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行驶着,唐宛如依靠在马车内,柔荑轻抚着微微凸起的小腹,心中思念着墨逸尘。

回了府后,唐宛如便回了雅阁休息。

夜半,唐宛如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遂起榻,去了书房,坐在了案桌前,执笔蘸墨,书信一封。

灯火摇曳,映照在唐宛如的面容上,令她平添一分朦胧美感,只是这美,却无人欣赏。

不肖半了,几行娟秀的字迹,赫然呈现在纸上,月满楼阁相思甚矣,遥遥千里不能相见,唯有纸书远寄,道尽相思,愿君安然,卿待君归。

唐宛如将写好的信纸折好,唤来了江衍。

“唐姑娘。”江衍拱了拱手。

“这封信,明日派人送去边关,交与太子。”唐宛如将信递给了江衍。

江衍接过了信,见到了墨逸尘亲启的字样,眸光微微闪烁,旋即,恢复如常。

唐宛如并未瞧见江衍这一神情,面带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几不可查的轻叹了一声。

随即起身离开了书房,回了雅阁,和衣而卧,一夜浅眠。

翌日,唐宛如醒来后,已是巳时三刻。

“小桃。”唐宛如坐了起来,唤着小桃。

小桃听到唐宛如的呼唤,推门进了屋内,“小姐,您醒了。”

“外面可是下雨了?”刚一开屋门,唐宛如便听到屋外淅沥沥的雨声。

“是的,小姐。”小桃一边撩着纱幔,一边回答道。

“这怕是初秋的最后一场雨了吧。”唐宛如微垂了垂眼帘,心情有些沉闷。

墨逸尘离开时,正直盛夏,可现在已是初秋了。

边关战事,愈发吃紧,东方羽运筹帷幄,用兵更是出奇。

着实让墨逸尘微微吃惊,显然他并没有料到,敌军的主力,竟然会是东方羽。

在唐宛如的信,交与墨逸尘手里时,已过了将近二十日有余,战事也打了三役,两胜一败。

墨逸尘收到唐宛如的来信后,忙不迭的拆开了信,寥寥数语,便令墨逸尘微红了眼眶。

墨逸尘给唐宛如回了信,待敌国破灭,便是君归矣之时,卿卿务必照顾好自己。

一封回信寄出,等唐宛如收到,已是将近一个月后。

唐宛如的肚子一天一天打了起来,收到来信,瞧着上面的字迹,泪水止不住的滴落了下来。

她反反复复的看着信,白日看,夜里看,总是看不够。

唐宛如养胎数月,闲暇之余,便学着做女红,给孩子亲手做着衣服。

唐宛如正一针一线的缝制着衣服,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被银针刺破了指尖,溢出了殷红的血迹。

唐宛如秀眉一蹙,心下隐隐不安。

“小姐,您怎么了?”小桃立即捧过了唐宛如被刺破的手指。

唐宛如望向了窗外,轻声呢喃,“墨逸尘……”

小桃取来了药箱,给唐宛如包扎着指尖的伤口。

唐宛如凝着眉头看向了小桃,“小桃,不知为何,我总觉这心里,有些不安,莫不是逸尘在边关……”后话唐宛如并没有说出口。

“小姐,您不要胡思乱想了,太子殿下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凯旋而归。”小桃宽慰着唐宛如的心。

“但愿如此。”唐宛如重叹了一口气,垂下了眼帘,即使她有了边关的消息又如何?她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唐宛如瞧了瞧自己凸起的腹部,都是你这个小混球,偏生这个时候来,唐宛如在心里暗暗的说着。

此刻,边关,两军正在交战。

然而此次,东煌带兵的将领并非东方羽,而是东方杰。

墨逸尘手握银剑,不停的刺杀着敌军。

此战,林将,刘将同墨逸尘一起作战。

墨逸尘在杀了几名敌军后,便瞧见不远处的林将陷入了危机,他眸光一凛,足尖点地一跃而起,踩着众人的头顶,一路掠到了林将所在之处,解了他的险境。

然而墨逸尘并没有留意到,暗处一直冷箭正瞄准他的方向。

“谢谢殿下。”林将朝着墨逸尘道着谢。

“战场之上,不必谢字。”墨逸尘说罢,便再次专心刺杀着敌军。

“嗖!”箭羽离了弦,直直朝着被众兵将围在中间的墨逸尘射来。

墨逸尘觉身后冷意袭来,但却无暇顾及。

林将瞧见,蓦然瞪大了眸子,“殿下小心。”

“噗嗤……”伴随着林将话落,箭尖没入了墨逸尘后心处。

墨逸尘闷哼了一声,身子摇晃了一下,手里的剑依旧没有停下。

林将也匆匆砍杀了两名敌军,到了墨逸尘的身侧,扶住了他。

“殿下,您如何了?”林将满脸担忧的问道。

墨逸尘紧抿着唇瓣,强压制着喉咙间涌上了腥甜,他摇了摇头,故作无谓的说着。

但身子却突然发软,剑尖插在了地上,两股撑力,支撑着他。

“噗……”鲜血从墨逸尘的口中喷了出来,银色的甲胄染上了殷红的鲜血。

“快来人,保护殿下。”林将喊了一声,西凉的兵将纷纷围了过来,将墨逸尘与林将护在了中间。

“殿下我们离开这。”林将一手扶着墨逸尘,一手砍杀着敌军,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骑在马匹上,并未应战的东方杰嘴角勾起一抹奸佞的笑容,“墨逸尘这一次,就算你有九条命,也绝对活不了。”

林将带着墨逸尘回了主营帐,将人扶到了榻上,墨逸尘的面色苍白,嘴唇转变成了乌黑色,意识渐渐混沌。

墨逸尘垂着头一言不发,仅凭意志力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军医,军医……”林将在主营帐外,大声喊着军医。

军医忙不迭的拎着药箱,进了主营帐,给墨逸尘瞧伤。

军医探了探墨逸尘的脉搏,又瞧着他的薄唇,凝着眉头道,“殿下,此箭有毒。”

“此毒为何?”林将开口问道。

“是何毒,还需要臣将箭拔出来,才能知晓。”军医瞧了瞧那箭所在的位置,虽然没有伤及到心脉,却距离心脏较近,若在偏池一分,怕是华佗在世,也救不活了。

墨逸尘身着的甲胄已经撕裂开褪去,露出了精致却带有伤痕的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