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等她回话,徐徐靠近。与她凄美的秋水眸相遇。二人彼此眸光交汇。“昭婉,答应我,从今往后别再置气而遁身了,无论多少艰难你我二人一并承担好吗?”
她眨了眨睫翅,略作思忖还是颔首了。“好,但公子不可再鲁莽,你休要无端轻薄我,若非日后姐弟们应承我嫁给你,昭婉才能与你有肌肤之……”
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了,但她娇羞地说不下去。高篱自然会意,无需她再多言。
“好!我也应允你。”他说着就又伸手钳制住了她的一双柔荑。
“才答应的话,你又……”她薄责他,可赤霞染上双颊,斜垂着头颅,面上怡悦难掩。
情比金坚,如今不过拉起她的柔荑而已,高篱自然不愿松开,昭婉亦不再责怪。二人在这夏日的清凉寝闺里互相嗅吸着彼此的体味。昭婉玉体不施粉黛而淡淡清香不辍,高篱则一身的臭汗。
好在,心中有他,何惧他虚汗之味呢?
突兀,竹扉外知语朝寝闺内扬声了一嗓子。“禀公子、少奶奶,午膳备好,请你们二人移驾去临水轩用餐。”
“好,本公子知道了。”他回话,趁势冲昭婉一笑,拉着她的柔荑便走。
……
一连三日,高篱都留宿玉竹居而不曾回高府半刻。李思虞听小丫鬟们说起逃遁又归来的昭婉也在玉竹居内,她登时明白了夫君为何不回府里的缘故。
“紫莲,你说昭婉妹妹怎么就这般好劝,黎伊伊三言两语就让昭婉没了主见。”李思虞面上不悦。
紫莲立在李思虞身侧,俯首轻声回道:“因着她对公子也有情,逃遁不过是借口。估摸着程姑娘早就想嫁给公子。而况,黎姨娘先她一步与公子结为秦晋之好,且日夜相伴相随,不消多久可能黎姨娘便会怀有身孕,那时对程姑娘来说就越发的不利了。依奴婢看,这回程姑娘一定会顺了公子的意,不多日便会嫁给公子的。”
“哦!”李思虞听言,不悦地起身。银牙一咬。“夫君只宠信黎伊伊一人,把我与小翠撂倒一边,这算什么道理?不行,我必须要让夫君回到我身边,否则……否则我改嫁于他还有何意义?”
眸光越发的阴鸷,转面,她就冷冷地瞧着紫莲。“你曾经说过,若想挽回夫君的心只有让昭婉……昭婉消失,可对?”
紫莲兀自抬首,因着她当初说出此话并非真实心想,乃是夫人授意她试探李思虞的。而此刻李思虞竟然重说此话,紫莲当然心头一紧,着实吓了一跳。
“少奶奶的意思是……是现在动手?”紫莲试探问她。
李思虞颔首,眯萋着双眸,从银牙紧咬的嘴角边恨恨地蹦出八个字。“欲得夫君必杀昭婉。”
好一个心如蛇蝎的毒妇人,李思虞终于显出阴鸷狠戾的本性。她说罢,快走几步,瞧瞧门外无人这才又转头对紫莲道:“你速速去准备,就在这两日动手,且要做的干干净净,不能留下半点痕迹,否则你我二人非得被高家人给千刀万剐了不可。”
紫莲全身一阵觳觫,吓得只管吞咽涎水。但少奶奶吩咐了她又不能不应承。“是……是……是,少奶奶,奴婢这就去准备。”
“嗯!甚好。紫莲,你若今次帮我大忙,日后……日后得着机会,我必然设法让公子纳你为妾,从今往后你我姊妹一心就能排除万难,守住公子的心和他的人了。”
紫莲越发的双腿打颤,但她还是要去准备的,不仅替李思虞准备一份杀人于无形的毒物,还得赶紧将李思虞的阴谋告知夫人。兴许,老爷、夫人会有法子对付李思虞这等恶妇。
“多谢少奶奶有心替奴婢着想,奴婢定当肝脑涂地也会替少奶奶解除心头大患的。”言罢,紫莲跮蹉地移步离开。
紫莲果然即刻赶去夫人那告密了一通。但见夫人气的面色阴沉,从未有过的冷酷吓人。“不知悔改的毒妇,难怪篱儿看不上她。只是,可惜了篱儿。”
“夫人,奴婢该怎么办?”紫莲蹙起眉额,焦急地等候夫人示下。
但见夫人冷哼一声道:“你去备下两份,一份是真砒霜,一份作假。待她令你动手时换上假砒霜就是。”
“是!奴婢这就去备下。”紫莲言毕,福身告退。
夫人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但见她抿唇咬牙。心下腹语道:思虞,婆婆就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若再有下回,婆婆可就要亲自动你的手了。
……
翌日,玉竹居,高篱与昭婉在临水轩观赏一池碧水。突然间,昭婉体己丫鬟知语来禀。“公子、少奶奶,老爷、夫人、还是大少奶奶他们都来了。”知语福身说罢,就欲离开。
“知语,我不是说了嘛!我不是少奶奶,你别再乱叫了。”昭婉眸光和温地瞧着圆圆脸蛋的知语。
“奴婢唤来习惯了,改不了口,只求少奶奶责罚,呵呵!”知语故意为之罢了。
昭婉只能摇摇头,面上欣忭不已。她自然不好罚知语的,这个体己丫鬟她程昭婉喜欢还来不及呢!
高篱一挥手,示意知语退下,这般他才好与昭婉闲语一刻。待会父亲、娘亲还有李思虞来了就不便再与昭婉独处了。
临水轩又剩下一对璧人含情脉脉地商略要事。
“昭婉,包打听前辈已经发出消息,可能还要多等几日才会知道结果,你我也不必急于一时。明儿个义母会带程瑶含赶来玉竹居,你我也该安排一番,不若就先头去襟州吧!”高篱说罢,就等昭婉点头。
然,昭婉蛾眉一蹙,叹了口气道:“唉!我那师傅倔强,劝他来玉竹居宿下,他又不肯。你我这回离开,留下师傅一人查探楚三豹的行踪,我怕万一有个闪失,我们也无法帮衬他老人家一把。不若就请公子也带上我师傅一同去襟州如何?”
“好,只要昭婉觉着必要那就这般吧!”高篱说着岔开话题。“楚三豹尚未来寻我索要,反正玲珑玉佛被三煞这三个败类劫走了,楚三豹若想要回就让他去找三煞好了。”
昭婉颔首。“但楚三豹绝非善类,迟早对高家而言是个祸害。”
“不错,父亲有意剿灭楚家兄弟,奈何为今楚二豹虎视眈眈,三煞背叛高家,这许多的是是非非我们自然要借力使力,让他们之间互相厮杀,而后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总而言之,楚三豹太厉害,不除去终究对高家来说是个祸患。”高篱一边说一边低眸俯思。
二人暂且无话,都在思忖应对之法。须臾,高学古、夫人、李思虞皆赶了过来。
高篱起身,见着父亲、娘亲便俯首问安。李思虞则对夫君盈盈一拜施礼。
昭婉辄便抱拳示意,行了个江湖礼数。
高学古抱拳拱手回敬。如此,各自便面上皆挂着和温笑容顺序坐定。
“启禀老爷,方才府里周管家令小的骑马赶来说有急事。这是周管家令小的送来的信函,请老爷过目。”双福不知何时兀自赶来。
“哦?”高学古接过,拆开,瞧着信函却越发的眉峰蹙起。
夫人瞧出不妥,遂相问。“老爷,谁的信函,都说些什么?”
高学古侧看夫人,而后道:“夫人,王御史派人从京城送来的密函。说宋知府贪赃枉法以外还私造官银,可宋知府暗地里不仅与楚二豹有勾结,更与玉湘城的古家暗通。需知,古家有四王爷撑腰,暂时惹不起。但宋知府一案还未完结,恐会节外生枝,王御史让我高家小心应付,千万别再惹出麻烦。且他在京畿都听闻我高家派暗卫剿灭徽州楚家一事。”
“那是、那是。老爷,王御史言之有理,我高家处在风口浪尖,要懂得避之险象,平顺度过。世间万事皆靡常无度,唯有小心谨慎才能化险为夷。”夫人提点,循循而止。
高学古听之自当颔首,而后一笑。“不说了,今日前来也为了他二人而来,我们且不提烦恼之事吧!”
夫人眸光一扫,瞥向篱儿与昭婉,而后慈蔼一笑。“昭婉归来,我儿为何不及时通知你父亲与为娘。”
高篱乖顺地垂首自责道:“都怪孩儿一时忘了。”
“哎呦!夫君啊!昭婉妹妹归来都三日了,你怎能忘了这么久呢?莫不是为了二人独处,享受一番平静啊?”李思虞适时启口。“算了,夫君,昭婉妹妹,你二人也是缘分天注定,何苦这般久拖不决呢?不若就重新办好婚仪,也不用再受这分分合合之苦了。”
瞧见李思虞的温婉雅淑,夫人一对深邃的老眸可是始终都在打量她的,因着夫人心下实在想不通这位拥有绝色容颜的女人内心为何充满恶毒,而平日里竟也能不露声色。但一切皆在夫人的掌控之中,李思虞图谋毒死程昭婉的行径绝不会逃出夫人的适时阻截。而况,紫莲会对李思虞的一举一动暗中钳制,以保昭婉的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