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皇后为清影 插钗
说着话,皇后转过身,脸上阴晴难辨:";谢清影,你可知道,顺德门外跪着之人是谁?";
午门外?今日并未路过,如何得知?
谢清影婷婷一礼:";回禀皇后娘娘,今日入宫之时,清影不确实看见在顺德门外,跪着一位血迹斑斑的男子.认出他就是昨日打伤小侯爷之人,康王世子.不过.";谢清影说着话,微抬起头,看看皇后怀安公主,沒有继续接下去.
";不过什么?";皇后眉眼不动,喜怒完全无从揣测.
谢清影又把头低了一分:";不过,清影很好奇,昨日似乎康王世子并未受伤,反倒是小侯爷,浑身上下满身的伤痕,就沒有一处是完好的地方.可是刚才,清影却在康王世子身上,看到尚未干枯的鲜血.难道是康王世子昨儿个不小心,弄伤了自己?";
康王世子跪在顺德门外的时辰应该已经不短,浑身是伤,身背荆条,显然是想负荆请罪.
不过,他想如此轻易的揭过残害小侯爷的罪名,似乎想得太美,也太轻巧.这一切,也还得看她谢清影答应不答应. 即使他运气好能逃过此劫,她也要他吃足苦头,脱下一层皮來.
怀安公主当即的脸色就黑了下來,话语从牙齿缝隙里挤出來:";这肯定是康王那个为老不尊的老东西想出來的苦肉计,本殿到要看看,这康王世子能硬到几时.";
";怀安,他到底是你叔父.";皇后开了口.
";什么叔父?他要是当真顾念亲情,怎么会专门冲着炳文的脸上踹,分明就是一心想把炳文置于必死之地.母后,您可不能轻饶了他.";
怀安公主一脸的愤恨,狠唾了一口.
";怀安.";皇后轻叹,脸上满满的全是慈爱之色.
";关于康王世子,母后自会处理,绝对不会让炳文白白受伤.谢小姐,本宫对你还算看得过眼,以后你就住到怀安的长乐宫去吧.今日/你就先回去收拾一番,顺便学学规矩,明日开始,你就寸步不离的跟在怀安身边,陪陪怀安解解闷.到宫门关闭前离开回府.你,可愿意?";
谢清影心里一颤,皇后虽然是问话,可是并未给自己半分选择的余地.
连忙跪下谢恩:";谢清影叩谢皇后娘娘大恩,谢清影领懿旨.";
皇后从头上取下一只华丽的凤钗,抬手插到谢清影的头上,左右的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很好,本宫喜欢聪明的人,只有聪明的人,才不会死得太快.你下去吧!";
谢清影心中咯噔一声,身子微颤,勉强应答:";是,谢皇后娘娘恩典.";
皇后正待再说,一阵疾跑声奔來.
一名内侍迅速出现:";报,回禀皇后娘娘,圣上,圣上醒过來了,要见您.";
";什么?圣上醒了?";皇后再也顾不上其它,连忙传令下去:";快,快,摆驾太极宫两仪殿.本宫要去看望圣上.";
";奴婢领旨.摆驾太极宫两仪殿.";内侍高声唱和.
再顾不上谢清影的皇后和怀安公主急忙乘坐上凤辇,赶往两仪殿,留下的谢清影微一沉吟,缓步出了清宁宫.
许是圣上醒來的好消息传遍宫内,清宁宫上下众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喜色.
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真要是圣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现在在宫里当差的内侍宫娥们,还能有几个能够活下來?
冯公公走了过來:";奴婢小冯子,见过谢小姐,谢小姐,请吧.";
";有劳冯公公了.";谢清影说着话,从手上褪下一只翡翠玉镯 ,递给身旁的香伶,香伶懂事的转给冯公公:";如果清影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冯公公多多提点.";
冯公公眼珠微转,随手收起玉镯,腰越发的弯:";提点二字,小冯子可是不敢当,倒是今日,皇后娘娘亲自为谢小姐簪上了一只凤钗,这凤钗的意思嘛……,谢小姐,您就放心,只管好吃好喝的养好身子骨就是了.";
谢清影倒退了三步,原來,皇后她竟然真有此意?
南国自古以來,就有交好的达官贵人选看媳妇,一般情况下,并不会大张旗鼓的明说,反而会以邀请过府观风景或者一前一后去到庙观一类人多之处,双方都由家长相陪,男女双方,面对面交错走过.
如果双方满意,一般会由夫家夫人为定下的小姐插上一只发簪,以表示定下的意思.
然后,两家才正式请媒人上门下定送聘礼.
如今皇后为她插簪,可是皇后名下并无皇子,难道,是为了廖炳文而下?
如若真是这样,真是这样,如此三两下就决定了自己的一生,这也太过儿戏了吧?
就算真是儿戏,只要皇后为自己插簪一事流传开來,全南国上下,恐怕真的沒有一个再敢上侍郎府同皇后抢人了.
一想到此处,谢清影只觉得腰膝酸软,再不能行走.
勉强坐上软轿,强迫自己镇定下來,考虑着一切可行的办法,难不成,自己还真的要嫁给那小侯爷廖炳文不成?
从一队队宫廷侍卫中穿插而过,往长乐宫行去.
不知何时,停了的小雪又开始纷纷扬扬的下着,心烦意乱的谢清影偶然间一抬头,发现在不远处的花园前,静静的矗立着一个全身裹在白色披风里的人影.
轿子缓缓前行,二人的目光自然在空中交汇,随着轿子走远,仿佛什么也沒有发生.
竟然是他?暗影杀手帮帮主,当今正四品怀化中郎将,皇帝身边的红人慕容秋.他的父亲骠骑大将军慕容泽霸前世可是全力支持康王一系,当年康王世子李明锐的所娶的正妻,就是他的妹妹慕容未央.
只是在慕容家倒台之后,慕容未央也病倒在床,一日趁着看管的丫鬟疏忽,吞金自杀.
只不过算算年头,此时此刻,他的妹妹应该还沒有嫁进康王府才对.
另一边,华清宫寝殿前
不待凤辇完全停稳,皇后就急奔而入,内侍赶忙打帘,";五郎,五郎.";
皇后跪倒在龙榻前,声音哽咽:";五郎,您终于醒了.";
龙榻上躺着一位身着龙袍,年约六十上下,一脸灰败之色,形销骨立的老年男子.有菱有角,五官分明的外貌,不难看出他年轻时的俊美.半眯着眼里,偶尔睁开时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泛白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露出被外的手臂上,正搭着御医的五指诊着脉.
见到皇后娘娘进來,迅速跪在了地上请安.龙榻前还跪着一溜的各家的王爷,世子,王子,黑压压的一大片.听见皇后娘娘的说话声,圣上微微睁开了眼睛,勉强冲着人堆一挥手:";都跪在这里作何?滚出去,滚!咳咳咳咳.";
随即带起一连串的咳嗽声.
";你们都退下.";皇后连忙让众人退下,上前轻拍圣上的后背:";五郎……";
皇后未语声先哽咽.
连续的咳嗽带出一口浓痰,皇后急忙掏出丝帕捂住圣上的嘴,却接到一帕子的黑血.
颤抖的把帕子裹紧,尽量自然的把丝帕揣入怀中,皇后侧身半挡住,好不容易缓口气过來的圣上.
回头一声怒斥:";你们一个个都是五郎的皇叔皇兄弟,最次也是五郎的子侄一辈的人.你们在想什么,五郎明白,本宫也明白.待得明日,圣上稍微舒服些,自然会有决定出來.";
众位王爷面面相觑,却无一人动弹.
怀安公主再也忍不住怒气,这帮王爷,至从父皇病倒之后,越來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如今竟然还敢公然违抗母后的命令.想到此处,噌的一声站起來,回头说出话半分情面也不肯留:";怎么?如今父皇还尚未驾崩,你们就如此有违懿旨,真要等到父皇归天那日,你们岂不是要反了天了!";
";怀安!此处沒你说话的份.";皇后急忙重责她:";本宫知你是心急五郎的病情,口不择言.可此话要是被那些有心之人听去,还不知道会编排些什么出來.你还不速速退下.";一边说,一边暗中冲着怀安递了个眼色.
怀安公主只是心直口快,却不是一个傻的.反应过來,";噗通";一声跪倒在龙榻边,抱住圣上露出的手臂:";父皇,父皇,怀安只是看这帮叔侄不肯离去,唯恐耽误您养病的时辰,所以才口不择言.怀安愿意用全部余生,换取父皇多活二十年.";
龙榻上的圣上被吵得心烦意乱,以指用力按压额头:";行了,行了,你呀,说话做事从來不经由大脑,都是被寡人给惯坏了的.寡人要是计较,你还能站在此处?";
此话不假,圣上李纯后宫佳丽三千,唯一所出,就是面前的怀安公主.因为是唯一子嗣,难免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不知不觉之中,就养成了她骄傲跋扈的性格.还好这怀安公主也是懂事的,虽然沒少为圣上添乱,但乱的,也就是后宫,前朝之事,她从不涉足.是以,圣上才一直惯着她到现在.
怀安公主不依的摇着圣上的手哭泣:";父皇,父皇,您就是怀安的伞,您就是为怀安支撑一切的大树,怀安就是宁愿自己去死,也绝对不愿意父皇您有什么损伤,父皇明鉴那,呜呜.";
此话一出,圣上的脸色好看了很多,这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血.圣上抬起枯瘦的手,勉强擦掉怀安脸上的泪水:";怀安放心,父皇就是死,也会为你安排好去处,让你能一生无忧.下去吧,我们还有国事要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