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主子的事,她不敢多问,打了声招呼,便颔首退在一侧。
“去倒些茶水到楼上来。”
沈翩枝吩咐了一声,随即转身对着戚夜庭做了个请的姿势。
“小店才开张不久,有些简陋,还望翊王莫要嫌弃。”
“叨扰姑娘看诊,怎敢嫌弃。”
沈翩枝撩起眼眸看向面前男人。
虽面容坚毅,浑身散发着不近人情的寒气,但是话里话外,规矩礼数面面俱到。
怕是他本人,并非外表那般难以靠近。
心思转过,她率先提步,上楼带路。
身后戚夜庭脚下微微一动,想要跟上,衣袖却被身后的流云拽住。
“王爷,这女子不知是什么来路,府上有大夫,属下还是带王爷回去看诊吧。”
“无妨。”戚夜庭想往前走,被流云再次拽住。
看自家主子这般坚持,流云声音满是急切。
这样劝不住,就只能换个法子。
“爷,不是不近女色吗?这大半夜的,去一个女子屋里看诊,若这女子是有妇之夫,岂不是坏了人家名声?”
这么一说,戚夜庭往前迈出的脚步果然止住。
他两条剑眉拧起,望着沈翩枝上楼的方向。
她跟顾云峥那个混账还有婚约在身。
若他现在上去将顾云峥跟沈安然的丑事告知于她,说不定婚事就可以作废,但是她……可能接受?
她原先爱慕顾云峥,满京城皆知。
更后有顾云峥带着聘礼招摇过市,闹得那般轰轰烈烈。
若是这时婚约作废,世人又会如何看她?
思来想去,到嘴边的话终是咽了回去。
他薄唇抿如刀锋,脸色漆黑如外面夜空,干脆利落的扭转过身,离开药铺。
流云心下狠狠松了口气。
万幸,他家王爷没有被美色冲昏头脑。
不敢停歇,连忙跟上主子,驾车离去。
沈翩枝在楼上候了片刻,没有等到戚夜庭前来,正要下楼看看情况,却见珠儿端着茶水进门。
“小姐,翊王走了。”
“什么?”
沈翩枝连忙赶到窗前,推开窗往下一望。
月满长空。
那辆送她回来的马车,顺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已经驶出了远远一段距离。
心下莫名生出些遗憾来。
又被他救了一次,还想用医术来帮他看看伤,回报一下,谁曾想,没有这个机会。
“对了,”珠儿道,“翊王走时说,方才想起,不知姑娘是否婚配,还是不进门叨扰了。”
沈翩枝闻言,望着那辆远去马车的眼神溢出些暖意。
“翊王……当真是极好的男儿。”
珠儿附和道,“是啊,世人传言翊王是刮骨刀,不近人情,又说他是冷面阎罗,算上上次庙里见到,这是第二次,虽才两面之缘,但我觉得翊王并非传言那般。”
沈翩枝落下窗户,声音微冷。
“什么刮骨刀冷面阎罗,都是心里有鬼的人,怕被翊王查出什么,编排出来污翊王名声的。”
“我觉得也是。”
珠儿说完回过神来,凑到沈翩枝跟前,肩头轻轻撞她,“小姐莫不是在维护翊王?”
沈翩枝眼皮轻跳,心下莫名有些慌张,但还是稳声道,“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谈什么维护不维护的。”
“要是小姐跟翊王是一对就好了,定安侯爷真不是什么良人。”珠儿皱眉,一脸嫌弃,“不如……他日小姐解除了跟定安侯的婚约,去追追翊王?”
“说什么胡话呢。”沈翩枝抬手在她脑门一弹。
珠儿吃痛揉了揉眉心,却并不恼。
“我说真的,小姐可是怕羞?要我说,女追男并不是丑事,而且女追男隔层纱,要是主动些,能得翊王那么好的男儿,那羞一羞也无妨。”
沈翩枝踱步到桌案前,垂眸看着搭在桌沿的手指来回摩挲。
“我与翊王……是不可能的。”
她与顾云峥的事,早已闹得满城风雨。
天下人都知她爱慕顾云峥,且不日便会嫁入侯府。
在天下人的眼里,只怕她早已是顾云峥的人。
名声败坏,再嫁人都是困难,更遑论嫁给翊王那等好儿郎。
“小姐……”
“好了,此事日后不要再提,我心中有数。”
珠儿还待要说什么,被沈翩枝开口打断。
“时辰不早,咱们回吧。”
今日出来的,实在太久了,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主仆二人上了相府的马车,返回相府。
依旧,没有从正门走,从侧门下车。
沈翩枝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交给那车夫。
“多谢小姐!”
那车夫喜不胜收。
“管好自己的嘴,日后还有。”
“是!奴才一定管好嘴巴!”
打发了车夫,沈翩枝不知为何心下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仔细在四下看了一圈,并无他人,那为何心里这么不安?
“小姐,你怎么了?”珠儿问。
沈翩枝一手压在胸口,“不知为何,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许是今日经历太多,所以小姐心中不安,夜露深重,咱们还是赶紧回去,以免你染了风寒。”
沈翩枝也觉或许是如此,便随着珠儿进了门。
哪儿知道前脚进门,后脚,角落里走出来一个人来。
月色冷幽,照在那人身上,将他影子拉的颀长。
此人身穿短打,浓眉大眼,十分精神。
若沈翩枝此刻还在,定能认出,这人是上次偷偷来相府看沈安然的柳光耀。
他蹙着眉头,满是疑惑的盯着紧闭的偏门。
“是她?这么晚了……她上哪儿去了?”
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事,他扭头就找了方才离去的车夫。
车夫拴好马,准备回家睡觉,才打了个哈欠,脖颈蓦的被人掐住。
“什、什么人?放开我,救命……”
柳光耀双眸泛着冷冽寒光,“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饶你一条狗命,否则……”
言罢,五指再次发力,那车夫脖颈骨头几乎被捏的错位。
“我、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