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怀疑你涉嫌污蔑他人,滥用私刑,待会儿随本王去执律司一趟。”

柳大牛还要挣扎,戚夜庭脚上猛地用力,直接让他晕死过去。

流云从旁边走来,立马将柳大牛捆绑好扔到马车上。

“盛姑娘是否为庸医,是否谋财害命,本王相信诸位百姓都有目共睹,无需本王多做解释。”

戚夜庭说完,看向沈翩枝,“盛姑娘,本王今日的药还未上,有劳了。”

此话一出,左右民众瞬间炸了锅。

“什么意思?翊王爷也在这姑娘手里看诊?”

“那可是执律司的刮骨刀啊!谁敢在他手里卖假药,当江湖骗子?这盛姑娘绝对有两把刷子!”

“我娘病重,在京都找了许多大夫都无济于事,我这就去找我娘来,在盛姑娘这里看病!”

人群越来越热闹,喊着喊着,全都四散而去。

有回去找家里病人的,也有看热闹忙着传播八卦的。

沈翩枝感激的看了戚夜庭一眼,冲他福身一礼。

“多谢翊王爷出手相助。”

戚夜庭太不行至她面前,“你不是料定本王会出手相助吗?”

沈翩枝心下猛然一凛。

他看穿了……

她故意没有急着出面,也故意要他每日前来上药,就是想利用他的权势,反将柳大牛一军。

沈翩枝面露惭愧之色,低垂下头冲着戚夜庭又是一礼,还未开口说话,一手就被戚夜庭抬手虚扶起。

“无妨,本王心甘情愿被利用。”

沈翩枝心头猛地一震,脑海中跟着嗡嗡作响起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戚夜庭却不给她问话的机会,已经举步往药铺走去。

见沈翩枝没有跟上来,他停在门口回头问,“盛姑娘,本王还要赶着回去审问犯人,可否劳烦姑娘快点?”

沈翩枝慌忙收敛起纷乱的心思,掉头跟在他身后。

衣领处露出的雪白脖颈,已然粉了一片。

戚夜庭瞧着在眼里,黑曜石般的眸子越发深邃。

药上完,戚夜庭望着沈翩枝的眼道,“今日上药,倒是比昨日顺利许多。”

昨日又是摔了药瓶又是手发颤的,今天没有出半点差错。

沈翩枝有些赌气道,“王爷也是,今日比昨日勇敢许多,丝毫不怕痛了呢。”

她现在也猜出戚夜庭昨日是装的了。

戚夜庭面上有些不自然,“此事,盛姑娘可否帮本王保密?”

毕竟堂堂刮骨刀,执律司长,先斩后奏,若是怕疼的事传了出去,他威严何在?

沈翩枝微愣。

从前觉他是高高在上、掌握生杀大权,铁面无私的王爷。

现在感觉……他好似多了些人情味,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正要回答,就见那双漆黑如渊的眸子凝着她眉眼,又道,“毕竟,本王只在盛姑娘跟前如此。”

这又是什么话?

沈翩枝方才平定的心跳,眼下又砰砰狂跳起来。

不过比之刚刚,要镇定许多。

她帮戚夜庭绑好绷带,“王爷对所有女子都是如此说话吗。”

不是反问句,很平静,有些冷淡疏离。

“何出此言?”

“我看王爷说这种话好似信手拈来。”沈翩枝绑好绷带,轻推了他一把,转身便去柜子里捣鼓药瓶。

“本王……”

戚夜庭知她是误会了,但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平日里与刀剑阴谋打交道甚多,何时儿女情长过?

“这个给你,叫府上下人上药,一日三次,不需要什么技术,相信王爷府上下人定能轻松做到。”

沈翩枝手里提着瓷瓶,递到戚夜庭面前。

戚夜庭黑眉蹙起,并没有接。

“无论你信不信,本王方才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说完,从屏风上取下外袍,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药……”沈翩枝追上两步,戚夜庭却早已下了楼。

她连忙跑到窗前,想叫住戚夜庭,却见其脚下生风,不顾左右来回车马,大步过路,惊得那些个马车连连拉紧缰绳。

“王爷,咱们……”流云正准备说话,却见戚夜庭黑沉下来的脸,到嘴边的话迅速咽回。

抬眸看向药铺二楼,见沈翩枝望着这边,心里顿时明白了个大概。

估摸是跟盛小姐方才闹的不愉快了。

不敢招惹戚夜庭,驾着马车就往王府赶。

药终究还是没递出去。

肺腑之言……

沈翩枝受不起这肺腑之言,盛知也同样受不起。

沈翩枝垂眸看着手中瓷瓶,深吸了口气,将瓷瓶放回柜中。

先不想这些,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珠儿,叫从桃进来。”

珠儿一直在外面候着,听到她说话,紧跟着应了声“是”,去传唤从桃。

没一会儿,敲门声响起,外面是从桃怯怯的声音。

“小姐?”

“进来吧。”

沈翩枝脸上情绪褪去,一如往常,坐在案前翻看着医书。

从桃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点心盘子,小心翼翼走到案前,将盘子放下。

“小姐,对不起,我……”

“你想不想回家?”

沈翩枝没有抬头,直接开口打断从桃的话。

“诶?”

沈翩枝合上书本,撩起眼皮看向她,抿唇化开一抹温柔的笑来。

“你来药铺许久,我看你也不适应药铺,而且你也知道,我这身份,必然会遭来很多祸事,你一个小姑娘家,大好年华还未开始,尽早回乡,安安稳稳度过后半辈子,甚好,不是吗?”

从桃逐渐激动起来,“小姐,你真的要送我回家?”

“自然,我从不骗人。”沈翩枝冲着她微微笑着,令人如沐春风。

从桃当即双膝下跪,冲着沈翩枝一个劲叩头。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我们从前不该骂你是个烂好人,惺惺作态,你本身就是个极好的人,是我们不好,是我们不知好歹……”

说到最后,她竟呜声哭泣起来。

沈翩枝起身,将她扶起,“起来吧,别哭了,你去跟李娘他们说一声,收拾盘缠,我找个马车送你回去,这些日子你在药铺做的活计,我把月钱也一并结给你。”

“多谢小姐!我这就去!”

从桃匆忙抹去眼泪,忙不迭下楼。

“李娘!我要回家去了!”

沈翩枝站在楼上,听着她激动开心的语调,方才温柔的脸,逐渐裹上一层寒霜。

“珠儿,让一钱送从桃一程,路途遥远,半道若是遇到土匪强盗什么的,枉送了性命,可真是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