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对柳姨娘解释说,是他的一个外室所生。

因为孩子大了,他要带孩子回来认祖归宗。

柳姨娘便在侯府大闹起来。

这件事在当时的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那个时候,谢清薇已经嫁人,正在婆家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只在偶然间听了几嘴议论。

不知道具体情况。

当时她就觉得奇怪。

在她心里,父亲不像是个会养外室的人。

他要是真喜欢一个人,肯定会光明正大的娶回家。

怎么会闹出个私生子的丑闻?

但那时的她自顾不暇,根本没有时间精力去搞清楚。

现在想来,那个私生子大概率是母亲生下的双胞胎之一。

也就是她的亲弟弟。

事情基本上都捋得差不多了。

还有几个想不通的地方需要去问问当事人。

比如。

关在柴房里的稳婆。

————

夜里亥时,昏暗的柴房内。

稳婆被丫鬟们五花大绑起来。

整个人只能像只虫子一样,趴在地上。

她嘴里塞着破布,将近一天的时间,滴水未进。

又饿又渴。

迷迷瞪瞪之际,破旧的木门“吱”的一声,从外面被人打开。

银白色的月光瞬间涌入柴房。

乍一见光,稳婆被迫眯起眼睛。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神话故事中的嫦娥仙子。

仙子逆光站着,虽然看不清容貌,但从模糊的影子里就不难看出。

嫦娥仙子定是美极了。

刚想激动地喊一句“仙子。”

嘴里的破布一下子把她拉回现实。

再定睛一看。

哪里有什么嫦娥仙子。

眼前之人分明就是早上那个扇了她一耳光,又踹了她一脚的泼妇!

这个泼妇又凶又狠。

打起人来,是一点不留情。

活了这么些年,还从未见过京城里有哪家小姐像她这般。

跟温婉贤淑,文静雅谧丝毫不沾边。

也不知以后是哪个倒霉蛋娶了这个母夜叉,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刚悄无声息来到柴房屋顶上的褚景舟,突然感觉鼻子一痒。

费了好大劲,才把哈欠给憋回去。

谢清薇面无表情地站在稳婆面前,眼神里满是冷漠。

“趁我现在还有耐心听你讲,最好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稳婆眼珠子悄悄一转,嘴里不停地发出“嗯嗯”声。

谢清薇看了一眼身旁的灵珠。

灵珠立马会意,警告道:“你最好别给我耍花招,要不然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明白了吗?”

稳婆老实地点了点头。

灵珠来到她跟前弯下腰,替她把嘴里的布拿出来。

稳婆的嘴刚得到自由,立刻变了卦。

大声叫嚣着:“我还怕你们不成?”

“想让我把知道的说出来?”

“简直是做梦!”

“还让我吃不了兜着走?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能有什么手段?”

灵珠没跟这种蛮横不讲理的妇人打过交道。

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吓一吓对方。

她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自家小姐。

谢清薇倒是一脸淡定。

她早就料到稳婆会搞这一出。

一定是有重要的把柄或者要害之处被人攥在手里。

稳婆心中有所顾忌,自然不会轻易就范。

现在瞧着如此嚣张,无非就是猜到了她和灵珠在虚张声势。

两个小姑娘能有什么真手段,顶多扇一巴掌踹一脚的,对稳婆这种混迹了多年的老油子来讲。

根本不痛不痒。

要想把嘴敲开。

一定要有“真东西”。

对于稳婆的挑衅,谢清薇非但不恼,反而轻笑一声。

接着抬起手,绾了绾耳边的碎发,轻声说道。

“我确实没有什么厉害手段,我一个侯府嫡女,怎么会学那种糟践人的东西?”

听完谢清薇说的话,稳婆变得更有底气了。

哼!

还以为侯府嫡女有多大能耐呢,不过是只纸老虎罢了。

没等她得意多久,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顿时毛骨悚然。

“我没有,难道神冥卫也没有吗?”

神冥卫,京城内一个专门掌管酷刑的机构。

“什么意思?你要把我送去神冥卫!”稳婆大惊失色!

“对啊,你现在嘴这么硬,什么都不肯说。”

“那我只好把你送去能让你开口说话的地方了。”

稳婆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但随即转念一想。

神冥司可是归皇室掌管的最高司法机构,一个四等侯府的女眷怎么可能跟皇室扯上关系?

“你在吓唬我。”稳婆一副看透了的表情,“欺负我一个老婆子不懂是吧。”

“我告诉你,你去满京城打听打听,我齐稳婆给多少权贵豪门接生过孩子。”

“神冥司我多少也了解点,你的手可伸不到神冥司那种地方。”

“还想把我送过去,真是可笑!”

“我可不可笑,把你送过去就知道了。”

稳婆瞧着谢清薇一脸认真,不像是套她话的样子。

心里又紧张起来。

谢清薇看出了稳婆内心的不坚定,决定再添一把火。

“我也不怕告诉你。”

“我之所以这么有信心能把你送进神冥司,是因为…”

“淮王,是我未来夫君!”

稳婆求证道:“可是与皇上一母同胞的那个淮王——褚景舟?”

“正是他。”

屋顶上不小心偷听到的褚景舟:!!!!!

“哈哈哈哈哈……”稳婆突然大笑起来。

“你编瞎话怎么也不编个像样点的?”

“淮王是什么人,那可是统领西北百万大军的不败战神。”

“你一个与他相隔千里的京城小姐,怎么攀扯到淮王身上?”

“再说了,我可没听说淮王要娶妻,你休想诈我。”

一旁的灵珠在心里也觉得自家小姐,这次编瞎话编得有些过头了。

连她都知道,淮王在京城一年到头的根本待不了几天,怎么可能成为小姐的未来夫君。

就连淮王长什么样,都没几个人见过。

小姐,你这样说,我都不知道怎么帮你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相信谢清薇的话。

她就那样孤单地站在原地。

一阵风吹来,卷起几缕发丝,更显身影单薄无助。

其实谢清薇自己心里也没底。

她不知道,仅凭下午褚景舟送她的那个令牌能不能唬住稳婆。

但还是要赌一把。

她把手伸进袖子里。

“区区一个神冥司,有什么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