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呀,活驴还敢反?!这几天给你吃的太饱了是吧!”

好不容易等来买家,要是就这么被吓跑了,那可得不偿失。

人牙子立马抄起木棍,叫上几人从四面八方将那人团团围住。

那人看起来是有些武功不假,但是想必这些时日没有吃食,起初还有反抗之力,很快就被骤雨似的木棍打了下去。

血腥味又蔓延开来,沈翩枝看不下去,高叱一声。

“住手!”

那些人打红了眼,无一人停手。

“他身上有疫!再靠近他,你们也会被感染的!”

这话十分管用,那些人牙子面色突变,慌忙撩起袍子捂住嘴快速退开。

“他娘的,我说前些日子怎么死了一个,原来是让你小子给害死的!挡了爷的财路!”

听着咒骂声,沈翩枝蹙了蹙眉,瞥向那人牙子。

“这奴诸多毛病,一钱银子。”

“什么?一钱?”人牙子赔着笑,“大小姐,一钱银子,连咱们这些时间浪费的粮食都不够买,这家伙能吃的紧……”

“还很能吃?”

沈翩枝好看的眉拧的越紧,眼下满是不情愿。

人牙子见状,只得一咬牙道,“算了算了,一钱就一钱。”

说话极快,生怕慢上一秒,沈翩枝就不要这人了。

沈翩枝这才舒展眉头,从袖中摸出一钱银子,交到那人牙子手里。

“这人归你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可跟咱们没关系。”人牙子急忙要撇清关系,回头看了一眼兄弟们,“我们走!”

人都走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土房,还有蜷缩在门口,双手抱头的奴。

他双手被打的青青紫紫,还有斑疮,混杂着新鲜粘稠的血,看着触目惊心。

沈翩枝举步朝他走去,身旁珠儿瞧见忙拽住她衣袖。

“小姐,小心些……”

沈翩枝抽回衣袖,继续朝那奴迈去,两眼望着他手臂上的伤,全然没有露出恶心避讳的神情。

那奴看她走到三步之近,立马作势露出凶狠的样子吓唬沈翩枝。

沈翩枝似是早已料到,不光没有被吓到,反而舒展眉头,朝他迈去的步伐更加沉稳坚定。

“别害怕,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不会伤害你。”

说完,沈翩枝捏着帕子,缓慢的朝他受伤的手臂伸去。

那奴看着她阔袖下露出来的一截皓腕,还有那纤细莹白的手指,脑海中空白一片,怔怔出神,没有做出反抗的动作。

“小姐!小心他的疫!”珠儿看的狠狠揪心了一把,提着裙摆快步上前,“小姐要做什么,珠儿来就好了,小姐离远些。”

这一喊,让那奴也回过神来。

眼前的女人肌肤赛雪,唇红齿白,而他像是地沟里的一坨烂泥,跟她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这直接的一幕,似是撕开了他的尊严。

他立马双手捂脸,两脚不断往后蹬着,尽可能的想将自己缩成一团更小的存在,跟沈翩枝保持距离,离得越远越好。

沈翩枝却不离开,他退,她便上前。

“我骗那人牙子压价的,这话你也信?”

“啊?”珠儿愣住了,没成想自家小姐,如今还有了这些小心思。

“那些人牙子看我穿着打扮,定以为我是肥羊,打算狠狠宰一笔,我岂能让他们得逞?”

沈翩枝说着,手捏着帕子已经碰到了那奴的手臂。

只见那奴身子如触电般,蓦的一僵,两眼透过脏乱的发丝胆怯小心的看着沈翩枝。

“别害怕,你的伤需要尽快处理,跟我走吧。”

沈翩枝用手帕将他手臂伤处轻轻包住,打了个结,随后起身,朝他伸出手。

“跟我走吧。”

许是她眉眼和善,许是她笑容温暖,那奴两眼巴巴的望着她,竟生出勇气,缓缓握住了她伸出的手起了身。

“你是我用一钱买回来的,日后便叫一钱吧。”沈翩枝道。

“一钱……一钱……”他口中喃喃重复了几遍。

沈翩枝看他没有反感,就带着他上了马车。

马夫候在外面,看她买了个人高马大的奴回来,吓了一跳。

“去药铺。”

沈翩枝说完这话,上了马车。

一钱也跟着上去。

许是怕弄脏了这干净的马车,一钱上车后,就坐在地上。

无论沈翩枝怎么说,他都是这般,沈翩枝便由着他去。

没过一会儿,马车便又停了下来。

几人下车,沈翩枝回头对着一钱道,“随我来。”

说完戴上面纱,举步进药铺,李嬷嬷等人连忙出来迎接。

“小姐,侯府那个二房的又来了。”李嬷嬷小声在她耳边道。

这么快?

“我知道了,”沈翩枝伸手拉来身后的一钱,“小勇,带他去洗洗,顺带给他换身干净的衣裳。”

“是。”

小勇凑近了,嗅到一钱身上熏臭的味道,忙捏起鼻子。

刚刚看小姐竟还是跟他一辆马车上下来的,究竟是怎么忍了这一路的?

“珠儿,照顾一下车夫。”

沈翩枝回头扫了一眼立在门外的车夫,眼中光芒瞬间冷了下来。

算着时辰,下在他身上的毒也应该发作了。

“是。”

珠儿自然知道是什么事,那车夫毒要发作,在外面那么多人被瞧见了可不好。

她转身出门,招呼车夫进门喝茶水,车夫一手挠着莫名发痒的胳膊,喜滋滋的进门来。

前脚进门,后脚珠儿落下门帘,那车夫便砰的一声倒地。

伸手朝珠儿求救,得到的却是珠儿冰冷的眼神。

“沈安然,估计很快会找到这里来,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到了二楼转角,沈翩枝停下脚步,对李嬷嬷道。

李嬷嬷躬身一礼,“小姐放心,老奴绝不会暴露小姐身份,也绝不会做出任何坏小姐大事的举动。”

沈翩枝“嗯”了一声,“记着,这家药铺的掌柜,名为盛知。”

“是。”

叮嘱好李嬷嬷,沈翩枝才漫吸了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窦容坐在看诊桌前,佝偻身形,发丝凌乱。

与几日前相见,完全判若两人。

“夫人,上次不是给过你药了吗?怎么这么快就……”

窦容听到声音,缓缓回过头来。

“大夫,求大夫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