉,论修为她不输白素贞,可蜘蛛天性惧蛇……又想了想,春十三娘果断将剑指向小青:“师妹,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师姐我能理解,你专心迎敌,这只小的我来对付!”

“姐姐,没事的,她是蜘蛛,看我化形吃了她!”小青一转头,发丝扬起,青色的纱衣飞落于天际,一条青蛇振开双翼,缓缓飞起,巨大的身形几乎遮住半个天空,黄宝石般的眼睛紧紧盯着春十三娘,后者不慌不忙,也化成硕大的蜘蛛精,张开八只爪子,飞速向着远处奔逃。

小青追着春十三娘飞远了,白素贞兀自与白晶晶对峙,凝着婉转的秀目,厉声问道:“她刚刚说什么‘情敌’?”

白晶晶狰狞一笑,化出白骨原型:“蛇妖,那只臭猴子五百年前先是与我海誓山盟,却又背信弃义,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负心人,枉你还对他这般上心!”

白素贞心神一动,却依旧冷笑:“就凭你一张嘴,我就能相信五百年前的事?”

“不需要你信,只需要你死!”白晶晶凝爪飞来,白素贞执剑与她打做一团,两人修为都不差,皆为同一个男人抱了必死的决心,一时自然难分胜负。

法海站在巨石之下静静看着这一切,东方不败忽然拍了拍他:“和尚,你在这边盯着,我去看看小青!”

法海来不及出声,便见一道红影掠向远方,无奈叹气之余,竟然还有一丝隐隐约约的失落感。

东方不败借着金针的法力向青蛇飞走的方向追去,虽说蛇是蜘蛛的天敌,可小青心性单纯,春十三娘则老谋深算,他还是有些担心,那条傻乎乎的小蛇会在蜘蛛精手下吃亏。

已经可以看见摇摆的青色蛇尾,东方不败定睛一看,只见春十三娘张着硕大的八爪钻进了一条峡谷,小青扭转着身躯也想追进,东方不败心道不好,三枚金针一同出手,长长的红线追上小青的蛇尾,飞快地系上三圈,东方不败迅速拉着红线,小青感到身后有力拉扯,略微回头,就见一道熟悉的红影,还有那熟悉的声音:“小青,快变回人形!”

小青下意识地愣住,忽然峡谷上方落下一张巨网,铺天盖地而下,完全遮住了青蛇巨大的身躯,小青痛苦地大叫一声,化为人身落下,东方不败猛收依旧绑在她腿上的红线,将人揽进了怀中,就见小青粉唇青紫,一口口黑血不断呕出,沥沥着染黑了衣襟。

“这蛛网上有毒!”东方不败飞快点了小青周身几处大穴,看了看遍布峡谷的蛛网,不再恋战,抱着小青飞身而走。

过了一会儿,春十三娘来回在谷底搜索,眉目紧皱:“怎么会不见人?中了我的黑寡妇,怎么还可能逃走?”

那边,白晶晶跟白素贞打得正酣,眼见难分胜负,白晶晶忽然念了一道古怪的咒语,自己变回人形,但身前多了一只硕大的黑蜘蛛,阴影压迫,对着白素贞张开了嘴:“——我吃了你!”

“知道我是蛇,竟然还召唤蜘蛛!”白素贞冷冷一笑,默念咒语,巨大的白蛇婉转着长身竖起,足足比蜘蛛精高了三倍,碧玉般的眸子尽是森然的冷意。

法海看得分明,暗道一声“不好”,拂尘一甩飞身掠来,可惜已经来不及了,白素贞之前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娘子!”

原来是许仙,他被春十三娘按在山坡之上,眼睁睁地目睹了心爱的娘子变成了一条硕大的蛇妖!

“哈哈!”白晶晶得意地捧腹大笑,“找师姐借的这道妖气果然有用!蛇妖,他看到了哦,他的美艳无双的娘子,竟然是一条蛇精!哈哈,看他还会不会要你!”

“相公!”白素贞后悔万分,赶忙变回人形,许仙已然维持着瞪大眼睛的模样,摇摇晃晃着身躯软倒而下,白素贞一下子扑倒在许仙身上,哭喊嘶叫:“相公!”

“糟了,只是想让他看清他娘子的真面目……不会吓死了吧?”白晶晶回到春十三娘身边,看着许仙一动不动的模样,心中竟然涨满了懊悔和不舍。

春十三娘来不及回答,就觉耳边一阵劲风划过,白素贞诧异地抬头,虽然看不穿那厚厚的斗笠,但这充满罡气的法力她非常熟悉,不禁叫道:“法——”

“噤声!”法海警告一声,随即俯身在许仙的额头上猛拍三下,金光频闪,一枚金丹似的东西凝聚在许仙眉心周游不散,法海细看良久,终于长叹一声道:“幸好没有吓破苦胆,我已经定住了他的魂魄,最迟明日他便会醒;,但他决不可再受惊吓,否则就算侥幸能稳住魂魄,心智也会迷失混沌。”

白素贞伏在许仙身上,满眼皆是晶莹:“谢谢法……谢谢你……相公,相公,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吓你的,相公……”

白晶晶和春十三娘定定地看了他们良久,忽然厉声问法海:“你到底是什么人?”

法海沉默,却没有摘下斗笠。

春十三娘拔出宝剑,忽然传来破空之声,一枚金针钉在春十三娘的脚边,硬生生将她逼退三步:“你、你……你是那天那个女人?”

东方不败落在法海身边,对着二妖笑道:“都是专程远道而来吃唐僧肉的,何必问得那么清楚?”

“你也是妖?不对,你没有妖气……”

东方不败扬起了下巴,挑眉道:“呵,就你们这点修为,也配看穿本座的实体吗?”

二妖不言,震撼之色却越来越深;连法海也感觉得到,东方不败全身慢慢释放出凌厉的妖气,而且是非常熟悉的妖气……法海侧目,目光凝在他宽长的红袖之上:妖气是从此处散发而出的。

东方不败不着痕迹地点了点袖中那条蚯蚓似的小青蛇的脑袋,一道传音入密传入法海耳中:她们可以借妖气引白素贞现出原形,难道我就不能借吗?

“你是蛇妖,那他是什么妖?”春十三娘看向法海。

东方不败拍了拍法海的手臂,法海感到一阵悉索之声划过长袖,不着痕迹地一卷,无奈暗道:“东方施主,你竟然把它带来了。”被自己放在菩提树下回复修为的蜘蛛精。

着东方不败笑着告诉二妖:“巧的很,他也是一只蜘蛛精。”

确实是熟悉的蜘蛛精的妖气,二妖陷入犹豫,法海却听到袖中的蜘蛛张口咿咿呀呀道:“法师啊,你家媳妇实在太凶了,吓死老道了,你怎么不管管啊……”

法海皱眉,忽然一甩袖子,依然很虚弱的蜘蛛精……就这么被晃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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