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的鞭子,如染了血般,落在沈翩枝脚下,一点点的抽回。

“沈翩枝!你教的人真没有礼貌!不过,本公主也欠你一个人情,这次不跟你计较。”

荣安坐在一匹通体黑毛的马背上,骄纵傲气的望着沈翩枝,将赤红的鞭子绕在手腕。

“你下来,本公主有话要跟你说。”

这荣安公子,性子烈且骄纵,更重要的是,她心悦翊王爷……

她实在是不想应付。

但是没办法,都追到这儿来了……

沈翩枝由珠儿扶着走下马车,望着马背上的荣安公主,颔首一礼。

“见过公主,不知道公主寻我,所为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荣安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微妙,清了清嗓子,缓和了下脸色,在马背上坐直身子,“就是今日跟你换花牌一事,本公主做法确实有些不妥,跟你说一声。”

原来是道歉啊……

沈翩枝心下暗暗道,“这皇家最得宠的公主,道歉的方式也真是非同寻常。”

倒让她觉得荣安有些可爱,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无妨,我接受公主的道歉。”她嘴角噙笑,淡淡道。

荣安两眼瞬间瞪起,一张白净面容涨得通红,“谁跟你道歉了?本公主只是跟你知会一声!你莫要会错意!”

“做错了事,然后知会他人一声,这不就是道歉吗?”沈翩枝望着她,眼底笑意更深了。

“你……”荣安气的鼓起腮,握紧马缰,倔强道,“没有,本公主就不是道歉!话已经带到了,咱们后会有期!”

来时气势汹汹,离时落荒而逃。

荣安坐在马背上,贝齿紧咬着朱唇,心里暗暗道,“这相府的千金真不是个好对付的,可恶,下回本公主绝对不能输!”

沈翩枝立在原地,望着荣安离去的背影,嘴角勾着发自内心清浅的笑。

天真烂漫,有些骄纵跋扈的公主,配上正义凛然、权倾朝野的翊王……

真是绝配。

她垂下眼,遮掩住眼底的黯淡,重新上马,回府。

……

时过一日,沈翩枝化身盛知,前往药铺。

沈安然昨天夜里又是一夜未归,不知如何使出浑身解数讨好顾云峥了,但她并不在意。

她更在意的是,顾云峥的家产……

今日是去见吕安侯,要商铺的日子,也是如约给吕安侯解药的日子。

但是这回,沈翩枝没有亲自去吕安侯府。

坐在二楼窗前,手中捧着一盏凉茶,看着窗外好一个风和日丽。

凉茶还未喝上一口,就见楼下一辆华盖马车疾驰而来,猛地刹住,停在楼下。

紧接着滚出一人来,忙被车夫扶起,还未站稳,就朝着药铺内跌跌撞撞跑去。

来人,正是吕安侯。

沈翩枝已经吩咐过李嬷嬷了,见吕安侯来,便借口她在看诊有事,让他在楼下等。

“滚开!”

楼下传来一声爆喝,叮铃咣当一阵响,急躁沉重的脚步声便朝着二楼靠近。

珠儿回头略微担忧的望了一眼,再看向自家小姐,临危不乱,淡泊如风,也就没有开口说话。

“盛知!盛知!”

吕安侯中气十足的喊着,但谁都能听得出来,他声音有些发颤。

沈翩枝没有回头,一身白裙端坐在窗前,薄如蝉翼的面纱垂下,被窗边透进来的金色阳光镀了一身柔光,恍若神女,静谧又神圣。

修长如玉的手捏着茶盖,慢条斯理的拨去昏黄茶水上漂着的茶叶,好似并没有察觉闯进来一人。

啪——

吕安侯直接将几张地契拍在桌案上,喘着粗气道,“商铺地契我给你拿到了,解药,快给我解药!”

只说了一句话,他下巴上豆大的汗珠就“吧嗒”一声掉落在桌案上。

沈翩枝嫌弃的蹙起娥眉,慢悠悠放下茶盏,手伸向地契。

吕安侯猛地将地契抽回,“解药,先给本侯解药!”

天知道沈翩枝给他下的什么毒,简直要了他的老命!

更要命的是,他找遍了大夫御医,竟然无一人能完全解开,只能缓解些发作的痛楚!

但这根本没用!

药效过去之后,他的痛楚反倒加剧!

这下让他清清楚楚的意识到,他的命,堂堂侯爷的命,被捏在了一个弱女子手中!

“地契。”沈翩枝不答,朝他伸出手。

黑白分明的眸子淡然无波的凝着他,却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压迫感。

吕安侯心下轻颤,他原先只有在二皇子跟戚夜庭面前会有这种压迫的感觉。

没成想今日在一个女子面前竟然也尝到了。

喉头艰难滚了下,迟疑着上前,将地契交到沈翩枝手里。

沈翩枝翻看着地契,确定没有作假,但依旧没有要拿解药的动作。

吕安侯疼的浑身冷汗直冒,但地契已经交了出去,手里根本没有能跟沈翩枝谈判的东西,不敢激怒沈翩枝,试探道。

“盛小姐,解药……”

“听说,吕安侯对我面纱下的这张脸很感兴趣?”沈翩枝没有抬眸,手中依旧在清点着地契。

吕安侯心下一凛。

他让林芝芝去诈沈翩枝的事,难道她知道了?

她二人……确实是有什么联系?!‘

“盛、盛小姐何出此言?”不知是疼的,还是被震惊到,吕安侯说话都开始结巴。

沈翩枝撩起眼来,望着他,“我可以给你看我面纱下的脸,但是……解药,我不会给你了,你可要看?”

吕安侯连忙摇头。

“不、不看!盛小姐说笑了,本侯素来对女人的脸不感兴趣,求盛小姐赐解药!”

看他疼的脸色都变得青紫,沈翩枝知晓差不多了,便道,“吕安侯爷是个聪明人,咱们遵守合作关系,不越雷池一步,便会相安无事。”

说完,这才从袖中摸出一支白玉瓷瓶。

吕安侯一把抓过,拔开塞子仰头就将解药一口吞下。

不消片刻,腹中疼痛便减轻大半。

“你一次性拿了这么多地契,戴华还会去赌吗?”

吕安侯舒了口气,坐在沈翩枝对面。

“盛小姐放心,赌嘛,无非就是图赢钱的一瞬间快意,我会让她三日输二赢一,还承诺她地契可以来赎,她还会再来的……”

“很好,继续。”

这才五间铺子地契,她要顾云峥名下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