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这一段时间的京官们,都有种莫名其妙的压抑感。

感觉每天都生活在无比的压抑之中,但又不知这种感觉为何。

这感觉,甚至连刚刚被释放出狱的梁毅昕,也都能够感受得到。

为什么呢?

“来,跨过火盆,洗洗柚子叶水,洗去一身晦气……”

小怜带着笑,站在门口,用惯常的风俗,给这位刚刚出狱的世子,“洗”去晦气。

梁毅昕依言照做。

回到温馨的家里,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长长地出了口气,道:“呼,还是家让人安心。”

小怜道:“夫君辛苦了。放心,以后不会遭罪的了。”

“以后?”梁毅昕耸了耸肩,道,“以后可不好说啊,现在牝鸡司晨,满朝风雨,以后的日子说不定更加难熬呢。”

他如此大咧咧地道,但小怜却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夫君慎言。”

“我在家里说,怕什么?”梁毅昕道,“对了,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我怎么感觉好像整个京城都有种无比压抑的感觉。”

小怜说:“压抑?或许,是镇东军团回京参加庆典吧。”

“镇东军团?庆典?”

“对啊,今年是镇东军团成立三十周年,皇帝颁下旨意,让镇东军

团回来举行祭天庆典。”

镇东军团是最早成立的帝国军团,也是当年追随太祖东征西战的主力军。朝廷重视它,是自然之理。

不过,可从来没有任何的先例,让整个军团都汇集到京城来参加所谓的“庆典”。

奇怪了!

梁毅昕直觉感到,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你也觉得,这其中有猫腻呢?”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笑。

“是,是萧逸?”

梁毅昕闻言,顿时惊喜过望,回头一看,正是萧逸微笑着走了进来。

“好小子,你不是去甘川道上任了么?怎么跑回京城来了?”梁毅昕跟萧逸拥抱起来。

萧逸笑道:“哎,京城这个情况,你说我还能安心去上任么?我,是回来收拾残局。”

“残局?什么残局?”

“你很快就知道了。在下一次行动之前,我先在你这里呆着。秘道在哪里?”

“秘道?哪里有什么秘道?”梁毅昕好奇了,秘什么道啊?我这里是普通民宅,又不是什么秘密据点。

但萧逸却说:“我并不是在问你。”他问的,是身后的一个潜行者,潜行者点头:“后院。”

“很好,带路。”

两人往后院走去了。

梁毅昕懵逼了,啥?这里有地

道,怎么我都不知道,你反而知道了?

他的这个地方是租借别人的,而之前,这里居住的是个前朝富人。这位富人经历得太多了,为了在乱世中能够很好地生存下去,他特地在房子的后院挖了一条秘道。

秘道有两个出口,一个通往城外,一个在城内某处,可以说是安全得很。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看到萧逸又是躲在他家,又是找秘道什么的,梁毅昕很是捉急,忍不住又问了句。

萧逸却道:“有机会再告诉你。借用你的书房。我需要进行下一步的布置。”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些打扮很是神秘的人,也都在秘道里出出入入的,外界却浑然不知。这让梁毅昕愈发觉得神秘极了。

这边做着各种秘密布置,然后,那边却开始收网了……

“姐,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将梁毅昕、黄迪行那些人给放了?他们明明就是萧逸的人,不乘机弄死他们,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桓言在深宫中,对桓太后如此说道。

桓太后道:“你懂什么?小不忍则乱了大谋。”

她闷哼了一声,继续道:“我让你去接管镇东军团,你做得怎么样?那个老家伙没有什么异议吧?”

她口

中的那个老家伙,正是镇东军团的掌控者骠骑将军曾凤仪。

曾凤仪是曾经追随过太祖征战的著名将领,一直以来,镇东军团就是他的嫡系,这一点,哪怕梁康帝即位后,也不敢轻易去动他。

不过,曾凤仪始终年纪太大了,他今年都已经七十有余,这个年纪,要是换了别的官员,早就荣休。

此番召回镇东军团,除了举行庆典,另一个想法,便是要将曾凤仪给换了下来。

桓言嘿嘿笑了:“他能有什么异议?这是朝廷的命令,曾老头这种身子骨有半截埋在黄土下的人,又异议有用么?”

桓太后冷笑:“你可别小看曾老头。这件事搞不好,十有八。九,是我们自己给自己挖的坑。”

“姐,你太过虑了。现在朝廷上下,还有谁会不服我们?哈哈——”

桓言笑得有些得意忘形。

没想到桓太后回过头来,盯着他,然后吐出了两个字:“蠢蛋!”

“啊,你……”

桓言很是愤怒,但一想到对方是位高权重的太后,顿时不敢多说了。

但脸上,写满了不服。

“给你这大将军看看这个,哼!”

桓太后冷笑着,将一张纸递给了桓言。

桓言一怔,只看到纸上密密麻麻

地,写满了某月某日,拜访某人。整整三四页纸,全都是这个。

他不禁奇了:“这是谁干的?”

“你猜?”桓太后白了他一眼,然后有心考考他。

桓言想了想,然后有些迟疑地道:“莫非,是康相?”

“蠢蛋!”桓太后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人,真是太蠢了。一开口就说出了个最没有可能的答案。

你认真看看啊,这名单上的人,哪个跟康相交好的啊?还不都是那些顽固主战派那边的人?

“是梁朝义!”她冷冷地道。

“梁朝义?这家伙搞大串联干什么?他难道想造反?”

这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大的可能了。

桓太后道:“如果只是想造反,那可就太简单了。我怕,他们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啊,这……不可能吧?”桓言第一时间觉得这事儿不可能。

桓太后也觉得,这事儿可能性应该不大。自己明明都已经将南廉清的全家都给杀掉了,而且当时的情况下,他应该是没来得及将此事传递出去的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摆在面前的,很显然,就是梁朝义他们,应该有所察觉……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将这家伙抓起来,杀掉?”桓言问道。