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吟儿躺在柔软的圆形大**, 没有应他,只翻了个身,浓密的眼睫毛微微向上卷曲着, 凄凄轻颤, 滴滴热泪湿了苍白的脸颊。
陆满庭的大掌覆上她单薄纤弱的香肩,紧了紧, 似是不忍。
“生气了?”
大掌下的娇小美人儿颤抖地更厉害了。
她瑟缩成小小的一团,逃似的把小脸深埋于狐裘被中, 委屈的呜咽断断续续, 奶猫似的可怜。
陆满庭深邃的眸光暗沉如黑夜,眸底的情绪几番阴晴变幻, 那遒劲有力的手指捏得“吱吱”作响。
少顷, 他叹一口气,半掀开裹住她的狐裘, 斜躺到**,从身后环住娇小的她。
淡淡的熟悉的荷叶香袭来,她急急往前躲, 似沾到什么秽物,连纤细的玉足儿都蜷缩着伸到狐裘外,离他远远的。
却被身后的他长臂一捞, 紧紧地箍在怀中。
他的下颌抵在她的雪颈处,磕得她有些疼,他却着迷地蹭了蹭,声线沙哑,似是心疼。
“至多二十日, 我便带你离开。”
苏吟儿很明显一僵, 瑟瑟轻颤的长睫猛然睁开, 却也只是一瞬,蓄满了眼泪的美目空洞涣散,眼波里再无流转的星光。
她把头埋得更深了。
身后的男人再一次开口,声线不再温润,沉沉的,透着藏不住的阴鸷和凌厉,似承诺,又似决然。
“光明正大的。”
这几个字让苏吟儿心尖尖都颤着。
她恍然间意识到他话中的深意,惊诧着回眸,望向他气势威严的眉眼、以及那生来就该站在最高处被仰望的矜贵。
她颤抖着,滔天的恨肆无忌惮地翻涌。
“杀了他,杀了他!”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死死地抓住他洁净的衣裳,那繁复的六爪龙纹磕得她受伤的手心儿生疼。
她不松手,似为了证明什么,执拗地等他的回答。
陆满庭凝视着她的眼睛:“好。”
苏吟儿再也抑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她呜咽不断,颤动哭泣,口齿不清地述说他这些时日的冷淡,似极了风中落叶无助飘零,软了人心。
“休得哄我。”
从大婚到现在,离别不过几日,她却像是经历了漫长寒冷的冬日,遥遥等不到蓬勃的春日。
她难受极了、无助极了,日日担心他、念着他,谁曾想他好好的,还亲手写下封她做贵妃的圣旨。
那句“苏贵妃”,比挖了她的心肝儿还难受!
苏吟儿哭得梨花带雨,哭地肝肠寸断,娇滴滴道。
“你若是哄我,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说好了是二十日。一天也不许多,一刻也不许多!”
陆满庭忽地笑了,笑地肆意且优雅。
修长的手指捉住她小巧的下颌,左右瞧了瞧,似是有趣。织祥云纹的袖子扫过鼻尖时,她闻到淡淡的铁锈味,莫名地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闻过。
她低垂的眸隐隐能瞧着他勾着的唇角,微微斜向上,弧度很美,似是愉悦。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她缠着纱布的左手腕。看不到割痕的深浅,却已足够让他嫉妒到发狂。
病态的心思冲淡了眼底的清冷,捏着她下颌的力道重了几分。
“吟儿自小怕疼......这般傻,可有半分是为了我?”
苏吟儿不懂陆满庭为何这般问,只愣愣地答他。
“我便是死,也绝不从他!”
“他”是谁,两人无需多言。
许是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他深邃的眸底闪过病态的偏执。
他低头含住她的唇,尽情释放和清冷的外表不相符合的蛮狠,霸道地占有她的一切,将她咬不住的小小娇I吟悉数吞下。
他这般热切,慌了她的心神。
她渐渐软在他的臂间,似极了任他欺I凌的娇娃娃,缓缓闭上眼,不敢瞧他眸底沸腾的火焰。
她越是这般顺从,他邪恶的心思越是浓烈,扣着她纤腰的大掌恨不能捏断她,强迫自己松开,再慢慢游移。
那娇嫩的肌肤在他略显粗粝的指腹下,泛起不受力的红痕。
直到她呜咽零乱,他才掩下眸底的灼灼浓欲。
似想起什么,他提醒道:“明日的除夕晚宴你得去。”
按照大庸国皇城的规矩,每年的除夕之夜,宫里会举办除夕晚宴,皇上、妃子和文武百官都得入宴,是以同I欢。
苏吟儿趴在陆满庭滚烫的心口上,娇怯怯地在他心口处划着圈圈。
自从两人大婚那日,陆哥哥教了她“亲吻”后,她总觉得陆哥哥热切了许多,那寻常里不甚外露情绪的眸子,偶有她来不及捕捉的碎光。
她抬眸,鼓着桃腮瞪了他一眼:“吟儿不想去。”
陆满庭勾起她鬓角的碎发,悠闲地在指尖绕了三圈,笑道:“真不去?那天有好戏,错过就可惜了。”
几个老狐狸三番五次给他送礼物,他没有不还的道理。
苏吟儿隐隐觉得有大事要发生,却也晓得不该是她问的。她乖巧地点头,环住他精瘦的腰身。
“陆哥哥,你小心些。”
她不傻,知道他要从皇上手里抢女人,只有爬上权力的最顶峰、坐在最高的位置上俯瞰众生,才有光明正大迎她出景阳宫的机会。
他现下布的每一局,都是踏破荆棘的险象环生。
陆满庭:“吟儿担心我?”
他笑地昳丽且优雅,魅惑若桃花的眼角微眯。他勾着她的下巴,炽热地望着她,似宣誓,似告诫。
“这世间险恶,唯有我不会伤害你,唯有我能救你于水火。”
苏吟儿懵懵懂懂地点头,微晃间,露出雪白光滑的后颈,那柔软可欺、任他品尝的模样,将他心中许多阴暗的想法狠狠撩拨。
他漫不经心地抚上她微微张开的、殷红的唇瓣,动作危险又热烈。他一字一句,深情地凝视着她。
“陆哥哥今晚教你些旁的。”
苏吟儿羞怯地厉害,自是晓得陆哥哥要同她做什么。她颤颤巍巍地推开两人的距离,声音嗡嗡的,软糯软糯的。
“不要点吟儿的睡穴。”
他笑了,勾手放下透明的银蓝色鲛绡纱,慢条斯理地褪去她的衣裳,为她留了一盏昏黄的烛火。
*
玉华宫坐落于皇城的最西边,掩映在茂密的玉檀花间。
据说,此处是先皇后失宠之前住的宫殿,拥有大小屋舍共二十六间,正殿的前厅比紫桓殿小不了多少,是所有后宫里面最奢华的。
玉华宫里,潇淑妃捏着帕子掩面哭泣。
“皇上,小皇子没了,臣妾心中实在不忍。”
潇淑妃美貌,生得婀娜多姿、明艳动人,尤其是一身媚骨,常勾得老皇帝流连忘返。所有的妃嫔中,独独潇淑妃能哄得老皇帝盛宠。
据说,她在入宫前,曾去到烟花之地秘习魅术,床I上I功夫羡煞旁人,就连多年的妓子也说她有奇功。
老皇帝拥着美人,难得的柔情。
“爱妃啊,你尚且年轻,朕又时常来你玉华宫,你总会怀上的。”
潇淑妃佯装生气推了老皇帝一把:“皇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您这几日都宿在景阳宫,被那个小狐狸迷得神魂颠倒的,哪里记得臣妾?”
老皇帝笑,摸了摸油腻的大肚腩,“那还不是爱妃不方便?等你修养好了,朕夜夜唤你。”
潇淑妃适才高兴了些,斜睨着眸子瞧了一眼边上候着的右都御史。
“皇上,你已有许久不曾接见臣妾的爹爹了。爹爹有个好消息。”
右都御史乃潇淑妃的生父。
得到允许后,他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礼,开口之前四处张望了一番,特意屏退小宫女和伺候的么么。
老皇帝:“干嘛搞得紧张兮兮的?有什么话不方便说么?”
右都御史刻意压低了声线:“皇上,我们找到太子了,就是十几年前不幸命丧大火的太子!苍天保佑,您的血脉还活着!大庸的江山后继有人了!”
陆满庭那小子想要稳坐这江山?想要他们几个的老命?想要独占太子这颗棋子?
没那么容易!
先把太子推出来,让老皇帝压制陆满庭,再引导陆满庭在老百姓心中的“狼子野心”形象,久而久之,总能找到制服陆满庭的法子。
老皇帝听闻狠狠一怔,竟从床榻边上“扑通”一声跌倒在绒花地毯上。半晌,他才渐渐回过神,哆哆嗦嗦指向右都御史。
“此话当真?”
右都御史还以为老皇帝是寻着血脉,过于激动才慌了龙颜。他扶起老皇帝。
“自然是真的,臣哪敢欺哄您?”
老皇帝细长的小眼睛闪着精光,似在盘算什么。他猛地一拍大腿,兴奋地在屋内不断徘徊。
“朕就觉得,那畜,哦,不,太子还没死,可惜一直找不到人。他果然没死!爱卿,太子现在身在何处?”
右都御史:“回皇上的话,太子在安国君府的监牢里。”
安国君府的监牢设在地下三层,位置十分隐蔽,且常年有高手值守。
他们不是没派过杀手打探,却全都失败而归。
旁人制不住陆满庭,老皇帝明上的面子,陆满庭始终会顾及的。
只要老皇帝下令,陆满庭甭管愿不愿意,都得交出太子。
老皇帝大笑:“太好了,简直是今岁最大的好消息!”
他即刻招来严公公。
“快去,通知安国君,让他把太子给朕带来。不,等会,不急,明日的除夕宴上,朕再会太子,朕要好生瞧瞧,还要给太子送份大礼!”
皇上一巴掌拍在右都御史的肩上:“爱卿费心了,朕会嘉奖你。”
右都御赶史紧跪下,掩下眸中的得意:“谢皇上!”
潇淑妃见父亲的事情说得差不多了,扑到老皇帝的怀里撒娇,给他喂完葡萄再喂美酒,哄得老皇帝心情大好。
潇淑妃环住老皇帝的脖子,软若无骨的玉手伸到他的衣襟里,在他肥硕的大肚腩上掐了一把。
“皇上啊,那苏贵妃甚是招人喜爱,不如让她在除夕宴上展示展示,也好让群臣们认识认识。臣妾有一计,保证让您开心。”
老皇帝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潇淑妃边笑边说着,那心口处白晃晃的肉甚是惹人眼,老皇帝一把扯下她的裙袄,愣得她急急用手去挡。她瞥了眼边上的右都御史,耳根红透了。
“皇上,臣妾的爹爹尚且在此,您且悠着些。”
老皇帝才不管,翻身压住潇淑妃,倒在**,愈发不规矩。
“怕什么?你爹又不是没见过?要不然一起?”
右都御史气得耳根红透了。
这老皇帝在男I女之事上相当放得开,全然没什么顾忌,时常邀请群臣与其同乐,表现好的有奖,表现不好的会罚。
右都御史始终低着头,诺诺道:“臣不比皇上雄风,还请皇上看在潇淑妃身子尚弱,免了潇淑妃的伺候。”
老皇帝笑:“瞧你这出息!行,朕不弄她,朕就玩玩。”
右都御史垂首退下,转身之际,心底将老皇帝的祖宗问了个遍。若非迫不得已,谁愿意招惹这该死的疯子?
*
今夜的月色格外诱人。
银辉遍洒、星光满幕,丝丝寒风混着腊梅花香飘沁人心脾。
景阳宫的外殿檐下,盏盏红灯笼被风吹过,**起浅浅的弧度。
偏殿里,洋桃红着耳尖捂嘴偷笑。这世间啊,唯有安国君,是解夫人的那剂良药。
景阳宫里,透明的银蓝色鲛绡纱下,两个痴缠的人儿拥在一起。
苏吟儿终是抵不住他的热切,餍I足后迷迷糊糊地昏睡了。
陆满庭白净的手指撩起她鬓间湿乱的发,露出一张蹙着春花般浓艳的容颜。
洁白额间的淋漓香汗漫过雪嫩的下颌,殷红的唇儿微微张着,那不染是非的纯稚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妖媚。
那是任何男儿都过不了的美人关。
他贪恋地给她穿好衣裳,遮住她身上的斑斑红痕,不疾不徐地走出景阳宫。
他望向玉华宫的方向。
月上枝头,早该歇息的玉华宫灯火灼灼,太监们端着热水走了一遭又一遭。
陆满庭的唇侧勾着凉薄的笑,甚是期待明晚的好戏。
他脚尖点地、用上轻功,踩过松柏顶端的白雪、踏过枯黄竹叶上的冰渣,不过眨眼间,落在安国君府的汤池外。
汤池的后面有一间密室,一间全是寒冰的石室。
每月逢九的日子,陆满庭会带苏吟儿来这儿,蒙上她的双眼、缠住她的手脚,尽情地释放他心中的狂兽。
今夜的吟儿身子太弱,受不住这些。
陆满庭打开石室,里面除了两个全冰雕的大棺材,再无它物。
每一口棺材都足够两人躺进去。
冰棺上冒着汩汩寒气,陆满庭轻手一挥,掀开冰棺,抬脚迈进去。
今日是腊月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