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此时段锦的心中,被司徒唤霜这番话,雷得充满了无奈。可在其他人面前,段锦还是要维护这个妹妹,身为正宫皇后颜面的。只是怕司徒唤霜再开口说出什么来,段锦也只能立马接上道:“堂堂的大齐朝正宫皇后,都给你们两个人做保证,你们又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只是任二人如何费尽了口舌,二女虽说表现的低眉顺目。却就是油盐不进,死活就是不肯答应进宫。而除了对黄琼,还有自己儿子之外,本就极少耐心的段锦。这个时候本就不多的耐心,早就已经消耗余烬。面对二女的不开面,她那个不管不顾的长公主脾气,又要上来了。

看着面前的冯氏与张云儿,一双英气十足的柳眉倒竖,语气异常冰冷的直接开口道:“我们两人,一个当朝正宫皇后、一个贵妃。为了你一个人,不惜屈尊降贵来请你,已经是十足给足了你的面子。他是当朝皇帝,你们两个觉得皇帝碰过的女人,又岂能随便留在民间?”

“我蛇女剑段锦,别说现在是当朝贵妃。就是当年没有进宫的时候,也是堂堂大理国的长公主。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姑奶奶这辈子什么时候,对人这么低三下四过?你当你是谁,这天王老子?姑奶奶是给他面子,不是给你们面子。既然好好说话不行,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明显打定主意,软的不行就直接来硬的。大不了直接将二女绑进宫的,这位姑奶奶自称都上来的段贵妃,就要命人将这两个妇人强行带进宫。先把人弄进宫再说,至于其他的事情,进宫之后就由不得她了。只要进了宫,二女就算是想要寻死觅活,也由不得她们了。

也许是自幼生长环境不一样,脾气也明显大不相同。段锦出身皇家公主,哪怕是大齐人眼中的蕞尔小邦公主,可也是堂堂一国公主。自幼又备受父母兄长宠爱。虽然不能说是娇惯着长大的,可基本也没有差到那里去。秉性虽说没得说,为人不仅聪慧,而且眼光也长远的很。

可就是这脾气和耐心,基本都不怎么好,性子也多少有些粗。很多东西,她不是不懂,只是懒得理会罢了。当然,如今做了贵妃和人母的段锦,也不是一点耐心都么有。但那点有限的耐心,估计也只会放在黄琼,以及自己儿子身上,绝对不包括面前的这两个半老徐娘身上。

看着为人大气,可那股子脾气上来之后,却要动手强来的段锦。但自幼生活坎坷的经历,再加上这段日子里,受到林含烟与蔡氏不少熏陶,司徒唤霜还是沉得住气。尤其是大气的蔡氏,给了她很大的影响。便是段锦的耐心耗尽,可她身边的司徒唤霜,此时却是还相当冷静。

一把拽住了已经有些冲动的段锦,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如此冲动,至少别逼出人命来。才开口对张巧儿,语气森严的道:“刘夫人,本宫再给你三天时间,你要好好的劝说她们,三天后本宫会命人来接人。这三天人看好了,无论跑了还是死了,本宫都要唯你一个人是问。”

“别以为本宫之前,与你们几个人好好说话,你们就可以不把本宫当做一回事。既然当不成姐妹,本宫不介意被你们当仇人。有些东西,你们自己好好体会一下。陛下对你们宽容,但不代表一切都可以随着你们性子。你们现在都是陛下的女人,有些事情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说到这里,司徒唤霜转过头,对着跟着她来的那些宫女吩咐道:“这三日,你们就留在刘府好好服侍新人。今后她们就是你们的新主子,不可有任何的不敬。若是有怠慢之举,或是出了什么意外,回去本宫定加严惩不贷。现在扶着你们的新主子,回各自的房间先去休息。”

司徒唤霜别看平日里清冷,不爱说话。可毕竟从太子妃,到如今的皇后也做了几年。这皇后的威严一拿出来,还是相当能够唬住人的。这几个宫女,都是她与何瑶、段锦身边的贴身宫女,都是知根知底的。知道这位皇后平时虽说不管事,可宫中诸位嫔妃每一个敢轻视她的。

听到司徒唤霜的吩咐,也不管冯氏与张云儿愿意不愿意,直接两人架一个,强行给架走了。待二人离去之后,段锦才把刚刚一直都规规矩矩站着的张巧儿,扶到了一边椅子上坐好后,开口道:“巧儿,她们都下去了,现在就剩下我们三个人。可谓都是熟人,更算是自己人。”

“你虽说没有嫔妃的封号,可在我们的眼中,你与宫中的诸姐妹并无什么不同。所以,今儿我也就不忌讳,有什么说什么了。虽说没有在一起服侍过他,可毕竟大家彼此都熟悉。这些年,你的品性与为人,皇后与我还都是清楚的。否则,也断然不会允许你,还留在他身边。”

“这个冯氏与张云儿这次进京,并且稀里糊涂与他有了关系,恐怕这些都不是巧合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你故意为之,有意的将她们送到他身边。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了从陛下身边抽身的想法?让孀居的张云儿,还有这个冯氏,作为你的代替品,也算是一举两得。”

段锦的这番话,却是让张巧儿愣住了,随后捂着脸哭了出来,良久才勉强的平息下来。随即叹息一声道:“是,我现在的确有了这个想法。我是有夫之妇,与他有了本不该有的私情,本就是有违妇德。我与他私通生子,更加的对不起我的丈夫,我现在已经罪孽满身之人。”

“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这里又是京城,到处都是别人的耳目。若是此一旦事传出去,我就算死了,也是死有余辜。可他现在是一国之君,这大齐朝的天子,别人会怎么看他?君夺臣妻,还是无耻下作的昏君一个?那些人,又会怎么看待我的丈夫?说他是卖妻求荣?”

“我丈夫性格我知道的,此事一旦传出去,他不会把我怎么样,但他会自己折磨死自己的。所以,早在他登基的那天起,我就知道这段私情,该到了结束的时候。我知道他舍不得我,可舍不得也要断的。我罪孽深重、死有余辜,可他不行,我不能给他留下一个抹不去污点。”

“张云儿是我的亲姐姐,性格温柔、姿色与身材都不比我差。又没有家室与丈夫拖累,正好可以替代我留在他的身边,给他一些慰籍。而我那个命苦的姐姐跟了他,也算是余生有了依靠。我不指望姐姐跟了她后能封妃封嫔,只要能够衣食无忧便好。这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原本我是准备着,待我丈夫一调回京城,便与他做一个彻底的了断。后来他与我说,想要将刘昌外放到宁夏府做知府,我便打算与刘昌一同去上任。虽说去了宁夏府要吃一些苦,可这样更能断的彻底一些。从此之后,他是一个经天纬地的帝王,我依旧做我的普通妇人。”

“至于冯氏,那的确是一个意外。原本我接她过来,是帮着我照顾这个家的。如果也能入了他的眼,那自然是好。如果入不了他的眼,也没有什么。她是刘昌嫡亲嫂子,又是外柔内刚的性子。我就算与她妯娌之间,相处的再好,可她毕竟是刘昌的亲嫂子,心里更向着刘昌。”

“我就算再有心思,也不会动到她的头上。就算是有那个想法,也不会做出与她一同侍寝的事情来。更不会当着她的面,与陛下有什么。那样,只会毁了陛下,毁了我自己,还有我的丈夫。所以自从她过来之后,我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只是没有想到,第一次就出了事情。”

听着张巧儿的话,司徒唤霜与段锦不由得相视苦笑。张巧儿这么做,从常理来说,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找一个性子模样,与她差不多替代品,给黄琼一定慰籍。她则与刘昌去千里之外的宁夏上任,让距离拉开两个人之间联系。日子一长,再深的感情也就慢慢的断了。

可那是常理,但就她们知道黄琼的那个性格,根本就不可能放手的。此女能让黄琼,从做太子的时候就念念不舍,又岂会轻易的就这么放手?二人现在就敢打赌,那个刘昌即便是继续外放为宁夏知府,恐怕这个张巧儿想要跟着去上任,估计也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罢了。

进了那位主的口,再想要脱身哪有那么的容易。看看南宫媚就知道了,当初若不是南宫媚以死相逼,他恐怕从范家抢人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这个张巧儿之所以没有被他收进后宫,估计也是与南宫媚差不多。只是她虽说没有被强行掠入后宫,可让那位主就此放手绝不可能。

张巧儿说这番话时,语气中说不出伤感与惆怅,让二女多少都有些心疼。张巧儿是有夫之妇,而且还是黄琼臣子的妻子。但凡黄琼这位皇帝,还想要名声,两个人之间就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而张巧儿自己,也不打算放弃现在的家庭。因为她更看重的是,自己的几个孩子。

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一个是自己你相濡以沫的丈夫,两个孩子的父亲。一个更是原来的太子,现在的当朝皇帝。一旦事情被揭露,千夫所指的不单单是她一个女人,还有作为她丈夫的刘昌,以及身为皇帝的情人。别人不会管事情的内幕是什么,只会认为他是献妻求荣。

段锦却是知道,能入了黄琼法眼的人,肯定不是为了升官,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那种人。那位刘大人虽然没有见过,可能让黄琼在西京诸有司,那么多的官员之中钦点协助他处理政务,那个人不仅只是有才那么简单。所以,那位刘大人甚至有可能,还是那种心高气傲的人。

对于这种人来说,若是知道了自己妻子与皇帝之间,有了那种关系,恐怕比杀了他还要难受。至于那位刘大人,现在之所以还没有什么举动,安心的在葭州为黄琼求卖命。唯一的答案就是,对于自己妻子与黄琼之间的事情,根本就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