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那般高风亮节之人，怎么会教出来你这种货色？！”
“就是！我侄女是在府上做丫鬟，究竟犯了什么过错，要你将她乱刀砍死！折辱致死！还曝尸荒野！今日不管你是相府的小姐，还是王国的公主，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那妇人哭嚎的用力，嗓音变得嘶哑，冲着沈翩枝喊叫起来，仿佛指甲划过青石板，刺耳的难听。
周围看热闹的众人窃窃私语起来。
“这丫头被乱刀砍死，还被凌辱？曝尸荒野？真是太惨了，这相府大小姐看着恭顺，没想到竟是这么个心狠手辣的人啊。”
“人心隔肚皮，古人诚不欺我。”
“相比之下，相府那个二小姐虽是妾所生，但生性率真，倒是比这大小姐强多了。”
这些人议论声越来越大，尽数落入沈翩枝耳中。
赵氏在旁边听着，得意的扬起眉头，双手抱在身前，瞥眼看沈翩枝。
这些人可是她废了好大力气才弄来的，她倒要看看，沈翩枝这小蹄子，要如何收场？
沈翩枝面上毫无波澜，扫了一眼众人，再次踏上前一步。
身后府兵立马亮剑，高声道，“肃静！”
一声厉喝，无人敢再出声。
沈翩枝顺势启唇，“首先，人不是我相府杀的，我只是将犯了错的丫头逐出相府而已，出了相府大门，便不是我相府人，是生是死，与我相府无干。”
“你撒谎！”
沈翩枝才一说话，领头的妇人立马尖叫起来。
“是你将我侄女逐出相府！派人将她于城外破庙杀害！你今日竟冠冕堂皇的说人不是你所杀？不是你又是谁！我侄女整日在相府做工，并未得罪过任何人！”
“这位大娘，你别着急，等我把话说完。”
沈翩枝睨了她一眼，旋即抬眼看向门口围着的众人。
“此女，乃我妹妹茗香苑内中人，仗着我妹妹宠爱，便不听我这相府嫡女差遣，我命人连传三次，仍旧视我于无物，遂，我将之逐出相府。”
“逐出相府便罢，为何我侄女不敢来我家寻我？！这其中必定另有缘由！”
沈翩枝微微一笑，“你说得对啊，她为何离开相府，不敢去你门上？是不是心中有鬼，怕平日里得罪了什么人，到时候还引到你门上？”
“这话不是要问你吗！”
那妇人哭的已然上气不接下气，通红着两眼，高声质问。
沈翩枝耸耸肩，“问我？相府目前的主子，可并非我一人，还有我那妹妹，你那侄女，就是她院落中的人，要问我，不如问她来的更快吧？”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说……我杀了我院落中的人？”
娇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众人循声望去，便见沈安然娉婷袅娜的朝门前走来。
众人瞧见她便想，这般娇小柔弱的一个人儿，怎么可能心狠手辣杀自己院子里的人？
“妹妹，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与你院内的丫头无冤无仇，没有必要杀她，而且她这死的惨烈，倒像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被人仇杀泄愤而死。”
沈安然听她意有所指，心头一紧，立马朝她望去，锁着她双眼，想从里面看出点蛛丝马迹来。
可沈翩枝双目黑白分明，坦坦****，并无什么多余。
“姐姐说的是……我这丫鬟死的凄惨，定是那人无所畏惧，所以才敢下此狠手。”
沈安然视线从她脸上抽回，走下台阶，在那妇人面前停下，蹲下身，丝毫不嫌弃的揭开白布，手抚过尸体面庞，顷刻间红了眼。
“我的清儿……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被姐姐逐出府门，竟然就遭遇了这种事……”
说完，她竟然痛哭流涕起来。
赵氏见状，配合的上前将她一把拉起，“你平日里最疼爱这个丫鬟，我知道你心里头难过，但是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啊。”
周围人见状立马又低声讨论起来。
“这二小姐倒是仁善，跟丫鬟必定感情甚笃，否则怎么可能哭的这么伤心？”
“我看绝对是大小姐做的，前些日子不是说二小姐跟这大小姐的未婚夫从外面回来了吗？这大小姐明面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必然怨恨，不能拿未婚夫跟妹妹出气，所以就将怨气发在这可怜的丫鬟身上也并无可能啊？”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长得倒是温婉素净，没想到心肠竟然这么黑！我呸！”
方才被府兵镇压下去安静的人群，此刻又躁动起来。
有义愤填膺者直接抄起篮子里的臭鸡蛋，整框往沈翩枝身上扔。
“小姐小心！”
珠儿见状，连忙护住沈翩枝。
烂菜叶子臭鸡蛋如暴雨急下，珠儿一人根本护不住沈翩枝，她身上不可避免的沾染了些许污秽。
沈安然躲在赵氏臂弯中，看着沈翩枝狼狈的一幕，哭喊声瞬间戛然而止，两眼朝上弯起。
沈翩枝啊沈翩枝，你也有今天……
她嫌这火烧的不够旺，又添了一把火。
“我可怜的清儿！是我没有护好你，全都是我的错……你等着我，我这就随你去！”
她说着，就要往相府门口的石狮子上撞。
赵氏拼命将她拉住，“傻孩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害死清儿的恶人尚且还活着，你怎么能先死？！”
底下众人看她如此，更加愤慨。
“丫鬟的命便不是命吗！你这恶女，去死！”
烂菜叶子臭鸡蛋中，很快便掺杂了石块。
府兵见情况不妙，拔出刀剑冲下台阶与众人对抗。
那些人却好似浑然不惧刀剑，伸长了脖子喊。
“草菅人命的恶女！杀啊！把我们都杀了！看看这世上究竟有没有王法！”
沈翩枝看时机差不多了，美目中淌过一丝晦暗的光芒。
“你们都想替这丫鬟讨回一个公道是吗？”
“当然！今日我若不为他人，他日我若遭逢此难，何人会为我振臂呼喊？！”
“好，便如你们所愿，给这死去的丫鬟一个公道。”
沈翩枝拉开珠儿，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摘去她头顶的烂菜叶子，低声道，“你回去洗洗吧，这儿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