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王爷。”
沈翩枝连忙出声打断戚夜庭接下来的话,深吸了口气,平复跳乱的心,重新抬眸看向戚夜庭,双目已是深沉一片。
“我不是为王爷负责的良人,当日头脑不清楚,若非王爷提醒,也不记得那日发生了什么,所以请王爷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大事在即,不能分心。
还有吕安侯说的话。
执掌刑律司的戚夜庭,毫无破绽,旁人无从下手,她成了破绽,这一次害的戚夜庭受伤,那下一次呢?
她身上背负的事情繁多,不能再带给他。
戚夜庭脸上笑意消退,薄唇抿如刀锋,黑眸中倒映着跳跃的烛火,还有沈翩枝清冷的面庞。
“我来便是瞧瞧审问结果如何,既然审问出来了,那我便回了。”
沈翩枝冲他行了一礼,掉头离去。
这一走,二人又是几日没见。
靠珠儿打探的消息,得知戚夜庭押着黑衣人送到金銮殿上,指控二皇子与顾云峥密谋杀人。
但只有人证,没有物证,二皇子与顾云峥巧舌如簧,硬生生让他二人逃脱了去,只顾云峥得了个禁足的惩罚。
“小姐,人都抓到了,怎么皇上还信二皇子说的话,真是气人!”
沈翩枝嗔怪的看了珠儿一眼,“不可乱语。”
“是……珠儿知错。”
“依我所见,皇上是对翊王爷有所芥蒂了……”
皇上年事已高,所立太子并不出彩,倒是二皇子表面风丨流,实则锋芒外露,完全压住了太子。
偏偏戚夜庭比二皇子还要锋锐,执掌刑律司,享先斩后奏之权,权势滔天。
皇上不得不疑心,若自己身死,江山是否会易主。
由此,便令萧彻与戚夜庭互为掣肘,相互制衡。
“也罢,扳不倒二皇子,顾云峥……先留不得他了。”沈翩枝眸迸冷光,转眼看珠儿,“我大哥跟爹现在到了何处?”
“相爷跟少爷已经启程在路上了,相爷身子骨不好,行路必然慢,等到了,说不定就是明日了。”
“明日便明日,也赶得上我‘成亲之日’。”
沈翩枝站起身,朝外走去,“让一钱备马,去敬安山。”
戴华不见了的消息,侯府已然知晓,但还不知商铺地契已经被戴华输给赌坊。
因此老夫人并未勃然大怒,只是派人在暗中搜寻戴华。
搜到敬安山,只怕是迟早的事,她得抢在侯府的人前面,去找戴华。
马车前行,一路驶向敬安山。
才入街道,马车忽然停下。
外面传来一钱刻意压低的声音,“小姐,是顾云峥。”
沈翩枝眼皮一跳,面上仍旧风云不惊。
下一秒,车帘被人撩起,顾云峥坐在马背上往里望。
“你去哪儿?”
这人,才利用她去害戚夜庭,眼下却装的没事人一样,还关心起她去哪儿了。
“闲来无事去转转,侯爷看起来很忙的样子,在做什么?”
“你近日可有瞧见戴华?原先有人说你与戴华有往来。”
“大夫人?”沈翩枝佯装讶异,“近日相府事情繁多,我未曾去侯府,也就未曾见大夫人,大夫人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顾云峥近日心烦意乱,刺杀戚夜庭不成功,戴华消失不见踪影。
眼下跟沈翩枝婚期在即,也不怕什么变数,对她态度也冷了些许。
“没什么事,你这几日若是闲的很,早些准备点过门后给我娘他们的礼物,还有,聘礼要一并带回,莫要忘了。”
说完,落下车帘,当即调转马头离去。
“切,还给他娘准备礼物,我家小姐是有福之人,才不嫁那等无福之家呢!”
沈翩枝被珠儿的话逗笑了。
才碰到顾云峥,怕他心中起疑跟踪,让一钱在街道转了转,方才出城去。
出城之后,一路畅通无阻,马车速度快了不少,等落日之前,便到了敬安山。
山上有马车可以行的路,沈翩枝探出车窗指路,引着一钱到了目的地。
马车停下,便可见前方隐隐匿匿处,有一座茅庐。
“小姐怎知敬安山还有这样的去处?”
“这是我师傅原先的住所。”
沈翩枝说完,举步朝茅庐走去。
还未到跟前,就听到茅庐中传出不雅的声响。
沈翩枝听得眉头大皱,旁边的珠儿跟一钱更是直接红了脸,似是要滴出血来。
“真是不要脸……”珠儿嘴里啐了一句。
声音不大不小,似乎是传到了屋里人耳朵里,那不雅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是悉悉索索衣料摩擦的响动。
戴华衣衫不整的从茅庐中走出,见是沈翩枝,原本慌乱的脸立马化开笑来,热络的上前,抬手就要往沈翩枝肩头拍。
沈翩枝侧身一躲,避开她伸来的手,眉眼清冷。
“哟,大小姐今日是怎么了?嫌弃我?”
戴华面色不虞,双手环在胸前,摆起谱来。
“嫌弃你,你也配?”沈翩枝冷笑一声,“尔等这般蛆虫,也配被我厌恶?”
“你、你说什么?”
没料到沈翩枝会这样说话,戴华明显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当即双手叉腰破口大骂!
“贱蹄子!别以为你帮了我一回,姑奶奶我就得对你感恩戴德,你就爬到姑奶奶我头上来了!你那点破事,姑奶奶我可是一清二楚,信不信我现在回到侯府,咱们鱼死网破!”
沈翩枝嘴角勾着笑,两眼却冰冷无比,似是腊月寒霜,有风雪肆虐。
“回去揭穿我,那也得有机会回去才是,我说的对吗?大夫人……”
沈翩枝说着话,缓步上前,距离戴华还有一步之遥时,阔袖猛地一挥。
袖中毒药正扑向她面庞,被她尽数吸收。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戴华只觉呼吸喘不上来,一张胖脸逐渐通红。
这会儿,刘郎中才从门里出来,看戴华情形不对,急忙上前。
“救我……”戴华抓住情郎的手。
沈翩枝冷笑一声,同样给刘郎中下了毒,旋即不紧不慢的从袖中取出一支瓷瓶。
“这是解药,里面只有一粒,只能够解一人的毒,你们谁抢到,便是谁的了……”
素手轻抬,手中瓷瓶在空中划出个完美的抛物线落地。
昔日爱人戴华与刘郎中似是看到食物的鬣狗,全然不顾往日情谊,拼命争抢解药。
但凡看到对方抢先自己一步,便用尽浑身力气手段撕扯,将那人蹬在身后。
最终刘郎中拧断了戴华手臂,戴华惨叫一声,狠狠咬住刘郎中大腿,撕下一块肉来,鲜血立马汩汩流出。
解药距离二人不过一步之遥,但是谁也没有拿到。
全都睁着双眼,不甘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