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是虚掩着的,开了一条缝,上次段别尘走的时候没有关门。
“想进去看看吗?”
段别尘看她这么好奇,就贴心问了一句。
安恙眼里满是期待:“可以吗?”
段别尘轻轻将门推开,说:“你就可以”
站在门口看清里面的布置,安恙惊讶得合不上嘴。
“你在家里建了一个教室?”
她不可置信地慢慢踏进去,眼睛一点点被各种细节所震撼。
补过色的黑板报、墙上各种笔的涂鸦,带着划痕的桌椅。
安恙一样样的抚摸过去,然后突然停下回头问段别尘。
“林止水,就是你的妻子,她坐哪一排?”
这样精心的复刻,一定是关于林止水的回忆。
段别尘站在她身后,说:“你可以猜一下”
安恙苦恼了一会儿,就很干脆地指向中间靠窗那一排:“那个!第四排靠窗的位置”
段别尘连眼里都是浓郁的笑意,他问:“为什么?”
“因为我选的话,就会选那里”
她说。
第四排靠窗的位置上,有一个小方形的盒子。
安恙走过去把它拿起来,然后打开。
里面放置的正是林止水掉落在海里的戒指。
是段别尘一次又一次潜到水下去,找到的那枚渺小的戒指。
段别尘静静地等待安恙的反应。
他以为她会询问这枚戒指的来历,或者感叹他的深情。
又或者因为他深爱着别的女人而吃醋一番。
这些都没有,她只是很平静地把戒指放了回去,点评了一句:“这枚戒指的设计很独特”
段别尘微不可查地放松了紧绷的神情。
他现在只希望她什么都不要想起来,不要再受伤。
毕竟,她能回到他身边就是最好的了。
大大的黑板右上角白色粉笔框里写着——值日生:段别尘、林止水。
其实高中时,他们从没有一起值日过,名字也没有一起出现在白色粉笔框里。
不过是段别尘某天醉的厉害,自己写下的罢了。
安恙看着段别尘怀念亡妻所做的一切,明明这个时候她的心应该是酸涩的,可她却一点也不吃醋。
她明白自己是后来者,没有资格去妒忌一个名正言顺的女人。
到星期五南初学校运动会那天,段别尘原本是打算自己开车带着南初去接安恙的。
安恙觉得太麻烦,就拒绝了让他来接。
段别尘只好作罢。
南初在后座探出半个身子来,苦恼地问段别尘:“爸爸,为什么不接小姨回家住?”
段别尘眉心一跳,让南初回去坐好。
这孩子总喜欢把脑袋伸到前面来。
但似乎现在要纠正她的是另一件事,段别尘柔声对女儿说:“南初,你应该改一下对小姨的称呼”
南初坐得乖乖地问:“为什么?我一直都是这样叫她的啊”
小孩子不懂,为什么爸爸和小姨不能拿来一起说。
段别尘一直也没有过度敏感,但今天不行。
因为南初上的是国际学校,那些家长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这样的称呼会给安恙带来麻烦。
段别尘太了解这些人了,前后不一、背后捅刀都是惯用伎俩,更不提还有和他作对的。
随便一个人鼓动媒体大肆宣传D.N董事长姐妹通吃,与小姨子纠缠不清,又会是一场舆论战。
往往这种舆论战,被口诛笔伐的都是女人。
段别尘不想安恙再被恶性的关注。
所以他提醒南初:“你忘了你和小姨约好,在外面要叫她什么吗?”
“记得,要叫她妈妈”南初有点扭捏,“可是我现在不好意思叫出口了”
也难怪,自从林止水在瑞山医院消失那天起,南初就没有讲过妈妈两个字。
平常的作业要是和妈妈有关的,她直接不做。
叫不出口,也是正常的。
段别尘想到这些,也是心疼,他只能和女儿商量着说:“你不是一直都想把妈妈介绍给同学们吗?这次就给他们炫耀炫耀”
南初立马兴奋点头:“好啊!”
安恙来的时候,被警卫拦在了门口。
接待的礼仪老师一脸微笑,态度好得不能再好。
“女士,我们的扫脸识别没有识别出您的身份,请问您的孩子真的在我们学校就读吗?”
场面话说得真是漂亮,给足了面子。
安恙目光一转看到了朝自己走来的某人,就对礼仪老师指了一下。
“我的专属身份识别机器来了”
礼仪老师一转头,完美的脸部表情崩塌,十分错愕。
那不是D.N的董事长吗?怎么校长也来了?
段别尘走过来揽着安恙的腰,对礼仪老师说:“这是我夫人,她身体不好在国外疗养,最近才回来”
夫人……
安恙悄悄抬头望了他一眼,只看到棱角分明的下颚,心里像蹦爆米花似的欢跃。
礼仪老师当即就弯腰道歉:“抱歉段董事长、段夫人!是我太疏忽了没认出夫人您”
哪是没认出,是根本不认识!
一旁的校长眼神阴沉,他最近在筹划扩大学校面积,恰好这边的地皮都是段别尘的。
上赶着奉承讨好都来不及,这个实习老师居然还把人家老婆得罪了。
校长已经打算好了开除这个老师,以此息事宁人。
安恙把校长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一言不发地和段别尘进了学校。
等大人物都走了之后,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开除的礼仪老师才敢喘气,同时又眼露鄙夷。
人人都知道D.N董事长的妻子已经死了,前段时间还大张旗鼓地缅怀亡妻,结果这么快就另结新欢了。
果然有钱人的深情只是说说而已,愚昧大众的噱头罢了。
安恙和段别尘走在前面,两人小声耳语着。
主要都是安恙在说,她吐槽:“我觉得这校长不像个好人,他肯定会给那个老师穿小鞋的”
段别尘也配合她,低下头说悄悄话:“你也觉得?我早就想把他换了”
两人的样子真不像是端庄稳重的成年人。
安恙吃惊:“你还能把校长换了?”
段别尘挑眉,说:“我是这个学校最大的股东和董事,换掉他就是和其他董事商量一句的事情”
看他那略微有点嘚瑟的样子,安恙用手戳他手臂肌肉。
“那个校长怎么得罪你了?”
“行贿,贪污,收高价入学费,吃了不少学校的好处,还打着很多家长的名号做事”
段别尘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