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开来的落地窗外,突然吹进来了一阵风。

风大得将摆在桌子上的外卖盒都吹着移动了一个位置。

慕双双眼睛微弯,清澈的双眼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子桑瑾。

“所以?”被慕双双这么直接地注视,子桑瑾清冽的脸上也没有浮现出太多的表情。但是只要仔细观察,便可以发现他回视回给慕双双的眼神中,竟然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慕双双没有回子桑瑾的话,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子桑瑾的背脊挺直,盘腿一同坐在地上的他,也与她一般,一动不动地回视着。

“啪。”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两人的对视中绽放开来。

最后还是慕双双率先妥协。

移开视线,慕双双撇了一眼子桑瑾的笔记本电脑之后,便透过大大的窗子,看向A12。“我手里有所有刘处长能有的东西,是我食言在先,为了补偿你,我可以把那些东西都交给你。”

子桑瑾的视线依旧留在慕双双的脸上,双眉微皱,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那些东西,都在我的别墅里。”

慕双双的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觉得你会需要的。人活在这世上,就是在不停地利用与被利用之间循环。所以,这次我利用了你,除了把那些东西都给你外,我还可以回答你五个问题。”

“……嗯。”

也不知道是慕双双说动了子桑瑾,还是因为他想到了其他的事情,就在慕双双的话音刚落下,子桑瑾突然改变了主意,便答应了慕双双的话。

慕双双的恬淡笑容仿佛加深了一些。

……

吃完午饭的夏日午后,总是容易犯困。

因为最近突然闲了下来,慕双双的神经就处在一个放松的状态。就像现在,因为没有什么事情困扰自己,慕双双便随意地半躺在沙发上,闭眼休息。

整个别墅都是静悄悄的。

慕双双很容易地,就缓缓进入了睡眠。

以至于在子桑瑾回来的时候,慕双双也没有任何动作。

子桑瑾在将从A12摘下来的红外线摄像头,随意地扔到了茶几上了以后,他便走到沙发面前,微蹲,沉默地注视着慕双双的面容。

白皙光滑的皮肤,精致的五官,没有睁开眼睛,没有说话的她,真的很像是一个天使娃娃,看着看着,就能让他陷进去。

为什么会有这样矛盾的女人存在?

明明是天使,为什么又能随时随地流露出邪气来?

明明是恶魔,为什么又能拥有这样欺骗众人的面孔?

……

目光深邃,双眉紧皱。

慕双双在睁开了眼睛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子桑瑾。

也不知道是出了调戏的心态,还是慕双双在子桑瑾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慕双双突然笑弯了眼睛,在午睡过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尽情暧昧。

“要不,我们来干一场?”

“……”

“不想回房间,那我们就在沙发上解决?”

“……”

“还是你喜欢被动,让我在上?”

“……”

“要不然……”

“东西已经摘了,你可以回去了。”子桑瑾打断了慕双双。

慕双双笑眯眯托着下巴,把子桑瑾所有的表情给纳入眼中。慕双双觉得看着他的脸在自己的一句一句话下,渐渐变红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就像现在,明明都已经红到脖子上了,子桑瑾也还是一脸严肃的表情。

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但是子桑瑾已经明显拒绝了自己,慕双双就只能耸耸肩,放弃了口头调侃。

“好吧,待在你家真舒服,我都不想回去。”慕双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皱褶。

子桑瑾内心挣扎了许久,才将刚才被慕双双挑起的**给压了下去。双眸骤沉,子桑瑾在慕双双从沙发上起来了以后,他也站了起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慕双双,子桑瑾指了指散乱摆在桌上的红外线摄像头。

“客厅,卧室,浴室都安了它们。还有,”子桑瑾顿了一下,掀开慕双双刚才坐着的沙发垫,从下面掏出了一把装了消音器的黑色手枪,“还有,这个是昨天在你门口找到的。当时有人对着你家大门开了一枪。只不过打中的不是你。”

慕双双的笑容顿凝。微眯着眼从子桑瑾的手中拿过手枪,慕双双在看到刻在手枪上头的字之后,眼中的邪气也尽数宣泄了出来。

点了点头,慕双双给子桑瑾道了一声谢,“要不是有你,我今日就是一个死人了。看起来这世上,还是真的有人想要我死的。”

子桑瑾听出了慕双双话中的讽刺,淡声道,“不过里边只有一颗子弹。”

“嗤。”子桑瑾的安慰,慕双双不以为然,“有时,警告远比动手的威力要大得多。”

子桑瑾紧紧皱了一下眉头,没有再接上慕双双的话。

因为他不了解慕双双,也不清楚她现在过得是怎样的一个生活。但是据他的观察,不应该会有人想要对付慕双双的才对。

慕双双半挑唇笑了一下,把枪收到了口袋里。

“感谢的话我也就多说了,你直接告诉我你想要开出什么样的报酬?”慕双双这次没有忘记刚才给子桑瑾许下的承诺。

她觉得自己一直是一个很守信的人。

“你以前有没有见过我?”

估计这个就是子桑瑾最想问慕双双的问题了。

他想要找回自己的记忆。那种让他一无所知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慕双双有些诧异地看了子桑瑾一眼。好不容易把自己心中的戾气给压下,现在子桑瑾又问了自己这样的一个问题,慕双双除了惊讶以外,还勾起了前世的一些不好的回忆。

不过她也只表现出了惊讶的一面。

子桑瑾果然看到慕双双点了点头,“如果是今生,在很久之前,我就见过你了。”如果是前世,慕双双好像有记得她有听过子桑瑾这个名字。

“什么时候,在哪里?”怪不得他会觉得慕双双这个名字很熟悉,果然他们以前是见过面的。

“如果你想问我具体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但是,慕双双却不负责任地没给出子桑瑾想要的答案。

子桑瑾刚刚亮起来的双眸,又恢复了之前的黯淡。

慕双双好似没看出子桑瑾的眼神变化,“你很想知道?”

“嗯。”慕双双是他唯一能够找回记忆的桥梁。

慕双双凝视着子桑瑾的双眼,片刻之后,她笑了出来。慕双双牵起子桑瑾垂放在身侧的手,摊开他的手掌,她飞快地在他的掌心写下了一长串数字。

“如果你真想知道,可以打这个号码。”

慕双双的手指从他掌心撤出来的时候,子桑瑾就攒上了拳头。

黑漆漆的双眸,好似能把慕双双给吸引进去。那里有一个正在慢慢变大的漩涡。

又一阵风从窗外吹来,对视而站的两个人,都能感觉到这阵风来得急促。

慕双双的长发,被吹到了子桑瑾还未来得及放下的手上。

“为什么你不能现在就告诉我答案?”

“那个人真的能帮我找到答案吗?”

“我……”

慕双双伸出手指,轻点住子桑瑾的嘴唇。

没有了一长串的发问,慕双双将她的头发从子桑瑾的掌心中抽了出来。

就在子桑瑾眼中的漩涡快要消失的时候,慕双双又指了一下子桑瑾的月骨处。

上面有一个“Z”字刺青。

“凭着你的这个Z,我想,你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慕双双淡淡地对子桑瑾笑了一下。

子桑瑾怔愣了一下,他感觉他的手,被慕双双给烫了一般。

没法动弹,没法言语,子桑瑾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慕双双离开了别墅。

看着慕双双的身影走回了A12,再看着茶几上的摄像头全都消失不见,子桑瑾才动了一下僵直的身子。

再次抬起手掌,子桑瑾看着上面的“Z”字母。

标准的字体刺刻,加粗了一号的字母。但是因为它实在是太小了,如果不是慕双双的提醒,子桑瑾可能就会把这个刺青的忽略掉。

因为他的姓开头字母,就是Z。

子桑瑾并没有想过它还会有其他特殊的意义。

但是,按慕双双的话,这个字母应该是有特殊的含义才对。那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自己这个Z代表的是什么,为什么又要让自己去找那个未知的人。

子桑瑾双眸骤沉,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便拿起手机拨打出了慕双双给他的号码。

“……”

“喂……”

……

慕双双站在二楼卧室的大大落地窗前,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A13车库的状况。

原本能把地面晒得滋滋响的太阳,正缓缓落山。

就在太阳全部消失,慕双双的整个视野都要变黑的时候,A13车库的灯突然就亮了起来。

慕双双微勾起唇角,她看着子桑瑾打开车门。

接着,是黑色商务车离开车库,离开半山别墅区。

慕双双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天空。

皎洁的月光已经出来了。

慕双双没有给房间开灯,只熟悉地在卧室里的某一个角落拿出一顶棒球帽,还有一把锋利的美工刀,就跟着子桑瑾出了门。

除了月亮,以及布满整个天空的星星在闪烁,整个天空再找不着一朵乌云。

“滋拉!”

从不停电的半山别墅区,竟然在大晚上停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