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府, 西境最鼎盛的世家。它的少主陈敬骥亲上擂台,先于所有人挑战荔山四端。他邀战的声音一响起, 民众便?又?吵嚷起来。

“承安府, 我知?道,西境最显赫的世家了。”

“这可是朝代更迭都?没能撼动的家族了。”

“我刚说什么来着,我玄钺的天骄, 可不会这般孬怂。”

“这下精彩了。你们说谁会胜?”

“要?不是下个注吧?”

“来来来。”

擂台底下乱成了一团。

二皇子和未来二皇子妃隐于其中竟也没有人发现。这一日,洛西着了袭水蓝色的裙子,清雅又?柔和。声浪鼎盛时,她侧眸望向二皇子:“你觉得谁会胜?”

她那般的着重初夏,实无法对招亲这事?儿淡然处之。

二皇子低笑了声, 随后毫不犹疑地, “四端。”

洛西闻言, 美眸中亮起讶异, “为何这般笃定?”

二皇子:“陈敬骥或许强势, 但总归是用无尽财富养出来的。四端不一样, 我几年前?亲眼看过他同人交手, 雷霆手段。”

“他是苏将军磨砺出来的, 是属于战场的。”

几年过去了, 怕是初将军和宁南王两位经战场磨砺出的绝顶高手亲至,也不是他的对手了。听二皇子这么一说,洛西总算是稍稍安心。

“那便?好。”

同一时间,咸佑府衙。

二堂内, 当今天子亲至。

秦煌在和他汇报各边界的情况, 说到南边时, 他都?忍不住感慨,“这四端名号太过响亮了, 他在南边界的消息放出去后,那些个鲜少露面的隐秘天骄全都?往南面去了。”

“现在承安府的少主陈敬骥已经上擂台了,南境凝安府的少主和东境静柏府的少主皆隐于人群中。”

惠帝低笑,“这是不是就叫做人以类聚?”

这一笑,影影绰绰间带出了几分?骄傲的意味。

秦煌心间又?有疑惑泛出,抑不住的。只是他仍然没多问多说,专注事?态本身。哪知?他才汇报完情况,帝王没有任何铺垫地对他说,“既是天骄齐聚,那孤便?去南面看看。”

秦煌讶然:“陛下?”

惠帝睨着他,眼底有笑,“孤也去凑凑热闹,错过了今次,可能再?未有了。”

秦煌心中疑惑愈发浓盛,终是再?没忍住,稍许迟疑,道了句,“陛下对孟大?人这徒弟多有不同。”

惠帝闻言怔了数息,旋即轻笑,霎时,眉眼便?生了光,亮眼也柔和的一缕,“这般的明显?”

秦煌略一颔首。

惠帝嘴角的笑痕愈发的深了。只是到了这最后,他也没有替秦煌解惑。做帝王这点好,他不想说的,旁人也半点奈何不了。

一行人,低调密行往南边界而去时。

南边界的擂台上,延礼朝陈敬骥回礼,容颜冷清,目光也是,“荔山,四端。”

话落,右手一伸,当众应战。

擂台下,欢呼声如浪击石,再?度漫开。

陈敬骥定定睨着延礼,忽地嘴角一勾,右手挥出,于半空中凝成拳,一身内力灌入其中,击向了延礼的侧脸。

没有任何收敛的一击,威压冷冽强悍,擂台下众人都?能感受到风。

承安府的实力开始展现。

延礼却是一步未退,由着拳风近他,这才出拳,笔直而上。

一如所有人所想,荔山四端战力惊人性格冷独,从来只攻不守。

两拳相碰,陈敬骥承压,开始往后退,一步两步......十?数步,他停了下来。

而延礼,还是稳稳地站在原地。

差距已经显现。

然陈敬骥的脸色未现一丝灰败,那双眼儿反而是更亮了,他找到了对手,生出了一种诡秘的兴奋感。

延礼怎会看不出,但他,也愿意同他一战。

矜高,坦坦****,不屑于玩手段。

他钦佩这样的人。

须臾停歇,拳风再?度撞到了一起,这一次,冲撞度比方才还要?猛烈。

你来我往,酣畅淋漓。不过片刻功夫,竟已对了百招。延礼再?度击退了陈敬骥,这一次,他被疾风扫到了偌大?擂台的边沿。

陈敬骥未多摇晃,企稳,他潇洒飒气?朝延礼抱拳,“四端先生好功夫,敬骥败了。”

延礼:“有机会,可再?战。”

陈敬骥闻言笑了:“一定会有机会的。”

说罢,从舞台飞落。

几乎同一瞬,有黑影掠至擂台,“东境静柏府楚烽华,邀四端先生一战。”

延礼这回,再?未玩虚的。

“荔山四端” 这一句响彻这片空间时,铁拳已至。

十?几招,楚烽华被扫至擂台边沿。一只随心所欲的狼崽子,终是在静逝的时光中学会了给人留一线。当然了,只限于他愿意的时候。不愿意了,仍旧是我行我素,百无禁忌。

就这么打了几场,人群被破开,一高大?壮硕的男子映入了众人眼帘。此?人身高,目测近九尺。他着了身藏青色的衣裤,套头的衣衫无袖的,手臂全然**在外,肌肉喷张。他的脸部线条清晰硬朗,那对眼儿深邃得很,一眼看过去便?知?是外族。

“怎么外族人也能来参加文?武斗吗?”

“这一轮是大?乱斗,谁都?能来。你要?自诩世间天骄,你也能上擂台。”

“的确,这天下范围广得很,有我玄钺,也有周边诸国。”

“人都?来了不让打,怕会沦为周边诸国茶余饭后的笑料,有失我玄钺大?国风范。”

“这体格,四端太吃亏了。”

“吃亏?四端可是荔山正统,几年前?就击败了乔明灿。”

“就是,什么时候武艺都?不是按个头算的。”

“我看好四端,这可是我玄钺最强的天骄。”

......

经历一战又?一战,“荔山四端” 成了民众心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天骄。无论遭遇什么样的强敌,都?笃定他能赢。

那壮硕的外族人不紧不慢地走向擂台,步步沉稳,异响连连。因力量而生的压迫力,明晃晃渗出。擂台不远处的一栋小楼中,惠帝和秦煌坐在三?楼饮茶,透过大?开的窗扇,目睹了这一幕。

惠帝刮着浮茶的手微顿,但他终是未发一言。秦煌撤回目光时,专门瞧了他的反应,没有发掘出一丝想要?干预的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陛下就在面前?,他听令行事?就是了。另一方面,到现在为止,那外族人所做一切都?在规定范围之内。天下天骄,没做特别限定的话,外族天骄自然也是包含在内的。

另一厢,那高大?壮硕的男子上了擂台。末了,停在了离延礼五六步远的地方。他未有行礼,不仅如此?,开口便?是挑衅,“荔山四端,不过是弱者中的强者,蛙蟆之间的胜负有何意义??”

他未有收敛音量,羞辱明晃晃地漫开,一寸寸远去。至此?,谁都?知?晓这外族目的不在文?武斗招亲,而是来羞辱玄钺和玄钺新一代天骄的,不忿的叫嚷声从各处窜起,不可抑制。

“谁蛙蟆?懂不懂礼仪道德?”

“蛮子怎么会懂礼仪道德呢?太为难他们了。”

“是了,比脸大?腰圆,他们定是能赢。”

“这会儿狠话就和放屁一般,不费力就迸发了一堆,等会儿对上四端那双铁拳,估计只会呱呱叫了。”

“败给四端,他不是连蛙蟆都?不如?凭啥呱呱叫?”

还未离去的陈敬骥和楚烽华目睹这一幕,眼神皆冷了下来。若不是碍于文?武斗规则,他们定是会去撕了这厮的臭嘴以及他那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各种不善,从各个方向冲向那外族男子,可他眼中只有延礼,挑衅的话亦未有中断,“初家嫡女,会是我的。”

“等我得到她,我会扒了......”

他的后续,终止于延礼呼啸而至的铁拳。他合手去挡,勉强挡下,一声沉闷的巨响迸开。也就是在这一刻,他瞧见了延礼的眼神,冰冷得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他没有看错,在延礼认知?里,他就是个将死之人。没有人能够伤害夏夏不付出代价,哪怕只是言语。

之后,延礼的拳密集的落下,每一拳,他都?倾尽了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勾勒出一道道微弱而有力的弧度。这位以力量著称的北狄前?三?的高手,被这似飓风扫过的拳击打得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疲于防守。

渐渐地,铜皮铁骨都?开始扛不住,一股股痛感从各处渗出,飞快地连成了片。

不堪忍受时,他咬紧牙关,将一身内力注于双手之中。

“啊......”

震天的吼声迸出时,他挡回了延礼的拳,随后反击。这一击来得猛烈又?汹涌,他的步履沉沉,一次次落在擂台上,带出的声响极具威压,能够刺进人的骨头里。

延礼仍旧正面相迎,速度被催发到了极致。气?劲儿散开,擂台下众人下意识避散,有些胆小的,眼儿闭了闭。不料再?睁开,总共就一两息的功夫,胜负就定了?

只见这荔山四端扣住了那比他壮了不知?多少的男子的脖子,以蛮力将他提起 ,任他再?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他的禁锢。

太强了!

这力气?该是有多大?啊,能徒手拎起这么壮硕的一男子。

众人微怔过后,皆如是感慨。

“放......放过我。”

“大?......侠......”

擂台上,那壮硕的男子想要?求饶,只是脖颈被掐着,说什么都?是破碎的,很难有句整话。但他求不求饶,对于延礼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他要?他死,天皇老子来都?救不了他。

他的手持续往天际扬,手指亦在用力。再?用不了多久,这壮硕的男子就会被他生生掐死。

就在这时,有黑影掠至擂台前?。

第64节

赫然是影卫首领,亦是禁军首领明桦。

“四端先生。” 站定时,他低而冷静地唤了延礼一声。

延礼的目光扫向他,冷得似在冰中淬过。

明桦被这般目光笼住,无法克制地生出了一种“他若是敢拦,这四端必定是会将他一并斩杀”的错觉。不过双十?年纪,威慑力就如此?之强,这倾尽荔山之力养成的天骄,当真是不同凡响。

电光火石间,明桦的心绪已走完了一个轮回,归于常。

他继续道来,“想想初姑娘,她定是不想自己的婚事?沾上污秽。”

说得极为婉转,以引导为主。

可那擂台上的冰冷杀神,瞬间柔软了下来,那样儿无辜又?乖软。盯了那壮硕的男子须臾,像扔腌臜一般将他丢下了擂台,怕伤到了人,故意往人少的地方扔。

壮硕的躯体没有任何缓冲的撞向地面,撞出了一声震耳的砰声。

此?间陷入了诡秘的沉寂当中。

刚和延礼对过招的陈敬骥和楚烽华一个笑开来一个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里想的倒是一致。

这一对比,四端对他们真的算天好了。

明桦则在想,还是陛下懂人心,一句话就让这杀神卸下了所有的杀气?。

二皇子凝着那被砸晕了的壮汉,又?一次起了想学武艺的心思。太潇洒了,真的太潇洒了,要?是能在洛西面前?露上这么一手,姑娘铁定爱死他了。

洛西的目光梭巡了一圈,忽地轻笑了一声。

二皇子因这微弱声响从怔思中回神,睨着她,“西西在笑甚?”

洛西答曰:“我在笑姐姐驭狼有方。”

到了如今,她甚至都?不用现身,只要?她的名字一出,就能捆缚住这世间最强的天骄,心甘情愿地化成她的绕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